琴雙跟在嚴宗師走出了大門,便看到大殿之外的廣場上坐着數百靈紋大師,一個個都閉着雙目在那裡領悟。琴雙放輕了腳步跟在嚴宗師穿過了工部的重重門戶,來到了一扇門前,嚴宗師將房門推開,來到了牆角一個箱子跟前,打開箱子從裡面取出了一疊厚厚的紙張遞給了琴雙道:
“琴雙,這是我畢生的研究所得,今日送給你。你是一個靈紋天才,我堅信哪怕你一直化解不了經脈中的軟骨,但是卻也能夠在理論上成爲一個靈紋宗師。我把畢生的研究所得送給你,會讓你少走一些彎路。”
琴雙和嚴宗師不過是第一次見面,便得到了嚴宗師如此看重,將畢生研究所得送給琴雙,這在宗師之中簡直就是鳳毛麟角,讓琴雙心中大爲感動,朝着嚴宗師深施一禮道:
“多謝前輩!”
“在大比之前,不會再有宗師授課了,因爲害怕你們這些大師聽到的太多,反而擾亂了心神。不過,你不同,你已經領悟了觀,意,氣三者,不會被擾亂心神。所以,雖然再沒有宗師授課,你可以去工部藏書館去閱讀靈紋書籍。”
“是,前輩。”
琴雙恭敬地說道,嚴宗師送給她的畢生所得對於琴雙十分重要。雖然她有着功德碑的傳承,但是卻沒有走向宗師的經驗,而一代宗師將他畢生所得送琴雙,確實如同嚴宗師所說,會讓琴雙少走很多彎路,甚至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讓琴雙有着一個質的飛躍。琴雙的前世並沒有學過靈紋,所以她手中這些宗師筆記可謂分量不輕。所以她對嚴宗師十分敬重,她此時雙手捧着那疊宗師筆記站在嚴宗師的對面,嚴宗師沒有讓她走,她便靜靜地站在那裡,並沒有主動告辭,這是對嚴宗師的敬重。
嚴宗師靜靜地坐在那裡,臉上現出了一絲落寞。琴雙心中一動,她不知道嚴宗師爲什麼會現出落寞之情,難道是將這些宗師筆記送給自己而不捨?而就在這個時候,嚴宗師輕聲道:
“琴雙,我叫作嚴詩雄。”
琴雙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半響,嚴詩雄對琴雙道:
“坐,這是我最後一次在帝都授課,而且也在帝都待不了多久了,過幾就會離開帝都,陪我喝一杯。”
琴雙將那疊宗師筆記輕輕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在嚴詩雄的對面坐了下來,此時嚴詩雄已經取出了兩個杯子和一壺酒,琴雙急忙站起來,拿起酒壺先給嚴詩雄倒上一杯,然後給自己倒上一杯,端起酒杯對嚴詩雄道:
“前輩,晚輩敬你!”
嚴詩雄點點頭,端起了酒杯和琴雙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琴雙也喝盡了杯中酒,然後再次拿起酒壺倒酒。嚴詩雄看着琴雙倒完酒之後道:
“琴雙,你學習靈紋術爲了什麼?”
琴雙輕聲道:“爲了領悟天地真諦,晚輩認爲萬物結爲道,靈紋術自然也不例外。”
“說得好!”嚴詩雄不禁拍案讚歎,隨後神色又變得暗淡道:“但是有的人已經迷失了本心,他們只是以靈紋術爲獲得財富和地位的手段,可悲!可嘆啊!”
琴雙神色微怔,響起嚴詩雄剛纔說過的話,便輕聲問道:“前輩,方纔您說即將離開帝都?”
“是!”嚴詩雄輕輕點頭。
“爲什麼不等等,帝國靈紋大比就要開始了,前輩爲何不等大比結束之後再離開帝都出去遊歷?”
“我……不是去遊歷。”
“那前輩離開帝都是爲什麼?”
嚴詩雄沒有回答琴雙的問題,而是反問道:“琴雙,你覺得如今帝國的局勢如何?”
