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楓奮力地抓住憐月的纖纖玉手,憐月吃力地向上拉着,口中抱怨地道:“死無賴,沒想到你這麼重……”
爬上洞口,這是個僅能彎身通過的狹小通道,葉楓咂了咂嘴,真不知道是什麼人爲了偷懶就挖這麼低,這次憐月老實地跟在葉楓身後,雖然看不到她的面部表情,估計也是很害怕的樣子,葉楓定了定神,順着狹小的通道蜿蜒行進,約莫拐了三道彎,頭頂上方的巖壁突然寬闊了許多。
眼前的一幕頓時令葉楓倒吸一口涼氣,不要說憐月,就是他對這裡滿洞的冥火,着實也感到心驚!
這是個堆滿屍骸的洞窟,屍骸的全身皆沾滿了綠色光點,那些光點不是別的,正是先前在下面的水潭邊所見到的冥火,如果是在往昔,葉楓或許對這些冥火連眨眼的力氣都懶得出,但在這漆黑無邊的深洞裡待了這麼許久,再加上本身的功力潰散,連普通人都不如的他已經本能地有了排斥黑暗的心理,看到滿洞的綠點沾滿了屍骸,怎能不心驚呢!
葉楓或許習慣了憐香惜玉,勉強笑道:“不用怕,我們只要不死,那些冥火是不會對我們造成傷害的。”
此刻憐月緊緊跟在葉楓的身後,葉楓可以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微微發抖,沒有回頭,葉楓則是迅速找着走出這個洞窟的通道,憑藉那些冥火的映射,果然,葉楓緊緊盯着對面的那個圓形通道,然後低頭掃了一眼那些冥火,伸手拍了拍憐月的肩膀,道:“緊跟着我走!”
“嗯。”片刻後,憐月輕輕應了一聲。
葉楓揮手掐出一道乾坤印,口中急急默唸“不動明王咒”,雖然沒有功力,即便是念出咒語,也無法請到明王法華護體,但至少可以增加自身的正氣,有正氣在身,便可將遊歷在生死之界的冥火驅除兩旁,葉楓一步一步踏過一具具屍骸,每到一處,那些冥火便會自動讓開一條道路——
終於來到對面的通道前,這個通道要比剛纔那個大上兩倍,所以走起來完全可以站直身子,這次憐月快步走到葉楓身旁,和葉楓並肩而行。
葉楓苦笑一聲,道:“不管你們女人擁有着何等強大的能力,但在危難之際,所表現的卻還只是個小女人哈!”
憐月不置可否地白了葉楓一眼,道:“這是退而求其生,盲目的逞強只會埋下更加危險的種子,這就是你們男人愛做的事!”
葉楓覺得和一個女人辯駁還不如留點力氣趕路,當一個女人死了心要違逆你時,你就是把說書的請來也是枉然,所以他在多少年後總結出一句銘言“千萬不要和女人講道理!”
趕路的同時,葉楓心裡不斷思考着一個問題,那就是身後的那些屍骸,這裡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屍骸?看其規模就算沒有成千上萬,也有數百吧,但這裡是麒麟山的山底,和外界阻隔了不知多少年,如果不是這次和憐月鬥法,他根本就想不到此處山底竟有如此之多的屍骸,一具屍骸曾經就是一條性命,如此之多的性命葬送在這裡,顯然不是因爲這裡的風水旺盛,因爲葉楓覺察不到一絲靈氣。
憑藉那些冥火的映射,下面的路程有了些許的微光,一番兜兜轉轉,他們突然停了下來,二人皆張大嘴巴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如果沒有看錯,他們又回到了被冥火爬滿的洞窟!
憐月皺了皺眉頭,道:“我們又回來了?這……這怎麼可能,我是牢記着走過的路線,我們一定不是在兜圈子!”
葉楓四下望了一眼,遂開口道:“你沒有記錯,這裡雖然和先前那個洞窟一模一樣,卻明顯比那個洞窟大了一倍,我們沒有回到原地,但這裡爲什麼還有這麼多的屍骸呢?難道古代人也死不起,都跑到山洞裡死了?”
憐月沒有理睬葉楓毫無建設性的推測,她似乎已經適應了這樣的場景,四下走動一番,立刻道:“不錯,的確比先前的那個洞窟大了一倍,看其佈局,卻是和先前的那個洞窟一模一樣,你發現沒有,這裡面的屍骸也多了一倍!”
葉楓被憐月的這句話陡然提醒,臉色葛地一沉,道:“我們再往前看看,或許我已經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了!”
憐月不明所以,但見葉楓沉着臉走向對面的通道,立刻跟了上去,幾分鐘後,他們再次來到一個洞窟,裡面亦是有着滿地的屍骸,而且,依舊沾滿了冥火!
葉楓四下掃視,隨即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還記得我們所走的方向嗎?”
