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看着已經默默走遠的師傅陳耀輝若有所思,然後才進入了病房看望這個受傷的兄弟,此時鄭齊的父親站在兒子的牀邊,很是關心的看着兒子的傷勢。
連張毅進來他都沒有發覺,在那裡對着鄭齊不住的說着什麼:“有爸爸在呢不要擔心,醫生說你很快就會沒事的,等你好了,爸爸就陪你去你最想去的香港片場,還去看你最喜歡的少林小子。”
張毅看到他們父子情深的這個場面,他也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不過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回去的時候,這邊還有一些事情一定要去做的,要不然張毅也搞不清楚自己的價值到底在那裡?
張毅對着鄭齊的父親,很是歉意的說道:“叔叔這次真是對不起了,是我沒有保護好阿齊,醫生都說了阿齊還好沒有什麼事,有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完全康復了,你就不要這麼傷心了,要是被阿齊知道了,又要傷心了。”
“這次我知道不關你的事,這是阿齊他自己的選擇的路!都怪我這個做父親的太沒有用了,一直都是得過且過的活着,完全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和義務,才害的阿齊成了這樣。”
鄭齊的父親在那裡已經泣不成聲了,他知道兒子會有今天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就是他這個不合格的父親、從來沒有一點責任心的父親造成的,不能怪任何一個人。
他的心中有的就是深深地自責還有悔恨,他可是知道鄭齊以前是怎麼生活的,一個人孤苦無依,15歲的他一邊工作養活自己,一邊還要抽時間找他這個整天只知道花天酒地的父親。
不知道這個15歲的孩子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多少個夜晚一個人無聲的哭泣着,多少個吃飯的時間一個人看着飯桌咽不下去、、、
張毅看出了鄭齊爸爸臉上的自責和後悔是發自真心的,只好出聲安慰道:“能夠看到你振作起來,恐怕這纔是鄭齊最最願意看到的事情了吧!你就不要在哭了,一定要保重身體呀!鄭齊這段時間還要你照顧呢!”
看到這個美滿的結局,張毅也爲這個兄弟高興,家和萬事興這是每一箇中國人所期盼的,不管你是貧窮或者富裕,都向往着自己家能夠和和美美、家人能夠平平安安!
這就說明鄭齊做這件事還是有意義的,這次沒有白捱打,換來了一個家庭和睦還是挺值得的,鄭齊在醫院修養的這段時間裡,師傅陳耀輝報名參加了第二屆的拳王爭霸賽。
已經確定了他的對手一定是李思源,就是打敗了鄭齊的那個拳手,這絕對是一個強勁的對手,張毅和師傅一看到有這個可能就是嚇了一跳,張毅這次很爲師傅擔心。
畢竟師傅的年齡有點太大了,相對應的體能力量就會比年輕力壯的李思源有所相差,如果沒有奇蹟的發生,張毅知道師傅陳耀輝很難取得比賽的勝利,不是張毅這麼不看好師傅。
經過張毅一段理性的分析,師傅陳耀輝對上李思源勝利的機會不足四成,陳耀輝要參加下面的拳王大賽,這一個消息確實讓他的那些老友們大吃一驚。
還以爲是誰搞錯了或者是同名同姓,最後經過確認沒有搞錯,就是我們張毅的師傅陳耀輝先生,那個一支胳膊骨折了的周強,來到了正在奮力擊打沙袋的陳耀輝身邊。
很是大聲的質問:“爲什麼!你這是爲什麼啊!看看你現在都多大了,還以爲自己十八歲嗎?你瘋夠沒有?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這麼放不下。”
周強言語激動、滿臉通紅,明顯可以看到他臉上的那一種對兄弟的關切,他知道只要你上了擂臺,在那上面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他的那隻胳膊也是在擂臺上搞斷的。
骨折以後去了很多醫院檢查,都是同樣一個結果,裝假肢或者鋸掉。沒有積蓄的他就咬着牙堅持到了現在,疼痛起來經常要吃止痛片,要不然胳膊疼的真是讓他受不了。
也幹不了什麼體力活,只有靠陳耀輝他們幾個老兄弟一直接濟着才能維持到現在,要不然憑他一個殘疾人,又是一個老不死的怎麼能夠活到現在,所以只要他活着一天。
就要影響了幾個老夥計家人的生計,這種兄弟情感很多人不能明白,周強也拼命的靠着撿垃圾、乞討維持着自己的正常生活,其實任何一個人,不到山窮水盡。
逼不得已的境地根本就下不了狠心,累的躺在地上不住喘氣的陳耀輝看着這個老兄弟說道。
“兄弟!我和你到這個年紀了,有什麼放不下的,還有需要別人明白什麼嗎?阿齊每一次上去打擂,我都會跟他說最重要的就是要明白,自己爲了什麼要上臺去比賽?爲了什麼要去拼命?你知道嗎?那是我不止是對他的期望,還有我以前的那些遺憾,需要他來彌補和完善。最後我才明白,我一直都在逃避,沒有勇氣去面對,可是對着張毅他們,我就給他們講了一大堆這些東西,可是自己呢?我已經不能去逃避了、不能在退縮了、不能在這麼無所追求的活着,我要恢復以前拳王的榮耀!如果當我是兄弟,就不要來勸我了,這次我勢在必行,雖死無憾!”
周強聽到了陳耀輝的話,立即攔住了話頭大聲的喊道:“那小子還太無知,你能和他一樣嗎?”
