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要求

“不要對妹寶太嚴厲。”花鎮抱着穆慧騎馬,之前他們是一塊散步,穆慧生完孩子之後,其實力氣恢復不回來,散步對她來說都已經有些吃力了,於是花鎮就帶她騎馬。他是希望她能多動動,於是他幫她動好了。只要他有空,他就喜歡帶着她騎騎馬,在莊子裡轉轉。

“我們的女兒將來能不能成女山大王?”穆慧突然輕笑起來。

“你希望?”

“是,你好好教她,我要她成女山大王。”穆慧抿嘴笑着,她最愛的還是自己拼了一切生下的女兒。所以剛剛聽到女兒成了俠少梅保,她竟然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點開心。

女兒有行俠仗義的心,功夫也還可以,那麼她不介意培養出一個女土匪,因爲只有這樣,她才能過得更加的快樂。她不屑所謂的京城貴女的教養,她的女兒就該無法無天,就該活得恣意。

所以她讓花鎮教她功夫,讓大寶教她讀書,然後讓花曄教她做菜。只要有這三項,她的女兒就能活得很好,活得非常恣意了。有武力值,有智力,還有生活的品味。

“將來怎麼嫁人啊?”花鎮有點無語了,一個女山大王,他該上哪去找一個女婿回來。

“沒事,小小強不是親過她嗎,逼他入贅。”穆慧吃吃的笑了起來,小小強有點小滑頭,但櫻子管得緊,所以小小強基本上,是能達到穆慧對女婿的要求。有點機靈,但本質很好,這兩人在一起時,她不肯定女兒是幸福的。但一定是舒服的。

花鎮想想看也覺得合適了,這會讓女兒活得最恣意。

“那是不是隻要大寶成親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花鎮有點期待了。

“嗯,只是有點爲難,大寶這麼好,我真不知道該給他挑誰,誰又能配得上他?”穆慧想想看。滿心的不捨得。

“別挑花了眼!”花鎮輕拍了妻子一下。

花鎮笑了。其實她沒告訴丈夫,如果找不到閤眼緣的,她寧可讓她的孩子們遊戲花叢。

爲什麼?

因爲這就是她上一世的選擇。沒有閤眼緣的,她就自己過了。所以她不介意她的孩子們,一直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一個完全契合的伴侶。真的是件太美妙不過的事,她不想她的孩子們爲了完成他們大人的心願而成親。她寧可讓他們做好自己的決定。

“之前是上皇挑,我們不好反對。現在上皇也做不了主了,我就想讓大寶自己挑一個他喜歡的。一定要最喜歡的,我就讓他們成親。過自己喜歡的日子。哪怕在街上撿一個回家。”

花鎮不理她了,兩人共乘一騎,一塊慢慢在滿是香花的馬道上慢步着。

穆慧也不想說話了。她一直沒告訴花鎮,她在生孩子時。好像回到了二十一世紀,那劇痛讓她回到她以爲的最後一刻。但她卻看到了她上一世沒的看到的東西。

她被緊緊的抱住,是前夫,他一臉的憔悴,就好像生病的那個人是她。她想對他笑,只是她的牙咬得太緊,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沒事,我一直在,我陪你。沒事的,你會沒事的。”前夫抱着她輕輕的搖着,他的臉挨着她的臉,就跟哄孩子一般。她從來就看過前夫這一面。或者,她從來就沒想過去看。

這就是她最後的記憶,前夫是什麼意思?所以他一直都在,只是從來沒出現在自己的面前嗎?

“娘!”正是他們夫妻安適的時刻,從樹上跳一下人小東西,重重的摔到了她的懷裡,小東西也不想想,她穿着小寶的那件黃金甲,穆慧不禁呻吟了一聲,但還是緊緊的抱住了女兒。

“你會輕功的。”花鎮輕嘆了一聲,拎起女兒,讓她坐好,別再壓着妻子了。

“沒有輕鬆,就掉地上了。”妹寶振振有詞。

花鎮點點頭,這話對,能瞄準着妻子的懷抱跳,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你娘抱不動你的。”花鎮輕彈了女兒的腦門一下。

“小哥說,他從生下來,娘就一直抱着他,沒手抱他時,娘還用包袱包着他,綁在懷裡。”妹寶憤憤的說道。

“那時孃的身體好,爲了生你,娘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光了。”穆慧親了女兒的腦門一下,她頭髮像花鎮,又粗又黑,還又硬,小時候,親她的腦門,感覺在親花鎮的下巴,毛刺刺的。

“寶貝,回去讓嬤嬤給你洗頭,你今天又玩瘋了。”她輕輕的對女兒說道。

“娘,我今天可高興了。不過,娘,你不生氣嗎?我那麼調皮?”

