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花鎮就上班去了,還真不是穆慧故意讓他避開,不讓他見柳太太。她還沒那麼不放心自己的丈夫,縱是柳太太長得國色天香,她也不會這麼做,更何況,柳太太還是付未老先衰的樣子,她也就更用不着做這傻事了。
而是宮裡的宏陽帝坐不住了,誰家養傷也不是按月來的。老爺子只怕又多想了,覺得花鎮不上班,還不給小寶放假,是不是想着,自己開了年,處置了牛奔與牛奔餘孽之後,卻沒有大加封賞功臣,特別是花鎮,能爲老爺子擋刀,就算不是那種真忠臣,其實也該大賞的。宏陽帝除了把小小改個名字,過繼給花鎮之外,就啥也沒做過了,這種不費一分一毫的封賞方式也就他做得出來了,所以他也多少有點擔心花鎮不滿,於是也就把花鎮不上班,當成他不滿的發泄方式。
不過再心虛,他也是皇帝,於是派人傳話,‘還活着不,活着就來上朝。’其實就是一種方式,見到人了,也就能談談心,看看是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花鎮兩口子一個心不在這上面,封賞能有多少?人家真不在乎,若是圖那個,他纔不做那傻事呢。而穆慧是一心一意的想要跟着花鎮將來去當土匪婆,怎麼想着讓宏陽帝給花鎮封賞呢?給點錢就成,不給也算了。所以宏陽帝註定要再失望了。
所以,穆慧對於花鎮要上班這事。還算能正確對待,之前裝馬虎,現在人叫了。還能怎麼着,老實讓他上班去唄。
當然上朝就得早起,真是傷神,一早陪着花鎮起來,陪他喝了點粥,穿了朝服,派人跟着去。這纔回了補了一會眠。再吃了點心,才叫柳太太進來。想想。這位已經沉澱了一夜,應該氣也消了吧。
穆慧剛剛吃早點時,福嫂已經輕輕的把外院報進來的話轉給了穆慧。妒嫉是人類的生活中必須的一種情緒,這也是沒法的。她還妒嫉他們有孩子呢。可是問題是,妒嫉若能解決問題,她不介意拼命妒嫉的。可是明明沒有這種功能時,那麼她就算了,費不起那神。
柳太太進來,還是行了一禮,別看只幾天,但是她已經非幾日之前那個面無血色,無限蒼老的柳太太了。
頭髮是沒法變得烏黑。但是,花府的客房侍客之道上,還是一流的。天天好吃好喝。又有大夫看病,除了臉色好了,膚色變潤澤了,頭髮細細的梳好,抹上些油,倒是看着比剛來時年青很多。
當然。這年青還是基於之前那蒼老的狀態,要知道。她是比十五娘大不了幾歲的,十五娘才二十五,她是不到三十的,而此時,她卻已經像四十的人了。
“臉色好多了,這些天聽說你一直在努力的織布,其實用不着這麼辛苦的。”穆慧請她坐下,讓人上茶,自己才吃了飯,就不用茶了,只是拿個杯子當道具罷了。跟不熟的人,應酬起來是難一點。特別是這種人,明知道她妒嫉自己了,她何苦還去費神讓她更痛苦。
“昨兒就急匆匆的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穆慧看她也不開口,輕笑了一下,柔聲問道。
“是,昨兒福嫂來跟小的說,小的布能做成那麼漂亮的飾品,還說夫人要開大鋪子,來支持小的做事,小的特意來問問這事兒。”柳太太姿態很低,因爲她已經不再是僉御史夫人了,她就是一個失婚的平民婦人罷了,她還有什麼資格在這位面前自稱‘我’?
