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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把的招魂幡插在了王菇家門口,門內的院子裡只有寥寥幾個人,客廳中間位置擺放着一口臨時造出來的棺材。
趙純良和苗二娃站在門口,傻傻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苗二娃手裡的鳥蛋掉到了地上,連同着那隻野雞。
野雞撲騰着想要飛走,但是卻發現腳已經被綁住了,只能無力的拍打着翅膀。
“王菇,怎麼了?”趙純良驚疑不定的問道。
“死了,今天早上發現的,上吊。”村長站在棺材的旁邊,嘆了口氣說道。
“上吊?”趙純良的心微微的顫抖了一下,他怎麼也沒想到,王菇竟然會上吊。
一旁的苗二娃身體顫抖了一下,看向村長,發現村長正看着他,他連忙低下了頭去。
“好好的人,說沒就沒了,唉,今天要不是我和村幹部的過來探望她,順便給她送點生活用品,還不知道她竟然上吊了。”村長一邊說着,一邊擦了擦眼角的淚,似乎十分的傷心。
“怎麼會這樣?她還說了要跟我一起去外面的。”趙純良不敢置信的搖了搖頭。
“這人哪裡有什麼確定的啊,昨天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唉,小王也是一個外表堅強,內裡脆弱的女人,只是我們沒有及時的發現。”村長嘆氣道。
“查過了麼?真的是上吊死的?”趙純良問道。
“村裡頭的醫生來看過了,就是上吊導致的窒息死亡。”村長說道。
趙純良的心裡,涌出一股酸意。
他本不想在俗世之中有過多的羈絆,所以在昨天他並沒有刻意的去安慰王菇,他怕這樣會讓他有更多的羈絆,他相信以王菇的心性,是足以走出這樣的事情的,可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王菇竟然選擇了這樣一個方式,來結束她的生命。
趙純良沉沒的站在原地,站了許久,而後走進客廳裡,找人拿了三炷香,給王菇點上,然後認真的鞠躬了三下。
“對不住你。”趙純良說道,“終究是沒能帶你出去。”
“對不起。”苗二娃顫抖着跪在地上,哭成了淚人。
此時的趙純良,並沒有注意到苗二娃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他只是覺得很心酸,一個好好的人,就這樣走了。
因爲王菇在村子裡沒有什麼親人,所以擡棺的任務只能交給村裡的一些幹部,趙純良算是一個,所以主動的承擔起了擡棺的責任,另外擡棺的,一個是村長,還有兩個是村幹部。
村裡給王菇選的下葬的地方,在村口的一座孤山上。
按照村子裡的習俗,死者下葬之前需要穿過村子,在村子裡繞一圈,讓大家最後看一眼死者,村長本來也打算這麼做的,但是卻被趙純良否決了。
“她生前就遭受盡了世間的冷眼,死後,就讓她安心清靜一些吧。”趙純良說道。
於是,衆人擡着棺就前往了村口的孤山。
那山上並沒有什麼墓地,興許是因爲風水不好的緣故,而王菇他又不是本地人,不能下葬到本地人才能下葬的那些地方,所以只能安葬在了這裡。
趙純良親手將王菇的棺材給放進了墓坑裡,然後一鏟子一鏟子將墓坑填平。
王菇的墓碑寫的很簡單,就寫了王菇兩個字,因爲王菇婆家的那些親戚不讓王菇的名字前頭寫上他們家的姓氏。
這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不過在趙純良看來,這對於王菇來說或許是一件好事,她十六歲被拐到了這裡,就沒有再感受過親人的關愛,所以,一個人來,一個人走,也算是灑脫。
趙純良有些落寞的和苗二娃一同回到了家裡頭,苗二娃看起來比趙純良難過的多,他回到家之後就一個人傻傻的坐在了門檻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吃飯了。”趙純良端了一碗麪湯給苗二娃,說道,“人各有命。王菇走了,我們還得好好的活下去。”
“嗯!”苗二娃接過麪湯,直勾勾的看着麪湯,也不說話。
趙純良拍了拍苗二娃的肩膀,轉身回到了屋內。
入夜。
苗二娃房間裡那一盞昏暗的燈亮着。
苗二娃躺在牀上,雙手枕着腦袋,看着天花板。
趙純良坐在靠牆的位置,背靠着牆。
忽然,趙純良聽到了哭聲。
苗二娃躺在牀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已經哭成了淚人。
“人都走了,不要哭了。”趙純良說道。
“純良哥!”苗二娃撲到趙純良的懷裡,哭着說道,“我,我有些話憋在心裡頭,我不說難過,說了我也更難過。”
“什麼話?”趙純良問道。
“其實吧,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不過我總覺得,我總覺得王姐的死有點太奇怪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趙純良沉聲問道。
“昨天,昨天半夜我上了趟廁所,看到有人半夜進了王姐的家。”苗二娃抽泣着說道。
“誰?”趙純良問道。
“村長,我看到村長半夜進王姐的家了,當時我也沒多想就回來睡覺了,誰想到,王姐今天就死了呢,還是上吊自殺。”苗二娃說道。
“村長?半夜進王菇的家?”趙純良眉頭皺了起來,說道,“你確定是村長?”
