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大寶,二寶還是被安排在了東屋,一個五歲,一個三歲,讓他們一個人住一間,又沒個丫頭婆子跟着,這不是開玩笑嗎?在東屋裡跟以前一樣,給他們鋪上他們用慣的被褥,又在邊上搭上花布。儘量跟以前一樣,但就算這樣,大寶,二寶還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小寶其實可以在這兒的。”大寶覺得屋子太空了,於是想把小寶也帶過來。之前小寶的搖籃就在炕下,他一吭哧,穆慧就能下炕看他。
“他晚上要起夜,你能抱嗎?二寶,尿桶就在邊上,你別亂尿啊!”穆慧還是囑咐了二寶一聲,其實地方都是按之前的習慣擺的,二寶只要按着平日的習慣來,就成了。
二寶難得有點糾結了,他平日都是跟着穆慧睡的,要尿了,窩進穆慧的懷裡撒嬌就成了,現在這麼大的炕,竟然娘不能住這兒了,他就扯着被子,可憐巴巴的看着穆慧,不說話。
“睡吧,明天早上我們吃煎餃好不好,你不是最愛吃羊肉煎餃嗎?”穆慧也有點捨不得了,不過她還得跟花屠戶談談,真不能在這兒。
“不想吃。”二寶吸了一下鼻子,卻還是乖乖的躺下了。
“那想吃什麼?”穆慧都呆了,二寶還有不想吃飯的時候。
“什麼也不想吃。”二寶閉着眼,懨懨的說道。
“娘,天太熱,隨便做點就好。”大寶輕捏了二寶一下,笑着對穆慧說道。
“是啊,天挺熱的,明天做甜酒釀湯圓,配肉絲炒麪好不。”穆慧輕輕揉搓着二寶,看這樣,自然也知道,二寶這是在撒嬌,但她還真不能說。‘那娘就在這兒陪你’的話。只能哄着!
“好,娘做什麼都好吃。”大寶忙笑着。
穆慧看二寶沒做聲,只能低頭親了他一下,“娘就在那邊屋裡。”
二寶抽抽鼻子。卻也沒哭。
穆慧不能嘆息,但現在,真的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孩子了。
回到房間,小寶和花屠戶玩得咯咯直笑,看時辰,小寶早該睡了,現在好了,玩興奮了,想讓他睡都難了。
他們看到穆慧進來,忙收了笑容。花屠戶纔想起。穆慧去看大寶他們時,讓他在這兒哄小寶睡覺的。老實的站直了身子,然後抱着小寶晃着。不過動作十分之僵硬。小寶倒沒花屠戶那麼害怕,還很熱情的叫着娘。
穆慧接過了小寶,把他放到了隔間的搖籃裡。從四個月起,小寶就獨自睡搖籃了,所以他也就有了一種意識,到了搖籃,就表示要睡覺了,馬上就不笑了,哭喪着臉看着穆慧。
“不覺覺。”
穆慧不理他。跟他吵架,只會讓他越來越興奮,對睡覺無益。只是用幹帕子給他擦了汗,換了小衣裳。拿個小單子輕搭在他的肚子上,再輕輕的拍着他的背,雖然沒哼什麼搖籃曲。但卻也讓小寶慢慢的沉寂下來。雖然他還在做着垂死的掙扎,但終還是拗不過睡神的招喚,邊嘟囔着不覺覺,卻還是閉上了眼,吐着泡泡睡着了。
“我不是故意……”穆慧看他睡着了。輕輕的出來,結果一出來,花屠戶就馬上表示自己的無辜,氣得穆慧直接一腳踢了他一下,讓他住嘴,再回頭看小寶,小寶翻了一個身,又嘟囔了兩聲,穆慧只能弓身再拍拍他,看着他呼吸沉了,這才小心翼翼的再退出,並關上了門。
花屠戶不敢再說話了,只能老實的乖乖看着穆慧。
穆慧也有點無語,面對這樣的老實人,她更加內疚了,她該怎麼告訴他,娶自己,將是他一生最錯的決定嗎?
