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孫先羣有些感動起來,連聲道:“唉,這是孝敬老爺子,我怎好奪愛呢!”
“沒事,你收下吧,就是點茶葉,愛好的大家都說好,不愛的人,只是一包樹葉罷了!”張裡也笑道,
二人客氣一番,孫先羣這才小心收好,放在身旁的包裡。
“來,來,喝茶!”張裡又笑着招呼道,
“好,可不能浪費了這極品的茶!”孫先羣也相視一笑,重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見前奏鋪得很好,張裡放下杯子,有些無意地閒聊道:“最近工作忙不忙?”
“嗨,忙不忙你還不清楚?”也許是贈茶的調節作用,孫先羣說話也隨意了些,
“我這邊倒是沒有什麼可忙的,不像你呀,區政府大事小事一大攤。也真是夠嗆的!”
聽着他話裡有話的味道,張裡臉上一笑,道:“沒辦法,城市改建現在是緊要關頭,有些困難還是要咬牙堅持住,能挺過去,城關區以後就好多了,要是停下來,以後想再搞,可就難了!”
“嗯,”孫先羣也表示應和似地,拿起桌上的煙,又點了支,眯着眼抽了兩口,透過煙霧看着對面的張裡一臉憾色,
開口道:“我非常贊成你的意見,必竟走城市化發展的總體規劃是你一手拿出的,而且也是受到上級領導肯定的,這一點,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變!”
張裡也感激似地點點頭,拿起茶盅又給他倒了杯,
孫先羣接道:“這是發展的方向性問題,事關城關區幾十萬百姓的切身利益,誰偏離了這個規劃,早晚是要遭到老百姓唾罵的!”言語之中支持的意見表達得十分明確!
“是呀,我也想早點讓城關走上快速發展的道路上來,但是現在有些困難呀!”張裡也嘆道,
孫先羣似是理解地輕輕點了點頭,端起茶無聲地喝了口,張裡的話裡內涵,他心中明鏡似的,但是他也有他的難處,背景和地位上的差異決定了,他不能隨意地去冒險,搞不好會引火燒身,這一點,他相信張裡也會理解他的。
見他不語,張裡慢慢接道:“現在城建發展上,最大的難題是缺錢!沒有錢,我們是寸步難行吶!”
這下孫先羣接茬了,有些開玩笑道:“理解!要不人家怎麼說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呢!你呀,就相當於那當家爲難的巧婦!”
二人也相對大笑起來,此後,二人不再談有關工作的事了,只在一起談茶品茗,倒也是興趣相投,談得十分盡興,二人一直快到十點才分手,高高興興地分別上車離去。
孫先羣閉目坐在車上,回想着,剛纔張裡最後臨分手時冒出的一句話,“過幾天城市改建上有份開發上的規劃,到時我讓他們找你彙報,也請你給指點下!”
當時,孫先羣明顯被這突兀而來的話弄得愣了下,但很快他就明白過來了,這纔是今晚的主題,當下只好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就上了出租車。
從內心上說,他對張裡還是十分佩服的,不爲別的,就憑人家年輕有爲,不驕不躁,一心爲公的務實作風,就值得讚賞,但佩服歸佩服,只能在心裡暗想,還得面對現實,人都不是活在真空裡,特別是官場,千絲萬縷,關係盤根錯節,有時並不是憑想像就能行得通的。
對張裡提出的所謂方案,他心下也有些模糊概念,但有一點他很清楚,什麼彙報,純粹是尋求他的支持罷了!左右權衡後,他還是決定看看再說!
張裡也是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洗瀨一番上牀後,躺在那裡,又仔細把今天二人之間的場景回想了下,綜合判斷後,得出了一個肯定的結論:只要是正確的,不太沖突激烈的,這個孫副書記百分之九十以上會支持自己!
在常委中,最有力的一位被自己搞定,剩下的還有政法委書記吳正法,這方面他倒不擔心,在公安局的事情上,對方還欠自己一個大大的人情,再說二人間私下關係也相當好,張裡自信吳正法絕對會站在自己一邊。
還有一人就是紀委書記周宏民,按照張裡的平日觀察下來,結合侯正國原來給自己的交底,這人的確不錯,爲人正直,在有關大事大非面前,還是能分清主次的,估計不會對自己造成麻煩。至於人大和政協的兩個老頭,他們則是典型的中間派,不問世事,但他相信如果較真起來,可能傾向自己這邊的可能性極大!
這樣綜合情況,常委中加上他自己至少有四到五位支持自己,已經過半,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懸念了!想到此,他也心下大安,這才沉沉睡去。
第二一早上班後,周長捷就跑過來彙報,
“張區長,城南的拆遷現場全部準備就緒,您看什麼時候過去?”
張裡看看錶,差不多,快八點半了,於是張口道:“我九點鐘準時到場,你先過去吧!”
“好的,我馬上過去!”周長捷說着轉身欲走,
“等等!”張裡突然叫住了他,略沉思下道:“周主任,你再通知電視臺,先到場做個專題採訪,我九點半再到場!”
周長捷先是一愣,但隨即也是心下一喜,自是應聲領命而去,他明白張裡的意思,就是要通過媒體將整個事件來了現場大報道,真實地反應這些釘子戶拒遷的理由和真實目的,將這些私人小算盤給徹底曝光,這樣真相大白,讓全區人甚到項州市的市民來譴責他們,就沒人敢編排區政府了!
周長捷一邊走,一邊想,連連叫絕!對張區長的有勇有謀、軟硬兼施的手段佩服得是五體投地!
將桌上的相關文件處理完畢後,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張裡這才帶上週一鳴,下樓上車,朝着城南的拆遷現場而來。
出了城區的柏油路後,路面是一片坑坑窪窪的,這是一段簡易的鄉村土路,新市場建成後,這裡將會鋪成寬闊平整的柏油路面。兩這有不少民居的殘垣斷壁,這是拆遷後的痕跡。
沿着顛簸的土路行駛約有十多分鐘,才遠遠看到前面有戶孤零零的農家房屋,路邊停着幾臺大型的推土機、挖掘機和幾輛轎車,一大羣人亂烘烘的站在路邊。
老錢按了兩下喇叭,程向東和周長捷、陸啓明等人聽到後,一見是張裡的車,紛紛迎了上來,臉上都笑着。
“情況怎麼樣了?”張裡下車後,並沒有與幾人寒喧,直接表情嚴肅地問道,
幾人還是笑吟吟地,都將目光轉向了副區長程向東,後者一見,上前一步輕聲笑道:“全部同意搬遷,正在收拾,讓我們給點時間!”
“嗯?”張裡聞言一怔,接着也面露笑容,道:“向東,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