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母用手拍拍自己的心窩,說,我哪裡都舒服,就是這裡不舒服!然後,開始數落起兩個兒子:你說你們兩個,一個四十都出頭了,一個還差幾歲不就四十了?咹?要媳婦沒媳婦,要孩子沒孩子,等你們兩個老了,鍾家的產業誰來接?咹?你兩個給我說我聽聽,這像個什麼事?誰家有你們這樣的?娶了個媳婦,怎麼就那麼巧,都不開懷?女人不生孩子要她做什麼?我早就說,翠萍不是個善茬,讓你們分了吧,你不聽,最後怎麼着了?不還是分了?你要是早聽我的,和她早分了,再娶個,說不定,孩子都上學了,唉。
鍾東方陰着臉說,我怎麼知道她和石頭搞上塊了。
鍾東山說,石大哥不是那樣的人,我就是覺着,這裡邊有誤會。
鍾東方呵斥三弟:你懂個什麼!知人知面不知心,畫虎畫皮難畫骨!你看人還早着來。
鍾母喘一口長氣,兩眼看着大兒子,說,石頭我是瞭解的,他心眼不壞,我琢磨着,是翠萍那個女人gouyin他的。就因爲這個事,你就把石頭攆走了,我覺着太不值當的了,你別忘了,人家老石家對咱鍾家是有恩的,想當年,你奶奶帶着你爸爸從東北逃出來,不敢回老家海灣西山,怕被人認出來,跑到齊疃河村,投靠了你奶奶的表哥,也就是石頭的舅爺爺,石頭的舅爺爺是村裡的村長,他作了主,把村裡的破廟給了你奶奶住,你奶奶和你爸爸這纔有了安身的地方,後來我又嫁了過來,有了你們幾個,要不,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老石家對咱有大恩,咱不能忘本啊。
鍾東方辯解道,不是我要攆他走的,是他自己非要走,我沒有辦法了,只好多給他幾個錢,給了他二百萬,他怎麼也不要,最後被我逼着纔拿着了,不信
,你問問東山。
鍾東山點點頭,說,我哥這事沒說謊。
別虧着人家就行,做人做事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鍾母說。她頓了一下,又說,東方,你知道我昨天在街上遇到誰了?
誰啊?鍾東方擡起頭,看着母親問。
鍾母說,我遇着小芳了。
小芳?鍾東方雙眉一鎖,似在回憶着什麼。
鍾母說,嗯,是小芳,她是去她哥哥家走親戚的,聽說她現在有一個兒子,一個閨女,兒子正在上大學,女兒好像上什麼大專,看看,看看,小芳多有福氣,兒女雙全,要是當初她跟着你就好了。鍾母滿臉的惆悵。
鍾東方低着頭,眼望雙腳,沉默不語。
鍾東山不屑道,什麼福氣,我聽說小芳的老公身體不大好,也不能幹重活,一年掙不了幾個錢,家庭條件不怎麼樣,她要是跟了我哥,那才叫有福呢,最起碼,還是鋼管廠的老闆娘吧。又歪頭看着哥哥,說,哎呀,不對呀,你要是和她結了婚,那你去哪兒弄鋼管廠去?你要是不認識我大嫂子,你也買不下鋼管廠不是?說不定你還在撿破爛呢。
鍾東方踢了三弟一腳,沒好氣的說,就你會說!
鍾東山小聲嘟囔道,本來就是嘛。
鍾母忽然對小兒子發起脾氣來:小山,你別說你哥了,你哥好歹娶了媳婦,過了十多年,沒孩子,那是那個女人不開懷,怨不得你哥,等你哥再娶個,還能生不出孩子來?你呢?給你說個媳婦你連見面都不去,多少人給你說的?你就是不見,好歹逼着你娶了個媳婦,不到幾個月,你就離了婚,還不和我說,揹着我,你說你這叫什麼事?男人成家立業,傳宗接代,天經地義,你可倒好,只知道自己耍,一點也
不爲鍾家着想,不行,不能由着你的性子來,待天我看看,我找人給你說個媳婦,快結婚,給我生個大孫子。
鍾東山生硬的說,我不要,我一輩子都不會結婚的!
鍾母大怒,她順手拿起沙發上的笤帚,對着小兒扔了過去,罵道,你個不爭氣的東西!你是要氣死我啊。
鍾東山躲過笤帚,站起來,飛也似的跑到門外去了。
鍾母又撿起地上的笤帚,追着要打,被大兒子攔住了。
鍾東方勸說母親,媽,你就別生氣了,他自己不願意結婚,你逼他有什麼用?上次逼他結了婚,最後還不是離了?
鍾母生氣的說,說起這事,我就一肚子氣,你是他大哥,你是怎麼管教的?他離婚的事你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他到底爲了什麼非要和人家離婚?我問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和我說。
鍾東方爲難的說,他,他,這事……。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鍾母不依不饒:到底是個什麼事?我是你們的媽,有啥事不能和我說的啊?
鍾東方猶豫着,到底該不該把三弟離婚的實情告訴母親。
正在左右爲難之際,手機響了。
就像來了大救星,鍾東方趕拿起手機,跑到院子裡接電話。
過了一會,鍾東方進屋來,對母親說,媽,我廠子裡有點急事,我們就先回去了,待天有空我們再來看你。說完,就轉身離去。鍾東山也不和母親打招呼,早就從院子裡跑到外邊去了。
鍾母趕緊追了出去,邊追邊說,看看,這話還沒說完,就就走了。等她追出院門時,奧迪車已經拐過巷口,駛上齊疃河堤。鍾母對着已經遠去的奧迪車,喊道,那鋼廠……慢點開,注意安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