“也不是爲了你,你有好手藝,那位老闆有頭腦,正好我也在尋摸着給曄兒弄個小鋪子等她十歲時,交給她練練手。女孩家,開個脂粉鋪子,布莊,綢緞莊比較好,將來總不能跟我似的,不出門交際,外頭有什麼時新的樣子,什麼樣的首飾,綢緞,脂粉好,總要知道一點的。”
穆慧笑着說道,但也明說了,這鋪子是爲了女兒做的,將來女兒長大了,她還會開其它的鋪子給她,她會成爲一個成功的貴夫人。她的一生,都不會像跟着柳太太那麼悲催。
柳太太的臉僵硬了一下,‘曄兒’,是皇上爲小小新賜的名字!‘曄’是光明燦爛,閃光的意思。
自己生小小時,因爲家裡越來越窮,小小生下來才小小的一點,相公看看嘆口氣說,“女孩子也不用入族譜,就叫小小吧。許個賤名,興許還能好養活一點。”
她沒想過否決,她也就休息了幾天,家裡又沒人能伺候於她,生了孩子,請了隔壁的大嬸給家裡做了兩天的飯罷了。等能起身了,她該做啥做啥,哪裡有功夫去更多的關注纔出生的小女兒。她還想着,也許就是相公說的,賤名,好養活,女兒算是一點點的長大。但也真是一點點的在長,成了小小的一點。
而到了花家,人家請皇上取得什麼名?看看花夫人現在就開始要爲她的將來準備,她就真是侯府的千金,即將大放光華了。
“是!”柳太太半天才輕輕的把那口氣嚥了進去,乾笑着擡起頭,昨天得到信那種興沖沖,到現在,就又成意興闌珊起來。
“柳太太……”
“夫人!”柳太太制止了,臉色變得灰敗起來。
“忘記告訴你了,柳大人病重,已經驚動了都察院,都察院左都御史好像說,柳大人無權休您,所以您現在還是柳太太。”穆慧相信自己府裡的規矩,自己不開口,柳太太聽不到一點外面的消息。
“什麼?”柳太太一臉不可思議,頗有些驚喜的樣子。
“很高興?終於可以回家了!”穆慧側頭看着她,好一會兒,想想看,輕輕的放下了茶杯,輕笑了一下。
柳太太擡起頭,直視着穆慧,此時她果然精氣神都不同了。剛剛那努力忍氣吞聲的樣子,一下子就沒了。
穆慧又笑了,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她對別人的事不關心,她不想幫她,她只是不想讓女兒將來恨她罷了,之前只是看柳御史,覺得很討厭,現在柳御史也被他媽折騰得差不多了,於是,應該就知道點好賴了。不過至於說這位想不想回家去,她還真的懶得說啥了,一個人想往火坑裡跳,她還能攔着不成。
正想着,外頭來報,侯爺回來了。看看鐘點,其實他早該回來了,想是又出去晃過,不過知道這個點回來,她也覺得花鎮很聽話了,看向柳太太,若是懂事,這會子就該主動告辭,她好去迎迎丈夫,總不能等着大家面對面不是。
但柳太太卻沒動彈,似乎就等着看穆慧如何卑躬屈膝對待花鎮一般。柳太太其實現在已經有點瞧不起穆慧了,雖說她日子過得不如穆慧,但她覺得自己身板硬,在家裡,她可沒這麼伺候過相公。她覺得穆慧做的一切都是以色侍人的那些小妾纔會做的事,完全沒有一點正妻的風範。
穆慧又笑了,她雖說沒有讀心數,但是柳太太那神態其實很能說明問題的。她無奈的對外頭說,請爺去前頭書房看會書,她過會就去。丫頭也沒進屋,應了一聲,出去傳話了,這就是規矩,太太有客,於是爺不能直接進主屋。現在也就是穆慧的回話,表示客人一時半會走不了,爺請自便。
“侯爺回府還要夫人親迎?”柳太太有點端着了,她可沒幹過這事兒,她每天忙死了,相公回家,還用親迎,哪那麼多事兒。
“原本這世上,最親最疏是夫妻,想親,想疏不過是一念之間。我與當家的,已經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了,我不對他好,對誰好。”穆慧含笑說道。
“也是,夫人無子,不把侯爺……哦,我失言了。”柳太太笑了。
穆慧也不生氣,她注意到,站邊上的四季臉黑了,這麼森森惡意的話,誰又能聽不出,不過穆慧真不生氣,對於永遠搞不清狀況的人,她有什麼可生氣的。
“是,我又沒給我們當家的生下一男半女,是得卑躬屈膝一些的。既然柳太太還是柳太太,柳大人又身子不豫,讓人送您回去,也好照顧一二。”穆慧直接下了逐客令了。
“我想把那布織完。”柳太太遲疑了一下,她的布還沒織完,這個還真沒法說,放下來回去能繼續織的,她織了三天,她不想自己的成果前功盡棄,可是又不放心自己家的相公,想想,又糾結起來。
“隨你吧,有什麼需要告訴底下人即可。”穆慧無所謂的笑了一下,自己起身,“那我就失陪了,我要去伺候我們當家的更衣。”
穆慧對她再點頭示意,才緩步離開,四季跟着穆慧一塊,室內就剩下柳太太了,柳太太咬了一下牙,才起身離開。
花鎮在看書,這些日子穆慧天天給他念書,倒是讓他覺得看書也不是那麼讓人難受了,於是現在他有時也會進書房隨手找點書看,讀書本就是自己的事,這裡是穆慧的小書房,全是穆慧自己喜歡的書籍,而穆慧本身品味也不低,真不會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污了大家的眼睛,花鎮,現在靠在窗邊的春凳之上,拿本書看,倒真有些說不出的愜意,之前剛硬的臉型都顯得柔和多了。()
ps:正在拼命的寫明天的,然後想到下週要每天四千字時,我的心瓦涼瓦涼的,你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