“他……”她習慣叫花屠戶爲‘他花叔’,因爲還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叫‘花掌櫃’,感覺太生疏;?叫‘花大哥’她覺得倒牙。現在成親了,她該叫他什麼?總不能叫他‘褲衩君’吧!想到這兒,她都不禁笑了,這名字,想想都覺得好笑。
花屠戶看她笑了,也憨厚的跟着一塊笑,還不好意思的撓了一下頭,“你隨便叫啥都成。”
“叫‘當家的’成不?”穆慧想想問道,市井中,這麼叫丈夫很普遍,她也不介意市井一把。
“成!”花屠戶想想也覺得這個好,比叫相公什麼的,聽着順耳。
決定了稱呼,可是談到正題,她又糾結了,該怎麼開口呢?坐下,給花屠戶倒了一杯水,放到了他面前,低頭想着怎麼開口。小寶的身世不能說,但她又必須說實話,說小寶是誰的孩子呢……
“十五娘!”花屠戶開口了,穆慧還在轉杯子,聽到這個,猛的擡起頭來。
“我都知道了,所以不用說了。”花屠戶笑了一下,輕輕說道。
穆慧此時不再糾結了,而是目光漸冷。他叫自己‘十五娘’,表明,他靠近自己之初就已經知道了一切。那麼,他靠近自己爲什麼?如果說,爲了小寶,那麼他就該早早的帶走小寶,而不該拖上大半年,最後讓他們走到今天這一步。
“別急,我一直找的不是你,我在找貴妃!”花屠戶按住了穆慧,輕輕的說道。穆慧看着她,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麼。
其實也很簡單,當初宮中大火,等火滅了,大家搜宮只搜到了一個女子的焦黑的屍體,就算交於仵作,其實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
穆慧明白,那時雖說有解剖技術,但是讓分辯已婚還是未婚的,若是新鮮完好的屍體還是可能的,但是已經燒成炭的屍體,就算是現代的科技,也要費點工夫的。更不要說此時的仵作手段了。
當然對皇室來說,那屍體根本不重要,他們最重要的是要找到小皇子,皇帝已經年過半百了,目前就這麼一個兒子,他剛剛得到,結果沒看上一眼,就讓他失去,他怎麼甘心,於是派了親弟理親王暗中調查此事。
皇帝當政多年,自然知道小皇子失蹤會引來什麼樣的恐慌,於是爲了平定民心,公開的宣佈,貴妃產後大出血,不治而亡,舉國哀痛。不過,值得振奮人心的是,他們有小皇子了,爲此大赦天下。還公開爲小皇子取名爲‘代’,養在皇后名下。
皇家的意思很明顯,不管子夜死沒死,她此時就已經死了。而小皇子活着,就在皇后的宮中“養着”,皇帝是有小皇子的。這個國家是有繼承人的。
理親王也覺得這麼做是對的,然後想來想去,就派了自己認爲最能幹的花將軍,曾經的土匪王,花褲衩同學這會已經改名爲花浮蘇,這是寨裡的軍師給取的,聽着就挺雅緻的,很得花褲衩同學的喜歡,於是在官面上,要麼叫他浮蘇兄,要麼就叫他爲花將軍了。
花浮蘇將軍聽了半天,也沒聽明白理親王啥意思,一個貴妃帶着兒子跑了,所以讓他去追貴妃,搶回兒子嗎?這個還用自己?一個產後虛弱的女子,抱着一個初生的嬰兒,這個用得着自己去追?隨便找個人就能找到吧!
理親王笑了,“花將軍所言甚是,本王曾經也如將軍所想,甚至覺得娘娘只怕還在宮中躲藏,只是沒找到罷了。”
“結果不是?”花浮蘇看理親王的樣子也知道,這位若不是沒法了,纔不會把宮諱醜聞說給自己聽呢。
“宮中搜尋了幾日,毫無蹤跡,查探之下,宮中除了貴妃失蹤,多出一具女屍之外,還不見了一個人。”
花浮蘇沒有問是誰,看理親王那似有若無的笑容,他也知道,這人應該是自己認識的。而宮中,他只認識一個人,他的未婚妻十五娘。
在他們交換了庚帖,定了日子,準備迎娶之時,她卻進宮爲奴。原本以爲她是貪慕浮華,想搏那一朝富貴。結果卻發現,她自從進入針線房後,就沒再出來過。
他深得理親王的信任,理親王管着內務府,他想進宮還是容易的。偷偷去看過她,每一次,她都是坐在原處,要麼繡花,要麼縫衣,他好像就沒看她動過。甚至很少開口說話,無聲無息的就好像宮裡從來就沒曾有過她一般。
以後偶爾他還會想起她,會暗暗地去看看她,而她給他的印象就是永遠的低頭不是繡,就是縫,他有時就想,她是不肯嫁給自己,還是像她伯父說的,她真的是被人陷害入宮的?現在她也失蹤了,那麼那個女屍是子夜還是他的十五娘?
但現在他也就明白了理親王的意思,不管是不是十五娘,他都要去查個水落石出,他也不樂意讓別人插手的。
“所以現在宮中也不知道,那女屍是誰。要知道,十五娘和娘娘同期入宮,一同分入針線房,也曾同處一室居住。雖沒聽說他們的關係如何,但是有交情是肯定的。現在小皇子不見了,十五娘和娘娘都不見了,多出一具無名的女屍,誰帶着皇子出宮的呢?”理親王輕輕轉着手上的佛珠手串,一臉溫和的看着花浮蘇,“你也不想,別人插手這事吧?”
ps:
這章改了好久,不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