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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的家,在沙市的一個高檔別墅區裡。
作爲還算有點名氣的傭兵,兩人存了不少家底,特別是在跟了趙純良之後,趙純良坑他們的所謂入團費,早就已經還給了他們,兩人的家富麗堂皇,算的上是別墅區裡最好的幾幢別墅了。
看着這幢房子,趙純良頗爲感慨。
任何一個男人在外奮鬥,不管再辛苦,再艱難,其實都是爲了家裡能夠有更好的生活條件。
誰真的想當傭兵呢?
絕大部分人就是爲了錢,所謂的刀口上討生活,也就是如此。
趙純良敲開了石磊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長的很漂亮的少婦。
按照石磊幾千萬的身家,找個漂亮媳婦兒自然是理所當然的。
看到門口站着棒子和一幫陌生人,少婦愣了一下,隨後看着棒子,問道,“磊子呢?”
棒子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嫂子,磊哥和龐哥,他們倆…”
接下去的一幕,是趙純良最不想看到,但是又不能不看到的。
石磊石龐兩兄弟的死,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
整個石家,到處都是哭聲。
孩子哭,女人哭,老人哭。
還有那些聽聞消息趕來的親人。
石家的兩兄弟,對於家裡的事情雖然不怎麼管,但是因爲爲人仗義,又樂意幫助家族中有困難的人,所以來的親朋好友特別多,趙純良專門差人聯繫了喪事的公司,將一切都給安排的妥妥當當。
喪事進行了一天。
最難過的不是趙純良,也不是棒子,是南宮鳳鸞。
因爲這兩人是爲了救她而死的。
趙純良第一次看到南宮鳳鸞下跪。
南宮鳳鸞跪在兩人的骨灰盒前,眼睛通紅,卻始終沒有哭出來。
也許,欲哭無淚,纔是人生最大的悲痛吧。
石磊石龐的父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哭的幾乎沒有了力氣。
趙純良默不作聲的離開了別墅,在別墅外頭點了三根菸。
以前他總是抽兩根菸,一根自己的,一根溫長殷的。
後來改了。
而到現在,他的習慣又改了。
一次抽三根,一根他的,一根石磊的,一根石龐的。
三根菸抽完,鼻子有點酸。
趙純良擡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陽光有點刺眼,讓趙純良不得不眯起了眼睛。
要是自己哪天死了,是不是也是這樣?
喪事操辦了三天。
趙純良作爲石磊石龐兩人的團長,或者說是對外所說的老闆,一直陪着兩人的父母走完了全部的喪事流程,最後給兩人父母留下了一千萬的支票,然後離開了沙市。
趙純良以前對沙市並沒有印象,但是現在,他卻沒來由的討厭起了這個地方。
因爲這個地方有淚。
棒子留下來陪着二老,他是石磊和石龐認的小弟,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對石磊兩人的父母就跟對親生父母一樣,棒子對趙純良說,他要把兩位老人侍奉好了再回海市。
趙純良答應了。
載着趙純良等人的飛機平穩的降落在了海市。
趙純良讓上帝之手的人先一步回了駐地,告訴他們在駐地等自己一會兒,隨後就自己一人離開了。
南宮鳳鸞這時候才注意到,錦凡好像不見了。
好像,他提早一天回到了海市。
南宮鳳鸞直覺趙純良和錦凡之間應該有點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事情,不過她也沒有多問。
趙純良想讓她知道,她自然就會知道,現在不告訴她,只能說這個事情跟她關係不大。
海市最好的私立醫院。
愛德華.朗多躺在病牀上。
溫暖的陽光照進了病房裡,照在病牀上。
這是一個比西伯利亞好的多的地方,沒有冰雪,沒有風霜,同時,也沒有殺戮。
愛德華.朗多已經在這裡住了三天了。
三天的時間,愛德華.朗多恢復了很多,已經足以下牀行動,甚至於可以跑動。
門口沒有任何人在監視他,他就那樣躺在一個vip病房內,只有醫生護士管他,其他人,沒有一個管他的。
愛德華.朗多可以輕易的離開病房,然後找到傭兵協會在海市的聯絡點,然後輕鬆的返回到傭兵協會之中,並且取代李斯帆成爲傭兵協會的會長,可是,愛德華朗多並沒有那樣做。
他就那樣躺在牀上,曬曬太陽。
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似乎散發着光芒。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有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人家都說,神州南方的冬天,陰冷潮溼,就算穿再多的鞋子,蓋再多的被子,都會覺得冷,並且一天到晚腳都是冰的,爲什麼我卻覺得這裡這樣的溫暖呢?”愛德華朗多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陽光,不去看誰走了進來。
因爲他知道是誰走了進來。
“說的文藝一點就是,你的心中有陽光,溫暖就會常伴你的身邊,說的直白一點,這裡是整個醫院最好的病房,日照時間充足,而且空氣流通,所以不會陰冷潮溼,每天晚上整幢樓的溫控系統都會將樓的溫度控制在24度左右,這有別於空調,不會讓人覺得乾燥,只會讓人覺得溫暖。”趙純良的聲音傳來,隨後,趙純良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了靠着陽光的地方。
陽光照在趙純良的後背上,趙純良的後背微微有點佝僂,似乎是駝背了一般。
“原來如此!”愛德華.朗多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深深的愛上了神州的南方,特別是這陽光。所以你別擋着我,可以麼?”
