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我要出門一趟。”花鎮看端木太太看着自己,突的想起南書房另一件事來。在他看來,這種搶地盤的,就是小事了,不值得特意一說,若不是端木太太想着讓小十一他們跟自己學武,他還想不起來。
“皇上讓你出門?”穆慧有點訝異,以宏陽帝的性子,這不該是他會做的事啊,更何況,他也不見得是真的信他們倆,讓他出門辦差,除了是他能做的,她幾乎想不到其它了。但是,他能做啥?穆慧想到這兒,爲自己汗顏了一把,沒有這麼瞧不起老公的,不過,她真的覺得,這位除了是好爹,好丈夫之外,還真想不出,他能做點啥,好吧,他估計能當個好土匪。但這個,朝庭能用得上?
“嗯?說北邊蠻子要來搶地盤,我過去看看,總不能讓咱們的地盤被人搶了。好歹人家也交了保護費的。”花鎮如是說。
穆慧和端木家人一塊黑了臉,但半天,沒一個人能反駁。外族入侵,也真是搶地盤。而邊關百姓也是照章納稅,也是國之子民,說他們交了保護費,也不爲過。不過,怎麼被這土匪說出來,這麼難受呢?
不得不說,二代裡,端木明算是比較機靈的,忙笑道,“恭喜妹婿得以重用,領軍出征乃是因爲妹婿簡在帝心……”
“二哥,你說的,他都聽不懂。”穆慧真的不想打擊二哥,但還是忍不住說道,轉頭看着老公,“那個,打仗跟你們山寨搶地盤好像不是一回事吧?要不,你去跟聖上說說,派個真有大將軍去,你當個先鋒什麼的?你的武力值,我還是信的。”
“媳婦,我跟你說,你指着那些官兵,真不如指着我。他們年年給我送禮的。”花鎮誠懇的看着穆慧。
穆慧一想也是,不過再搖頭,“不同的,人家給你送禮,基本上還是當你是自己人,懶得跟自己人較勁,反正花的是皇上的錢,他們也不心疼。可是這回打的是外族蠻子,不說人家是因爲爲了家裡省口糧,順便給老婆孩子帶點吃喝金銀回去的目的。就是守境的官兵,對外,跟對內還是不同的。”
“正是這話,北邊因爲年年戰亂,就算平日裡,也是時有摩擦。此番聖上讓你去,估計也是爲了太子正位,讓你給他爭點臉面。事關重大,賢婿萬不可大意。”端木景終於開口了,剛剛他已經思索了好久,此時他覺得自己猜出了宏陽帝幾分心思之後,方纔開口的。
“嗯,皇上是這麼說的,讓詹士府來負責這事。”花鎮點頭。
大家也就放下心來,顯然,如果讓詹士府來負責這事兒,也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送功勞給詹士府,一定不存在什麼兇險,大家也就不糾結,花鎮能不能勝任的問題了,反正既然不會輸了,花鎮武力值又高,還有什麼可糾結的。
“要不讓大哥、二哥跟着一塊去吧?”穆慧突然機靈一動,端木家一直混跡於內務府,而端木聰、明一直是一個在畜牧司,一個在兵器司。他們跟着出征,一個管戰馬,一個管兵器,不要太合適呢。以後轉兵部,家裡也就慢慢從內務府裡出來了。留着老爺子一個人在內務府裡給他們弄錢,而兄弟倆正好慢慢的謀點正式的官身。
端木景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這是好主意,其實內務府世家裡,沒有不想讓子孫改換門庭的,鄭家是一例,但這種賣女求榮的事,端木家不屑做,當然,還有一點是,端木家覺得這個風險太大,每年送那麼多人進去,而且利益均沾,誰家也不見得真的佔了便宜,看看鄭家的這回的事,鄭家看着得到利益最多,但是付出的代價也是慘烈的,現在一家子搭進去了。而其它幫忙的幾家,包括端木家,其實都沒受到什麼影響。
現在有機會讓兒子去撿功勞,而且,他有一種預感,這種功勞,在宏陽帝任上,會每年都有,他老了,兒子還小,他一定要兒子掌握絕對的權利,先是戰功,然後慢慢的把兵權一點點的移到兒子的手中,將來,就不怕自己萬一在兒子沒成年時去世,讓宗室那些老傢伙們把兒子趕下臺去。
事情也就這麼定了,晚上穆慧抱着鬧着不睡覺的小寶一陣的嘆息,這小子,知道有多少人爲他爭權嗎?問題是,爭完了又如何?宏陽帝敢這麼做,只怕還有後招,等着他們幫着小寶掃清了障礙,只怕等着他們的一張‘先皇遺旨’,誅殺他們夫婦一干人等。
看看他的小胖臉,用着小肉拳頭拼命的揉着眼睛,明明困得要命了,卻還捨不得睡覺的小寶,穆慧只能抱着他,親親。就算再多的不確定,她還是愛他。
第二天花鎮帶頭小強去了詹士府,一天不見,再看吳士友,已經是一臉菜色,雙目滿是血絲,盯着憑空出現一個大大的沙盤發着呆。
“吳大人,你咋了?”小強現在掛的是副將的銜,不過他不愛穿官服,也就穿着常服在詹士府裡打混,別人給花鎮面子,大家也不與他計較,他在詹士府裡混得還是挺舒服的。於是,對這些大人們,倒也沒多少敬畏之情了。
“這就是地形了,皇上欲點兵二十萬,由花將軍帶領……”
小強還真不知道這事兒,聽說打仗了,興致一下子高了起來,“真的嗎,真的嗎?我們要出征了,把這些地盤都搶回來嗎?”