琴雙微微皺起眉頭開始思索,但是還未等到她思索完畢,那嚴詩雄便已經開口說道:
“如今的帝國看似強大,實際上已經風雨飄搖。我們先說說西方,在西方我們和冰霜帝國接壤,這些年雖然沒有爆發帝國之間的戰爭,但是小規模的戰爭依舊時有發生。我們大秦帝國因爲靈紋大比一直在輸,疆域便在不斷地變小,還輸給武宗殿資源,國力日弱。國力弱,資源自然就少,資源少,武者的修爲自然就低,如今我們大秦帝國的武者綜合水平已經略有不如冰霜帝國。所以是兩大帝國邊境的衝突中,我們大秦帝國是略處下風,這十年來,冰霜帝國在邊境已經殺了我們軍中武者超過五萬之中,掠奪我帝國子民更是超過百萬。
南方是妖獸聚集之地,這十年來,南方妖獸不停地攻擊我們大秦帝國,造成的傷亡比冰霜帝國還要大。如今那些妖獸已經消滅了南方十八個王國,將那十八個王國變成了妖獸的領地。他們已經成爲了帝國的心腹之患。
東邊臨東海,在東海的彼端就是妖道所居之地,他們不時地派出妖道進入帝國,燒殺搶掠,特別是最近一年,從東海潛入了大量的妖道,到如今還不知道他們大量潛入的目的是什麼。
北方那片冰天雪地中居住着一羣異族,同樣不時地入侵帝國。琴雙,你說,如此局勢,帝都這些人還在安享榮華,爭權奪利,這不是可悲可嘆嗎?”
琴雙陷入了沉默之中,半響,輕嘆一聲道:“那前輩是?”
“我?”嚴詩雄自嘲地一笑道:“我是一個被排擠的人。平民出身,沒有背景,我將畢生精力都投入到對靈紋的研究之中,想要通過對靈紋的感悟獲得天地之間的真諦。但是,這帝都卻是越來越奢靡,他們已經忘記了當初接觸靈紋時候的本心,或者說是他們從來就沒有想過去感悟天地真諦,他們從小就把靈紋當作一種獲得財富和地位的手段。
一方面,在南方坐鎮的靈紋宗師上個月壽元耗盡,南方需要一個靈紋宗師去坐鎮。我一個沒有背景的人,自然就成爲了被派到那裡的首選。另一方面,我對帝都也極爲失望,也想遠離帝都,所以我就是下一個坐鎮南方的人。過幾天公文下來就要去南方了,這靈紋大比不看也罷。”
羅信心中嘆息了一聲,離開了帝都,便也是離開了靈紋中心,畢竟大秦帝國的靈紋宗師都匯聚於此,各種文獻也都存放在帝都,去了南方,便失去了和其他宗師交流的機會,也失去了查閱各種文獻的機會,南方距離帝都遙遠,想要回來一趟,哪裡會如此容易?
看到琴雙的神色,嚴詩雄也知道琴雙在想什麼,淡淡一笑道:
“無論在哪個領域,心境都十分重要,在帝都已經保持不住純淨的心境了。得失之間誰又說得清楚?”
說到這裡,嚴詩雄的神色變得認真道:“琴雙,不要因爲你經脈中的軟骨而沮喪,你要時刻保持一顆進取的心,身在帝都更要保持一顆純淨的心。我看好你,如果將來你有機會化去經脈中的軟骨,你一定會在靈紋界一飛沖天,不要令我失望。”
琴雙站了起來,朝着嚴詩雄深施一禮道:“晚輩謹記。”
“你去吧!”嚴詩雄輕輕地揮了揮手。
“前輩何時離開帝都?晚輩相送前輩。”
“不必了!”嚴詩雄輕輕地擺擺手。
“那……晚輩告辭!”
琴雙朝着嚴詩雄再度深施一禮,退出了房間。外面依舊繁星滿天,當琴雙來到廣場上的時候,見到依舊有不少的靈紋大師盤膝坐在那裡,垂目領悟。目光掃去,便看到了琴驕和王梓任也盤膝坐在那裡,但是卻沒有看到軒轅靈,啊奧,王心隱,周曉萌和那個青年男子。琴雙沒有驚動琴驕和王梓任,而是舉步順着臺階向着工部的大門外走去。
來到了大門外,便見到外面有着很多馬車,隨後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在喚她。
“琴大師!”
琴雙偏過頭望去,便見到年恩向着她走來,便含笑迎了上去。
“年大師!你還在這裡?”