“日頭曬的多了,容易內燥,你身體現在太虛,如果內燥,很容易流鼻血。”趙純良說道。
“是真的麼?”愛德華朗多認真的,用一種疑惑的態度問道。
“是真的!”趙純良點了點頭。
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沉默了大概十幾秒鐘,趙純良先開口了。
“我並不想殺你。”
趙純良看着病牀上的愛德華朗多,誠摯的說道。
“我應該謝謝你麼?”愛德華朗多笑了笑,不再多說。
“從目前的情況上看,是的。”趙純良說道,“就算我不殺了你,別人也會殺了你。”
“你是個好人。”愛德華朗多認真的說道。
“謝謝。”趙純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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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再一次的陷入了沉默。
“我不會回去的。”這一次輪到愛德華朗多先開口了。
“你也回不去了。”趙純良說道。
“是的,華萊士死了,菲尼斯死了,有人也要讓我死,而唯一活着的那人,成爲了傭兵協會的會長,我不知道這裡面操縱着一切的人是誰,不過,我想,如果我回去,那我,應該會死的很慘,當然,你也會死的很慘。”愛德華.朗多笑着對趙純良說道。
“雖然我不見得會死的很慘,但是我會很麻煩,我覺得。”趙純良認真說道。
“所以我們要怎麼做?”愛德華朗多問道。
“你想就這樣當一個死去的人麼?”趙純良問道。
“不想。”愛德華朗多溫和的搖了搖頭,說道,“我是一個貴族,我希望過有品質的生活,而不是如一隻老鼠一樣活在地下。”
“要我去殺你的,是破曉。”趙純良說道。
“原來如此!”愛德華.朗多恍然大悟。
“而只要破曉沒了,你就徹底安全了。”趙純良又說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加入你麼?”愛德華.朗多問道。
“如果你願意的話。”趙純良說道。
“我還有選擇麼?”愛德華朗多做了一個十分不符合貴族風範的動作,他聳了聳肩。
“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趙純良說道,“半個月後,我會去一趟桑巴國,到時,我會從裡面帶出一些人,而裡面,會有一個帶着面具的光頭。”
“你要我剃了頭髮?”愛德華朗多微微皺眉,對於一個貴族而言,剃頭,特別是剃光頭,是一件十分失禮的事情。
“不然頭髮太顯眼了。”趙純良說道。
“我希望這一切能儘快結束。”愛德華朗多說道。
“這需要我們一起努力。”
談話到此爲止,趙純良離去了。
這兩個人,就這樣用了不超過二三十句的對話,就成爲了夥伴。
誰能想到,就在幾天之前,這兩人還殺的你死我活的?
誰又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傭兵協會副會長愛德華.朗多,會變成趙純良身邊那個光着頭帶着面具的男人?
歷史,在這一刻,被趙純良用力的寫下了一筆。
而這一筆,也成爲了多年以後,至關重要的一筆。
趙純良離開了醫院,回道了上帝之手的駐地。
所有人都在等着趙純良,臉色凝重。
趙純良招呼衆人坐了下來。
他想要對這次的傭兵大會做一個總結,可是還沒說話,小杰就開口了。
“團長,我們太弱了。”小杰說道。
趙純良注意到,小杰不是叫他老大,而是叫團長。
所以這話應該是小杰以一個團員的身份說的,而不是以一個小弟的身份說的。
這證明了小杰很認真。
“然後呢?”趙純良問道。
“我們想回傭兵之城,我們想去打至強兵峰,我們想,變得更強!”小杰臉色堅定的說道。
“團長,我們想變強!”所有團員齊聲說道。
趙純良愣了一下,他在一瞬間就明白了所有人的想法。
他們,都知道他們離自己太遠了。
這是一個讓人很無奈的事實,趙純良越來越厲害,而小杰等人,已經幫不上趙純良的忙,甚至於有時候會拖後腿。
趙純良沉默了許久,說道,“變強,不一定要去至強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