說完眼睛死死地盯住陳耀輝,他自己知道這次已經不能勸住這個老兄弟了,他可不想看着兄弟一個人去冒險自己反而無動於衷,那麼連他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
陳耀輝知道周強是怕他在擂臺是受傷,所以纔會極力阻止自己參加比賽,只好無奈的對着這個老兄弟說道:“可是他沒輸!他做到了,也已經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那你呢?你參加比賽又是爲了什麼?難道那個破榮耀就那麼讓你着迷?”張毅看到他們已經鬧的臉紅脖子粗的,只好走過來救場,周強同樣的點了點頭,然後還是直直的看着陳耀輝,他需要的是一個能說服他的理由!
“我以前得冠軍的時候,我以爲世界都是我的,多麼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總以爲我得到了全世界,但是世界是不等人的,可是我還傻傻的以爲世界會爲我而有所改變。”
陳耀輝這個時候格外的激動,雙手在空中揮舞着,好像自己就站在拳王大賽的領獎臺上,然後使勁的搖了搖頭,眉頭顯露出痛苦之色:“我最後還是什麼也沒有留下,什麼也沒有留下!”
“我跟你說,拳王大賽可不是過家家,是會死人的,會死人的!”周強這時候使勁的搖着陳耀輝,言語很激動,大家兄弟這麼多年不容易。
周強還是不想看到陳耀輝在擂臺上有所閃失或者再被打擊一次,那麼到時候誰能拯救這個老兄弟。
“兄弟,我這十幾年來除了擦地板什麼都沒有做過,我不想死的時候連一件值得回憶的事情都沒有,就算是死,我也不要這麼窩囊的活着,我堂堂兩屆拳王得主,何等的意氣風發、何等的英雄年少,可是我都幹了些什麼?給人家拖地板看門,這是我一個拳王應該做的嗎?”
陳耀輝此時低吼了起來,想要把這麼多年的壓抑和不滿通過這個場合發泄出來,情緒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這個時候要是誰在斥責或者挖苦一下,陳耀輝真的會發瘋的。
周圍的人都是一陣沉默,過了一會周強才說:“我怕你步鄭齊那個小子後塵,晚節不保啊!”
陳耀輝猛然擡起頭:“現在誰還記得我,有誰還知道我是拳王,我還有什麼晚節?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贏也好輸也吧,什麼都已經回不來了!”
又是喘氣的聲音,但是越是如此卻讓張毅感覺到了師傅陳耀輝心裡的壓抑!這麼多年,除了擦地板,生活再也沒有了掌聲、也沒有了吶喊、更沒有勝利的歡呼,平平淡淡沒有一點色彩。
這是一個不甘平凡的人想要的嗎?張毅知道,現在誰勸師傅都沒有用,他不是要比賽,而是要把這些年受到的不公正待遇來一個了斷,不需要掌聲、不需要吶喊、更不需要鮮花,平平淡淡就好!
“其實我和阿齊想的都是一樣的,都是想爲自己做一件事情,做一件以後自己不會後悔的事情而已,沒有那麼複雜,也不是要去拼命,你們就放心吧!我不會做傻事的。”陳耀輝說完還對着周強點了點頭。
陳耀輝心想:“我有我自己的原則,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踩在腳下,不要都以爲我是擦地板的下三濫,我等了十幾年,就是要等一個機會爭一口氣,不是想證明我多不起,我就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陳耀輝瘋狂訓練讓張毅也是忍不住的搖頭,看到師傅跑步跑到最後都暈倒了,在海邊揹着巨大的水袋如同瘋子一樣的訓練,看着陳耀輝現在的表現張毅的心中越發的震撼。
他也慢慢的明白了師傅爲什麼要這麼堅持,不是爲了別的身外之物,只是爲了證明自己的存在,有一位資本家說過一句話;“弱、就是原罪。”
張毅現在才明白,弱者就是沒有保護自己和家人的能力、保護自己人生安全和財產安全的能力,現實社會的人只要有權了錢自然就有了,有錢的人爲什麼想破腦袋都要有權。
因爲沒有相對的權利,你現在所賺的一切如同泡沫一樣,輕輕一碰就一無所有,那一夜陳耀輝一個靜靜的在俱樂部中聽着音樂,淡淡的憂傷在這樣幽暗的燈光中卻是越發的讓人感覺到了悲涼!
不遠處的張毅卻是靜靜的看着這一切,就如同那個電影中的攝像機一樣,此時張毅隱隱的似乎聽到了那首歌!那首帶着憂傷和激勵的歌曲,
張毅慢慢的沉靜在這種感動之後,思緒卻是不斷的放大,自己的的曾經也是如同放電影一樣在自己的腦海中急速的流逝,曾經的點點滴滴一覽無遺!
曾經的懦弱、自卑、無爲,有多少次都是因爲沒有好好的堅持下去最終放棄!而當初的自己居然將這種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總是以爲自己運氣不好。
自己沒有機會,總是拿着微不足道的成績來騙自己,睜開了眼睛,張毅再一次的看向了不遠處的師傅,他覺得現在的陳耀輝身上似乎有一種光芒,能讓人看清自己的光芒!
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知興替;以人爲鏡,可以明得失。張毅現在終於明白了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視。
“我也要爲自己做一件值得回憶的事情!拳王爭霸賽大爺我來了!”張毅的手臂迅速的揮了揮,生命不止、奮鬥不息!生命不會等待一個人。
只有自己才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而不是一個生活在宇宙中的木偶,一個沒有靈魂的生物!毅很快調整心態,再一次的加入了這次的訓練之中,那麼就只能夠戰鬥了。
也唯有戰鬥才能夠將自己心中多年的壓抑全部釋放出來,重新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