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很早之前欠您的東西!”酒過半巡,華飛猶豫了很久,終於作出決定,掏出一個小冊子,走過去,奉到陳易面前。
“你是?你叫華,華什麼來着?”陳易拍了拍腦門,對着英俊男子有些印象,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他的名字。
華飛站在那裡,臉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尷尬”,挫敗感十足,這一年來,他幾乎都把陳易當成追尋的目標,可人家壓根就沒把他放在心上,連名字都沒記住!
彷彿他那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丑,上下蹦跳完了,客官樂呵一下,轉眼就把他拋到了腦後!
“你叫華飛對吧?玄空派少掌門!”陳易終於回想起這個曾經見過一面,被他揍了一頓,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在他生活中的男子。
“對,正是在下!”華飛心情總算好了點,至少有點存在感,這傢伙沒有把自己徹底忘掉。
“哦哦,我記得當初咱們賭鬥,最終我贏了,你的賭約也一直沒有兌現,那本《玄天訣》也一直沒有給我對吧?”陳易記賬比記人清楚多了。
當時他打敗了這華飛,他的父親把人帶走,愣是沒有履行約定,陳易當時還以爲這傢伙會在日後給自己送過來,可沒有想到,他都快把事情忘了,他們這玄空派也沒能履約!
“呃,對,不錯,不過我們一直記在心裡,只是沒有機會交給您,這次就是來履行約定的!”
華飛俊朗到能當整容模板的臉頰上,頓時如被關二爺附體,臊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師門秘籍,那是一個門派的立教之本,哪裡能輕易送人。
他之前倒是沒有想過賴賬,而是想要再次賭鬥一番,將這本輸出去的《玄天訣》贏回來,可讓他吐血的是,經過一年的苦修,兩人之間的拉開了猶如鴻溝般的距離,想要戰勝陳易,無異於癡人說夢!
而且,陳易現在勢大,名頭一時無兩,日後恐怕還會再進一步,若是被這種人記恨上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他當機立斷,將這本《玄天訣》送了過來。
陳易稍微一想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但也沒多追究,順手接過,道了聲:“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華飛還想華飛還想再說些什麼,可卻被往來敬酒套熱乎的人打斷,無奈之下,只能苦笑着回到遠處。他們已經明顯不在一個層級上,日後華飛恐怕只有仰望的份兒了!
酒過半巡,陳易內急,去了趟洗手間。
整個夜場都被祁順坤清空,只有他們這些華夏修士,洗手間中只有陳易一人。他一邊放着水,一邊響起剛纔種種,尤其是華飛那滿心不甘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不由生起一股感慨。
這個世界啊,無論文明進程發展到了什麼程度,最終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當初那華飛看自己猶如看一條無關緊要的雜魚,隨手都能捏死的貨色,現在他只能坐在角落裡,看着自己滿是羨慕嫉妒恨。
沒辦法,這些都是實力相差巨大而造成的!
當然,這種感覺
很爽,陳易很喜歡,不由自主就做了許多男人都會做的動作,撒尿吹口哨!
拉上褲鏈,心裡盤算着那金鵬老太婆讓自己去的究竟是什麼地方,爲什麼會是自己想要的,難道與“神明”有關?
轉過身來,卻是嚇了一跳,在不知不覺之中,他的身後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他卻沒有發現半點!
他彷彿就像是一個鬼魂,來無聲,去無息,沒有腳步聲,沒有喘息聲,就這麼憑空出現在了那個地方。
“呵呵,做英雄的感覺很好吧?我之前也很享受這種待遇!”那人斜靠在牆壁上,周身被大黑袍子從包裹嚴實,沒有露出一絲一毫的皮膚,聲音嘶啞如同生鏽門軸,異常難聽。
陳易看着他,愣了好半晌,這才試探性問道:“你是陳龍象?”
“確切的說,你應該叫我父親!”那人稍稍擡起頭來,看着陳易,露出一張青面獠牙的恐怖面孔,眼中光芒複雜莫名。
陳易搖了搖頭,沒有想到兩人會在這種地方,以這種形式見面。
在馬來接到他的消息的時候,陳易心中裝着一大肚子問題,準備好好問個明白,可真正見了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甚至連曾經以爲憤怒,激動都沒有!
“怎麼,不願意叫我一聲父親嗎?”陳龍象站直身子,上前走了兩步,來到陳易身前,說道。
陳易擡頭看着他,這是他生憑第一次面對自己的父親。那張臉雖然滿是青色短毛,皮肉乾枯如壞死,兩隻獠牙吸血鬼般的露出來,但從外形輪廓上,陳易仍然能依稀看清楚兩人之間的相似!