憐月極力回想,最後猛地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記錯,我們在以順時針一路向左前方走出了一個半環,這裡的洞窟好像是先前我們所見到的兩個洞窟加起來的兩倍,怎麼會這樣?!”
葉楓苦澀地嘆了一聲,道:“唉……我們好糊塗啊……我們原本以爲所走的路都是出路,卻在此刻才知道,我們一路所走的竟是一條不歸路!”
“什麼?什麼意思?!”憐月急急問道,但見葉楓臉色慘白地沉默不語,當即仔細地觀察一週,葛地!她臉色一白,道:“兩儀四象陣?我們竟然誤打誤撞的進入到了兩儀四象陣裡!這麼說我們還是在原來的地方?!”
葉楓淡淡地點了點頭,道:“兩儀四象陣,是以地心引力和移形換位之法,再加上無極混沌之玄奧,在陣心的四周施下了四條環道,我們每次走進一條環道,便是在無極混沌之中過了萬千須彌之境,再次出現在原地,所看到的卻已經是萬千須彌之境衍化而出的鏡像世界,一倍衍化爲兩倍,兩倍衍化爲四倍,這也正是道生萬物的玄妙所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如果按照這樣推測,這個佈陣的高人便是以兩儀四象陣爲基礎,無極生太極、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再衍化爲萬千劫境,如果我推測的不錯,我們已經步入了第三道劫境,我們就這樣走下去下一個洞窟還會更大,那便是第四道劫境,縱使我們走斷了腿,也不過是圍繞着這一個洞窟打圈轉而已……”
葉楓無力地說着,隨之便陷入無邊的沉默,看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法,除了無奈,便還是無奈了……
憐月的臉色也不好看,但她還是冷靜地問道:“如果我們置身在無休止的劫境之中,那此陣的陣眼在什麼地方?”
葉楓猛然擡起頭,聲音激動地道:“水!是水!如果要啓用如此浩大的陣法,單憑這些祭祀所用的屍骸是不夠的,還需要萬物之靈脈,要知道,靈脈之始便是孕育人類生存下去的關鍵所在,再以氣運行,便是天地之間的靈氣,我們……我們先前所見到的那個水潭,便是陣眼!”
“啊?那,那我們本可以逃生,卻走進了死地?!”憐月再也無法鎮定,絕美的臉蛋上盡是震驚之色!
葉楓沒有着聲,只是苦澀地點了點頭。
“我們我們再走回去不可以嗎?”憐月自覺不該問這個問題的。
果然,葉楓像看白癡一樣看着憐月,苦笑道:“我此刻真的懷疑你這一身的玄術是怎麼修來的,難道你不明白無極衍化的玄奇所在就是混沌無根麼?我們就算此刻回頭,所見到的一定是第四劫境!”
“我我”憐月慘白的臉上不自覺地浮現一絲紅暈,低聲道:“我是機緣造化之下得到師父灌頂,將她畢生的修爲盡數灌輸給我的,本來她要把掌門之位傳給我的,可是一旦繼承衣鉢,就終生不能離開門派半步,我……我起先就是爲了替母親報仇……我爲什麼要告訴你這些?哼!你就說有沒有辦法出去就是了!”
“難怪”葉楓恍然笑道:“看來你還沒有把你師父的功力融會貫通,不然憑我靈虛境界的修爲還不是你的對手,呃……連你這個三花妙心派的親傳弟子都沒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
說完,葉楓大搖大擺地找了塊大石頭坐下,但剛一坐下,眉頭便深鎖成一團!
如此玄奧的大陣,佈陣師爲什麼要佈置這樣的大陣呢?他的最終目的是什麼?想必弄不清楚這個問題,即便找到出口,也會陷入另一個死地,葉楓心裡不斷推測着,將所有可能都在意識海過濾一遍……
“哎!你怎麼坐下了?你不怕死嗎?”憐月看葉楓無端端地坐下來,立刻急了,雙手叉腰站在葉楓的面前指責道:“難道你就不想念你的那些如花似玉的心愛女人?還有你網羅地下的半壁江山,這些你都可以捨棄嗎?”
說了這麼多,憐月無非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催促他快點想辦法出來,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做,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裡,眼前所有的希望都在這個男人的身上,所以她不得不褪下清冷的面紗,暫時和這個男人冰釋前嫌。
殊不知,葉楓現在比她還要急,他坐下來也只是爲了保持最佳的狀態去破解這些難題,就在憐月不斷提到他的心愛女人和地下江山時,他猛然擡起頭,臉色頓時驚喜地站起身,道:“我知道了!是守護!一定是在守護着什麼重要的地方,而這個地方一定就在兩儀四象陣的下面!”
雖然葉楓知道這個陣只不過是通過兩儀四象陣衍化而來,但目前他也不知道這個陣該叫什麼名字,姑且稱之爲原始陣法“兩儀四象陣”了,憐月聞言立時驚喜地道:“什麼守護?你是不是想到辦法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