“是啊,就是村長。”苗二娃說道,“而且,今天王姐的屍體,就是村長第一個發現的,他說是給王姐送生活用品,可上一次慰問,就在四天前,以前都是一個月慰問一次的,怎麼這次才四天過去就又來了呢?我總覺得奇怪,但是我又沒有什麼證據,我不敢跟別人說,只能跟你說,純良哥,你說這個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你在這裡等我!”趙純良從牀上站起,說道,“我出去一下!”
“純良哥,你帶着我吧。”苗二娃拉住趙純良的手,說道,“我也想搞清楚。”
看着苗二娃認真的樣子,趙純良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一起走吧!”
“好!”
趁着夜色,兩人離開了家門。
濃濃的夜色下,兩個人小跑着,來到了孤山上。
在王菇的墳頭前,兩人停下了腳步。
趙純良拉着苗二娃,跪在王菇的墳前,咳了三個頭,然後說道,“王菇,二娃和我,對你的死有些疑問,所以需要開棺看一下你,希望你能原諒我們,你要是不原諒我們,就把所有罪責都怪在我頭上吧,二娃還小,遭不起罪!!”
說完,趙純良拉着二娃站起身,說道,“把墳挖了!”
“好!”二娃點了點頭,開始和趙純良一起挖墳。
沒多久,墳就被挖開了。
趙純良跳下墳坑,將裝着王菇屍體的棺材給舉了上來,放到了外面的地上,隨後又從坑裡跳了出來。
“得罪了!”趙純良雙手合十,暗道了一聲,隨後將棺材板給直接撬開。
棺材內,靜靜的躺着王菇的屍體。
因爲才下葬一天的關係,所以屍體十分的完好。
看着棺材內的人,趙純良的心再次酸楚了一下,他伸出手去,將王菇身上蓋着的毯子稍微的拉開了一下,露出了王菇的脖子。
王菇的脖子上,是一大跳的淤青印記。
趙純良拿起手電筒,對着那淤青的印記照了過去。
可以清楚的看到,那淤青印記應該是上吊的時候被勒出來的。
趙純良仔細的端詳着那淤青的痕跡,忽然,他在那淤青之中,看到了一個十分淺的指頭印,那個指頭印就在淤青之下,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是看不出來的。
“掐痕!”趙純良臉色一沉,說道,“王菇是被掐死的!!”
“什麼?!”苗二娃驚叫道,“王姐是被人掐死的?!”
“嗯!!”趙純良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山腳下忽然亮起了一把把的火把,伴隨着一陣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抓住盜墓賊!!”
火把之中傳來一陣陣的呼喊聲。
“看來有人料到了我們會對王菇的死有所懷疑,所以布了個局等我們來啊!”趙純良陰沉着臉,看着山下出現的一羣人。
那羣人大概有四五十個的樣子,舉着火把往山上一陣衝,其中帶頭的,就是鬼拐彎村的村長。
沒多久,這一羣人就開到了趙純良和苗二娃的身前。
“怎麼是你們!!”村長驚訝的指着趙純良,喊道,“你們怎麼呼在這裡?你們怎麼能把死者的墳墓給刨了呢?趙先生,雖然你是縣裡頭的貴人,但是你做這樣的事情,也是要遭天譴的啊,我們鬼拐彎村雖然窮,但是也絕對不會允許有人這樣褻瀆我們村民的墳墓啊!”
“村長,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你還不清楚麼?”趙純良冷笑着看着村長。
“我做了什麼事情?”村長驚訝的說道,“你說我做了什麼事情?”
“你把王菇掐死,又僞造了一個自殺的現場,你真以爲這件事情,可以瞞得住所有人麼?”趙純良厲聲呵斥道?
“我掐死了王菇?”村長驚叫道,“趙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王菇明明就是上吊死的,你怎麼能隨便破髒水,我知道我昨天去救你的時候稍微慢了一些,但是你也不能因此就懷恨在心啊,上天有眼,你這樣污衊人,是要遭天譴的!”
一道驚雷忽然在天空中一閃而過。
趙純良冷眼看着村長,說道,“確實,上天有眼,誰做了虧心事,是要遭天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