不錯,這就是他的父親!相似度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喉結滾動,陳易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麼話,掏出一根菸,點上後走了出去。
大雨初歇,滿天烏雲散盡,星辰露出真容,鑲嵌在天際之上,一閃一閃,猶如黑天鵝絨上的寶石!
陳易與陳龍象並肩站立在樓頂上,目視遠方,誰也不曾開口,誰也沒有先說,就這麼靜靜的站着,還真有些父子之間的爲妙相似。
“咳咳,白將軍,很早之前,我並不喜歡這種煙,前勁太猛後勁不足!”陳龍象最先忍不住,看着已經抽掉兩支菸的兒子,沒話找話說道。
“哦,這樣啊,來根嚐嚐?”陳易很不識趣的給他遞了一根。
陳龍象眼皮一番,甚是無語,但還是接了過來,從陳易點着的打火機上引燃,猛抽了一口,道:“其實想想也不錯,有的抽就挺好了,怎麼能挑三揀四。”
抽着自己兒子的煙,嚥下一口後,陳龍象淡淡說道。不過,讓人覺得詭異又好笑的是,那煙霧並沒有被完全吞進肚子裡,還有那麼俏皮的幾縷從他喉結出,兩腮間,遊走了出來!
那些地方都是血肉乾癟,造成的“漏氣”現象!
“小子,做的不錯,我都沒有想到,你能這麼快達到如今的地步。”陳龍象說道。
“哦,我也沒想到。”陳易簡單回道。
“你母
親身體如何,她的腿不好,有風溼,這些年犯過嗎?”
“你自己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你還在恨我嗎?這是應該的。”陳龍象轉過頭,看着遠方天空,帶着幾分無奈與苦澀說道:“任誰在襁褓之中就被遺棄,又於市井之中受盡欺凌,都會有怨氣的。”
“還成吧,怨氣有點,但不多,那玩意兒又不能當飯吃,最主要的還是填飽肚子!”陳易將菸屁股踩死,又點了一根,平靜到讓人不敢相信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生父!
陳龍象搖了搖頭,感覺比自己之前預想的還要棘手。他設想過很多種場景,怒斥,厭惡,憎恨等等,但是像這種平淡到與陌生人無異,他卻是從未想過。
怒斥,他可以解釋;厭惡,他可以化解;憎恨,他可以一步步拉回來,可這無關緊要一般,他該怎麼辦?這位上一代馭龍者,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了!
這對父子之間的第一次見面,進行的並不愉快,一股微妙的尷尬在樓頂上蔓延開來,又是很長時間的沉默與無言。
“對了,滑柏骨那老小子老牛吃嫩草,準備什麼時候把婚事辦了?到時候我可能去不了,你替我準備一份禮物如何?”
“合適嗎?”陳易側頭問道。
陳龍象咧嘴道:“怎麼不合適,你是我兒子,代替我出面,有什麼不合適的?”
“我是說,你我第一次相見,你就問我要東西,還是大禮,這合適嗎?”陳易眼神明亮,認真地問道。
陳龍象一窒,乾枯醜陋的兩頰不住抽動,拳頭握緊鬆開,鬆開握緊,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
又是一陣無話。
“對了,我一直不明白,你和宗軍前輩都經歷些什麼,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幅模樣?”半晌之後,陳易面前落了一地菸頭,這才問了一個一直困擾着他的問題。
可是,陳龍象卻是沉默了。
他仰頭看着天空,伸出手撫摸了一把自己的面頰,搖搖頭,略帶苦澀,“有些事情你現在最好還是不要知道,這裡面牽扯的密辛極多,極大,一旦知曉,從此之後,你將再無寧日!”
“哦,這樣啊!”
陳易點點頭,還是有些失望的,他唯一問的一個問題,陳龍象卻沒有回答。
“你過一陣要去濮林族嗎?”陳龍象轉移開話題。
陳易點頭道:“不錯,是想去看看,聽那金鵬老太婆說,那裡有所需要的東西,想來應該是與‘神明’有關,正是我所需要的。”
“嗯,濮林族的家底還是有些好東西的!”陳龍象淡淡說道,又話鋒一轉,“快去快回吧,一個月之內儘量回到泉城,可能有事情會發生!”
“一個月?什麼事兒?”陳易難得認真問道。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陳龍象搖了搖頭,沒有再多說什麼,走到十九層樓邊緣,一躍而下,寬大的袍子揚起,如同一隻巨型蝙蝠一般,飛躍滑翔,不多時就不見了蹤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