“這都是我們的,我們是去守土。”吳士友覺得口乾了,這些人,怎麼除了搶地盤,就還是搶地盤。拿着棍子在一片山巒上畫了一個圈。
“那哪些不是我們的。”小強對屬於自己的地方不感興趣,忙十分期待的在沙盤上掃視着。
“此次聖上命我等守土之責,小將軍千萬莫要貪功冒進。”一位老翰林聽不下去了,上前拱手說道。
“聽說這回是別人來搶我們的地盤,我們這回只守好就成了。”花鎮開口了,他也看了沙盤好半天了,突然擡頭,“那個,這東西誰做的?”
“兵部有專人,怎麼啦?”
“沒事,回頭我讓他也給我們山寨做一個,這個東西好玩。”花鎮點頭。
大家又黑了臉,這位還真的啥時候,都把自己土匪王這一職業當成重中之重。
“守土還用二十萬?”小強嘟囔了起來,在他看來,他帶一隊人,自己偷偷出去把來犯之匪王砍了,把人頭往山寨門口一掛,就什麼也不用打了。
“你嫂子說了,當出去逛一圈,太容易了,別人不拿咱們兄弟當回事兒。”花鎮也覺得有點浪費,不過想想穆慧昨天說的,於是只能隨意的勸道。
“好吧,看看這些軟腳蝦們怎麼打仗也成,正好當個樂子。”小強是樂觀主意者,只能往好了想了。
吳士友和少詹士、幕僚、老翰林們一塊瞪着他們,他們昨天接了令,都興奮得一晚上沒回家去,氣吼吼的拿來了兵部的沙盤,還有往年出戰記錄,大有大展拳腳之意,結果,在花將軍心裡,這事只用他們兄弟二人即可,完全不用大費周章時,他們覺得一口氣都堵在胸口,想說話,都說不出來,一個個的都全身戰慄着,跟打擺子一樣。
“吳大人,你咋了?來人,快上薑湯,還有點心,吳大人怕是餓了。”小強是好人,忙扶着對他一直不錯的吳士友坐下,讓人上點心,熱湯。
吳士友也真是有點餓,還有點累。喝了熱熱的紅糖薑湯,加了一塊點心,果然好多了。但心情卻還是複雜的,看看花鎮,“花兄,依你看來,這事並不困難?”
“當然,若是來犯,我與小強隻身去敵帳,斬匪首之首級,掛於城牆之上,仗也就不用打了,若不放心,我們順便把他們的糧草燒了便是。”花鎮手一攤,表示這完全沒難度啊。
大家一塊看着花鎮,也是啊,他們都是高手,不是戰場的那種高手,而是江湖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這與軍中大將比起來,雖說沒人家經驗豐富,但是暗殺這塊,他們比較拿手。
“花將軍,這個……”一個老翰林想弔書袋了,卻被另一個年輕的筆帖士扒開了,這位顯是喜歡看傳奇的,聽着兩眼直冒光,“花將軍,你真能千里之外取人首及?”