“是啊!”年恩來到琴雙的身前笑道:“我一直在這裡等着接你們回去。”
說到這裡,年恩一指周圍的人道:“不僅僅是我,你看所有王國的領隊和護衛都在這裡等。琴驕和王梓任呢?”
“他們兩個還在廣場上領悟,還需要一段時間,或許到清晨也說不定。”
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走到了一輛馬車前,張念古從前轅上跳下來,朝着琴雙施禮道:
“七公主。”
“念古,你先送琴大師回去,然後再回來接我和琴驕,王梓任。”
“好!”張念古點頭,然後轉向琴雙道:“七公主,請。”
琴雙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將那疊宗師筆記放在了桌子上,然後一頁一頁地看去。她一直看到十級大師靈紋,這纔將目光從宗師筆記上移開,心中不由讚歎,這嚴詩雄真不愧是靈紋天才,一個沒有絲毫背景的平民,竟然將靈紋術領悟得如此深刻,這些經驗對琴雙啓發極大,可以說這是琴雙來到帝都到目前爲止,獲得的最大的收穫。琴雙相信,如果將功德碑傳承交給嚴詩雄,嚴詩雄一定會比自己領悟得更快。
琴雙取出了一疊紙,拿起了筆,開始在紙張書寫起來。她將功德碑中的傳承,從一級靈紋學徒到十級靈紋師中不太出格,和武者大陸上的靈紋術相近,卻又高出一個層次的靈紋書寫了出來,她準備將這些靈紋贈送給嚴詩雄。她相信,雖然這些靈紋術傳承只是一級靈紋學徒到十級靈紋師的境界,而且還只是功德碑傳承中的一小部分,但是卻高出武者大陸一個層次,對於嚴詩雄這個靈紋宗師來說,就是給他打開了一扇門,指明瞭一個方向,以嚴詩雄的悟性,說不定便會在這個方向上有一番輝煌成就。至於靈紋大師級別以上的靈紋,以琴雙如今的境界,如果送給嚴詩雄,反而會引起嚴詩雄的懷疑,說不定就引來麻煩。還是留待以後,等着琴雙的靈紋境界上來再說。
當琴雙再度放下筆的時候,外面又是一片漆黑,琴雙也不知道自己回來幾天了,便來到牀上倒頭就睡。直到日上三竿,琴雙才睡醒。起牀洗漱了一遍,將桌子上的宗師筆記和自己的書稿收進了儲物戒指中,然後離開了家門,直奔工部。來到了工部之後,才知道嚴詩雄已經不來工部了,在家等着公文下來,便離開帝都,前往南方。向工部的人大廳到嚴詩雄的住址,等到來到了嚴詩雄的家,發現他的家已經出售給別人了,沒有人知道他如今居住在哪裡。
琴雙站在嚴詩雄家門外,微微皺起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便乘車向着太子府駛去。見到太子秦烈之後,琴雙見到藍冥月也在,三個人相互打過招呼後,秦烈便道:
“雙兒,我已經送給梁麗一塊玉牌,她拿着那塊玉牌隨時都可以來見我。等着袁飛他們從紅森林回來,我會立刻安排他們住進城外的莊園。這是房契,你收起來。”
琴雙將房契收進了懷裡道:“秦世兄,雙兒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情。”
“說,我們之間不要客氣。”秦烈含笑說道。
“你知道嚴詩雄吧?”
“嗯,知道。”秦烈目光閃動了一下道:“你是想要讓我向父皇求情,讓嚴宗師留在帝都?”
“不是!”琴雙搖頭道:“我只是想要在嚴宗師離開的時候,去送送他,但是我又找不到他。想請秦世兄幫我打聽一下他如今居住在哪裡,如果打聽到了,還請派人去工部藏書館告知我一聲,在靈紋大比之前,我都會呆在哪裡。”
“好,到時候會派人去通知你,這些日子我要忙靈紋大比的事情,就不能夠親自去通知你了。”
“多謝秦世兄。對了,天賜哪去了?”
“他去帝都武宗殿了!”藍冥月接口說道:“他昨日來到帝都,今日一早便去了武宗殿。”
“秦世兄,冥月,那我先告辭了。”
“我們一起走!”藍冥月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這次回來,竟然發現段宏和趙子柔也都是成丹期了,我得回去閉關,突破到成丹中期,把他們再度甩下去,否則豈不是失去了我大秦帝國第一天才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