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即進入了九月,但天氣依然還是酷暑難耐,今年項州的夏天特別熱,最高氣溫達到了40度,創下了歷年來的新高,現在雖是立過秋,但秋老虎的厲害絲毫不比三伏天差。城關的晚上,各處公共場所是納涼、閒逛的人來往不斷。一副盛世太平景象。
早早吃完晚飯,張裡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也都出來到運河邊的綠化風光帶上閒溜,小傢伙五個月以來,長得是虎頭虎腦,白白胖胖的,很是逗人喜愛,一路上幾個大人都圍着小傢伙邊走邊逗。河邊散步的人很多,河水緩緩,河面上偶爾的船舶經過,響着柴油機頭的“吭吭”聲,小傢伙看得很是稀奇。不住的呀呀樂着。
一路上不少人有的認識張裡,都熱情的招呼:張區長,你好!問好聲此起彼伏,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笑呵呵的,張裡也如同鄰家的普通男人般,笑着迴應。
看到張裡如此平意近民,很得人愛戴,一家人心下都高興着,特別是張父,一臉的無上榮光般,彷彿他纔是領導樣!
一家人逛了會,張裡身上的手機響了,拿出一看,竟然是老領導侍文忠的電話,連忙接通,
“喂,老領導,你好呀!”張裡笑着問候道。現在侍文忠在國土局基本上內退了,畢竟是年齡到了,工作上交由每一副局長主持,他倒是樂得甩手當掌櫃,局裡的福利待遇又好,鍾吾縣裡的領導大都看在張裡的面上,對他是照顧有加,所以老侍過得極是舒心。
“呵呵,張區長,你好啊,”老侍在電話裡笑道,“忙不忙?”
“不忙不忙,在河邊散步。”張裡笑答道,“有事嗎?老領導,”
“沒什麼大事,好時間沒見你了,我來找你吧,一起聊聊!”侍文忠笑道,
張裡一聽,知道這位老領導肯定是有事,於是笑道:“不用了,老領導,你在哪?我來找你吧!”
電話里老侍又客氣了下,才說自己在家,張裡告訴他一會就到。這才掛了電話,轉臉對老婆說了聲,黃詩韻也理解他,知道他是個重感情念舊的人,對於一些有恩於他的人都很尊敬。
張裡歉意的笑笑,跟老人們又說了聲,這纔來到路邊,打了輛黃麪包出租車,直奔國土局的家屬大院而去。
ωωω•тт kān•¢ O 開車的是個中年漢子,一看到他,臉上有些遲疑,開了一會,纔有些不確定道:“您是張區長吧?”張裡也笑着點了點頭,
中年漢子立刻有些興奮起來,道:“張區長,真沒想到是你!我開了三年多的車,頭一回拉到您這麼大的官!嘿,今天運氣真好!”
男子有些激動得語無倫次起來,張裡笑着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道:“張區長,讓你見笑了!”
張裡笑着擺了下手,道:“沒事,沒事,當官的也是人嘛!師父貴姓呀?”
隨後兩人聊了起來,男人自稱姓李,家住曹河鎮,常年在城裡跑出租,每天早出晚歸的,一個人忙着生活,像現在夏天晚上有時要幹到十一二點才收工。也極是辛苦。
“生意還好吧?”張裡笑問道,
“唉,別提了!”李姓男人有些唉聲嘆氣的,道:“現在城裡的出租車上的很多,本來項州市內打車人就不多,現在一搞,大家都沒什麼錢賺了。”
男人神色間極是有些消沉,張裡剛想開口安慰兩句,只聽李師父有些氣呼呼的又道:“張區長,不是我說當官的不好,就這樣,市裡還要求我們統一換成轎車,起步價也要漲到八塊錢,說什麼提升城市品味和形象,不然就取消營運資格!你說說,咱們現在五塊錢滿城跑都沒人坐,再換車弄成八塊,不是要我們喝西北風嗎?”言語間頗多憤懣。
張裡聽着這位城市中最普通一員的心裡話,一時間倒不好說什麼了,換車這事他知道,這是市長姜宗憲提出來的,說是城市建設除了抓硬件,更要在管理上下功夫,努力打造現代化新項州云云。
就在說話間,車也到了目的地,張裡下車後,掏出張十元面額的鈔票遞給司機,
李姓男人連連推辭,道:“張區長,您爲我們老百姓做了那麼多的好事,收你車錢,我良心不安!”
張裡見他是至意不收,也只好收起來,伸出了右手,和對方握了握,
男人當下有些慌亂的也伸出右手,接着又有些多餘地側身把左手也伸了過來,道:“張區長,您別生氣,我說的是他們,不是您,您是好官,我們大家都知道——”
張裡搖了搖手笑道:“李師父,事情總有好壞兩面,要一分爲二地看。好了,祝你生意興隆!再見!”說完鬆手下了車,站在路邊又和男人揮了下手,才轉身離去。
一邊走,一邊想着剛纔出租車司機的話,張裡覺得他說得也有一定道理,並不是無理取鬧,只是到底是利大於弊還是弊大於利,還有待商榷。
可能是聽到了樓梯上傳來的腳步聲,張裡纔到門口,老侍家的門就開了,侍文忠一臉笑意地招呼道:“快請進,快請進!”
“你好,老領導!”張裡也笑着問候,一邊進門換上了拖鞋。侍文忠的老伴也笑着過來打了招呼,客氣異常,自己家的男人這些年來託着這位貴人的福,老了老了還成了正科級的肥差局長,混得極是得意!只是現在再也不能稱呼這個年輕人‘小張’了!
一番客套後,張裡才發現屋內還有一人,也站着,穿着有些樸素,臉上也是有些忠厚的笑着,看着有些眼熟,但張裡一進想不起在哪見過了。
“噢,張區長,我給你介紹下,這是我老家蔡莊鄉劉圩村的村長徐大慶!”見張裡有些意外的樣子,老侍連忙解釋道,
“噢,”張裡一下子想起來了,劉圩村去年搞擊“非典”時自己去過的村子,當時強行隔離了一個從疫區回來的人,由於當時是一家人全部帶走的,大人小孩哭哭啼啼的,張裡對當時的印象還蠻深的。後來那戶人家過了觀察期後沒有問題,便被防疫站派車送了回去。
而眼前之人,就是當時配合自己喊話的村長!
“我想起來了!你好,徐大慶同志!”張裡笑着親切地和對方握了握手,
“張區長,您好,您好——”徐大慶也有些激動道,雙手握着。
待二人寒喧後,老侍才滿面笑着招呼道:“來,來,都坐,都坐!”邊示意着,邊張口喊道:“老伴,把西瓜切上來!”
張裡連忙止住了,笑說:“不用客氣,不是外人!喝杯茶就行!”
三人坐下後,張裡和老侍聊了會天,扯了兩句鍾吾縣的閒話,可能是張裡的平易近人,旁邊的徐大慶也漸漸不拘束了,在旁聽着,有時還陪着笑起來,但眉間還是有些憂色。
約莫過有二十多分鐘的樣子,張裡端起桌上茶杯低頭裝作喝了口茶,屋裡也靜了下來,因爲他發現聊着聊着徐大慶在旁有些拘促起來,好像有話要說的樣子,而老侍則偷偷使眼色。
果然,一口茶剛嚥下去,就聽旁邊的徐大慶有些決然道:“張區長,我,我有情況想向您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