“你也知道你調皮?”穆慧怔了一下,低頭看看女兒。她真不覺得她對女兒嚴厲,當然,她也不很親暱。

“爲什麼你不說我?光罰我!”妹寶有點鬱悶了,她實際上,覺得母親對她是有些冷淡的。

“因爲我不覺得你錯了,我剛剛還在跟你爹說,你是我的女兒,你有那麼多的哥哥姐姐,你可以過得更恣意一點。”穆慧又親了女兒一下,笑得很溫柔。她一直知道,妹寶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跟她賭氣,只是有時,明知道這樣,卻也不能回頭的。

“那爲什麼罰我?”妹寶更不樂意了。

“雖然我不覺得你錯了,但是問題是,你的確技不如人。如果當時沒有爺爺,沒有二哥,沒有小哥帶的人,你亂衝,出了事怎麼辦?所以,你要把自己變強。”她再親了女兒一下,“你可以打人,但是我決不允別人打你。”

妹寶笑了,她笑起來的樣子其實也像花鎮,她不止是眼睛像花鎮,而是她的五官都像,但擺在穆慧的小瓜子臉上,一下子就顯得十分鮮明瞭。

穆慧有時都會感動,這麼漂亮的孩子竟然是自己生的,她都覺得驕傲。

之前她可以對着三寶說,‘寶貝。媽媽愛你。’

可是對着親生的女兒,她竟然說不出了,輕輕的抱緊了寶貝的女兒,他們一家三口默默的慢慢的騎在大馬上。

花曄和二寶遠遠的看着,輕輕的舒了一口氣。

“所以還是大哥說得對,媽媽最疼的還是小寶和妹寶。”二寶直話直說。

“娘信任大哥,不然這些年,她不會一直住在大哥的園子裡,感覺上,她在依靠着長子。”花曄笑着說道。

二寶的臉比剛剛還黑,對他來說,這是啥意思啊。小寶和妹寶一個是生下來就抱在懷裡養的,一個呢,是真正親生的。他們還小,被疼愛,他酸就酸了,總算有點理由。但是可依靠的大哥……不過呢,好像也不能反駁。合着家裡,就他最不受待見嗎?

“爹對你的期望最高,因爲只有你跟他一樣,是受是爺爺傳統的訓練出來的。你完整的繼承了家裡的傳承。”花曄輕笑了一下,看着父母抱着妹妹一塊坐在馬上慢走的着。

二寶回頭看向了她,沉默了一下,輕輕的伸手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他嘴笨,他不知道怎麼安慰妹妹。對比來說,半路出家的花曄,父母沒有忽視花曄,但真的親近不足。

“我沒有不平,我知道爹孃對我很好。至少他們比那一對強多了。他們沒讓我變成一個可悲的人。”花曄現在越來越明白,父母帶她出來,對她的人生意味着什麼。

而這些年,她最恨的是,想到生母竟然會爲了兄弟,讓自己落入危險之中。而那時,父母卻獨自面對危險,讓他們先走。兩兩對比,之前的那些怨恨,一下子也都涌了出來。

小寶登基之後,她沒去店鋪,直接讓福叔帶人去查賬,然後革除了秦氏的管事之位。跟她說得很清楚,之前墨下的,我不要了。我也讓你有工作養活自己,但是再多就沒有了。

而她的兄弟從學裡出來,還特意來罵她,覺得她無情無意。當然,她連門也沒讓他們進,她記得那天娘只是拍了她一下,“你是我們家的長女,是土匪的女兒,怕什麼?”

她沒有這麼認同土匪女兒的身份,她沒搭理,由着他們去敗壞她的名聲,但是這有問題嗎?若連點事都經不住,她還算什麼土匪王的長女?好像就放下了什麼,一下子,整個人都輕鬆了。

這幾年,柳家,秦氏其實也來找過,不過,花曄都沒有搭理他們,不過她還是出來見過他們。只不過,見一次,也就更失望一次罷了。

“你說娘對妹寶有什麼安排?”花曄遲疑的看了二寶一眼。

“能有什麼安排?”二寶不解。

“她對她是最嚴厲的,可是對我們來說,該管的地方,她卻又不管了。”這是花曄最不解的地方。

都是女兒,母親管妹寶,但不教!她對妹寶的要求很怪,她要她讀書,要她習武,要她做菜。但是,這些要求,不是對自己的要求。

母親也要求跟自己學這些,但是要求卻對妹寶那麼高。母親說了,那些東西對自己沒用,她讓自己學交際、學管家、學管鋪子,那纔是仕女們該學的東西。

而自己重點學的東西,母親一點也沒讓妹妹學,顯然,那些東西,對自己有用,對她沒用。

“做女土匪,這是媽媽的夢想。她想讓妹寶別跟她一樣,這輩子除了關在宮裡就是關在這兒,活得太憋屈了。”大寶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他們站在了一起。

二寶和花曄一齊傻傻的看着大哥,可是他們沒法反駁,真的只有這一種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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