“去,我又不是神仙。”花鎮啐了他一下。
“法子倒是好法子,但匪首帳下難不成沒有高手?”一位老誠的幕僚撫須說道。
小強點頭,這位總算說了點有用的,不過,事情好玩不就好玩在這兒嗎?天下無敵是傳奇話本里纔有的,正是有對手,事情纔好玩不是。
不過這話,他不想說,他們在山寨搶地盤,大家可都是無所不用其極,真的拿了西南總瓢把子的大印,真的以爲是白來的?真的招集麾下人馬,也有好幾十萬人馬的。不過,這話,他就不跟這些人說了,省得他們不打蠻子,打他們了。
花鎮也懶得解釋,想想對吳士友說道,“我媳婦說這事每年都有,您按着往年的安排就是了,對了,我兩個舅兄一個管過馬,一個管過兵器,我媳婦的意思是,讓他們跟我出去混個前程,煩請吳兄安排一二。”
吳士友還真沒想到,這位能把安排舅兄這事,說得這麼理直氣壯,還一口一個我媳婦說。您不說是夫人說的,我們也知道的。
吳士友點頭,覺得自己一晚上白興奮了,於是讓大家散了,自己也回家睡覺了。
花鎮和小強卻沒有,他們叫來端木兄弟,一塊盯着沙盤看。端木兄弟也是專業的,他們手上還有近前軍需的一些資料,邊翻看,邊跟花鎮他們解釋,往年在哪裡駐軍,在哪放米糧,然後如何迎戰之類的。
花鎮對這些不感興趣,他想的是,對方會如何。
小強則看的是,如果是他來進犯,他會怎麼幹。
反正四人在詹士府裡倒是玩得不亦樂乎。對花鎮兄弟來說,不用自己負責,然後又有事做了,這是多麼大的誘惑啊,小強甚至飛鴿傳書,讓山上兄弟,來十個人幫忙。說是幫忙,其實也是知道,這幾年,大家都悶出鳥來了,可算是能真刀真槍的打一仗了,於是不能光自己樂呵,得帶着兄弟。花鎮也不攔,只讓小強跟他們說,輪着來,山上不能空了。
水滸裡還有一百零八將呢,更何況是西南綠林的匪王,座下也是有些有本事的,信傳回去,山上就先打了一架,然後決定抽籤,十個一輪,當然,抽完了,那性子略弱一點的,直接就被哥哥們打了一頓,搶了籤子,踢到一邊。
於是第一輪趕到京城的十位,無疑就是山裡最強的十人。把小強樂壞了,平日裡,把這十位哥哥湊一塊都不容易啊,現在出去打仗了,可以完全不用顧忌的去揍人了,他怎麼能不喜。
大家都是歡喜着,順便穆慧也見了這些傳說中的匪將們。
穆慧其實也不知道怎麼形容,實在讓她說的話,也就是燕瘦環肥,各有千秋。從各人的形像之上,說實話,其實跟她心裡土匪形像還是有差距的。至少花鎮是純土匪樣,最近颳了鬍子,感覺好一點了,但是基本上,那種匪氣卻是在骨子裡的。小強跟花鎮差不多,他年輕,機靈,但是他喜歡當土匪的那種心態,也就造就了他天生的匪氣。
但這十位不同,他們身上是有匪氣,但是更多的,卻也是一種內斂,他們應該都是高手,因爲是高手,於是他們身上的氣質反而更像宋老爺子,雖說看着爽朗,但是他們是比花鎮沉得住氣的。穆慧有點擔心了,這些人,怎麼會屈居於花鎮之下?
不過穆慧啥也沒說,她只是盡心盡力招待着這些人,作爲大嫂,這是她的責任,她也沒跟花鎮說她的擔心。
她很明白,男人之間的友誼,是不容女人多嘴的。她可不想讓花鎮做,老婆和兄弟,你選誰的蠢問題。
他們共事多年,他們有自己的相處模式。此時他們過來,不說是幫忙,但穆慧就得當他們是來幫忙的。
特別是戰前,她萬不敢說些有的沒的,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是小,但讓自己變成一個鼠目寸光的敗家娘們,就是大事了。她自己糾結完了,突然覺得自己不像自己了,對前夫那些狐朋狗友,她從來就是不假辭色,別說給做飯了,沒直接黑臉,就算是給前夫面子了。
再想想,她覺得自己還是怕死,這些都是高手,弄死她是分分鐘,想到這兒,她覺得好受多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