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府的百姓突然之間發現一件壞事:全西江府居然沒有賣棉布棉花的地方了!準確的說是所有的布莊都斷貨了!
棉布棉花沒有了,受害者老百姓開始傳言,一定是有爲富不仁的商人控制了貨源,居積囤奇好發財。
更有人直接把矛頭指向了城東富昌盛,爲了這還上知府告狀去了,弄得夏知府焦頭爛額。
這個問題是被一個孫子剛出生的老太太發現的,想象一下,連棉布棉花都沒有了,還怎麼給孫子做衣服鞋帽,做不了啊!
老太太在城西鄧家布莊沒找到棉布棉花,又跑到城東,沒有;城北,也沒有!
不能夠啊,每年一到這個時候棉布棉花連一貫都不用就可以買到。
老太太心想反正都跑這麼遠了,乾脆去城東看看吧。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一步一歇的老太太在城東富昌盛找到棉布棉花了,不過價錢有點離譜,居然要五貫一尺!
老太太嚇得當場就腿軟坐在了地上,一個普通的家庭一年的辛苦下來,也只能收入二十貫,現在一尺布就要去了三個月的收入,活不了了!
老太太咬咬牙跺跺腳……扭頭回家了!不買了,反正也不着急穿,等棉布棉花便宜了再買。
老太太顫顫巍巍的離開之後,店鋪裡的徐良嗤笑道,“沒錢還買棉布棉花,哼,現在五貫的價錢有多少別人要多少!”
“徐管家!老爺請您進去!”一個小廝跑進來對徐良說道。
“恩,行,我馬上過去!”徐良連連點頭,急步向郝府客廳走去。
老爺現在找會有什麼事呢?難不成那個金毛鬼來了?看來自己又要受獎賞了!
徐良美滋滋的想到這,腳步似乎都輕快了起來。
穿過後堂,經過走廊,來到了客廳,進了門以後,徐良發現現場完全不像是要獎賞自己的氣氛。
首先現場金毛鬼沒來,只有郝家老爺和郝五在。
其次,郝老爺和郝五都是滿臉愁容,眉頭緊鎖。
徐良小心翼翼地回話道,“老爺,您找我?”
郝盛昌擡起頭,威嚴的眼睛一下子盯住了徐良,“徐良,你聽聞最近百姓之間有怨憤的行爲了嗎?”
徐良對於這些事還是很瞭解的,不過知府可是郝家姑爺,肯定不會對郝家有什麼動作的。
“老爺,我覺得沒必要理會,他們是眼紅老爺的錢財!”不得不說,徐良是個拍馬屁的好手,他一直也是屢試不爽的。
不過今天的情形跟自己想象的好像不一樣,郝老爺沒有笑,反而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快成一個井字了,“徐良,如今有人鬧到知府衙門了,這讓姑爺很爲難,所以說,現在可以小部分的供應給百姓們,還有,你得多留意那個路易斯的消息!”
“路易斯?”徐良不知道老爺讓他留意哪方面的消息,“路易斯是不是快回來了?”
“哼,恰恰相反,這個路易斯自從回家之後,一點消息都沒有了!現在連住的客棧都關門歇業了!”一旁的郝五終於憋着紅臉說出來一句氣呼呼的話。
徐良心頭一驚,一種不太妙的感覺居然由心底生了出來,“不可能吧?他們可是給了五萬貫的定金啊!”
郝五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不是那五萬貫壓陣,事情早就亂了套了!”
徐良退出來的時候,心頭想想五萬貫這個定心丸,纔有力氣邁開步子。
……
時光荏苒,臘八粥一喝,年就算開始過了, 從喝臘八粥開始,接下來家家戶戶都開始掃房、請香、祭竈、封印、寫春聯、辦年貨,到處熱鬧非凡,一片祥和的氣息!
郝家下人這幾天心頭都惴惴不安,都到了臘八了,工錢和分紅居然沒有發放,這在往年絕對是不會發生的!
郝家怎麼了?難道生意被恆遠商鋪給逼得虧空了?
這種危險的情緒從一個人開始蔓延,猶如瘟疫一般傳遍了所有人,就差最後一哆嗦,就爆發了!
郝盛昌臉色鐵青地坐在客廳,旁邊是郝五和徐良。
郝五和徐良的表情都是一樣的:慘白、死灰,不同的是,郝五坐着,徐良跪着!
客廳靜默的氣氛讓丫鬟都不敢上來添水,而事實上郝老爺已經沒有了心情喝水。
終於,在徐良流下他第一滴冷汗的時候,郝盛昌揮手道,“徐良你起來,事情不能全怪你,你也是爲了多爲府裡賺錢!更何況,現在離過年還有些時日,不到最後一刻,我們還得等着路易斯!”
徐良聽完,頭更低了,冷汗終於流了下來,“啪嗒”滴在了地上,摔碎散開了!
這個藉口只能是自我安慰,離過年不足二十天了,路易斯沒有半點消息,可是郝家倉庫還是滿滿當當的白——不是白花花的銀子,而是白花花的棉花棉布!
今年的棉花如果不能在來年的九月賣完的話,就要囤在自己手裡了,因爲新棉花在九月就要收了,量大不說,還便宜!
所以路易斯決定了郝家今年是不是能過個好年,好吧,不要再提那五萬貫的錢了,要知道倉庫可是將近八十萬貫的貨物啊!
徐良退出客廳準備邁出門檻的時候,郝盛昌嘆息一聲,無奈的吩咐,“如果有人上布莊買棉布棉花,賣了吧!三貫五也賣!”
“唉!”徐良感覺自己的聲音都那麼的無奈。
……
“郝家富昌盛賣棉布棉花棉花了!”
一個消息猶如春雷一般響遍了西江府的大街小巷。
“哼,黑心人,現在才賣!”
“三貫五倒是比之前便宜了一貫五了,要不買點吧!”
旁人連忙勸道,“不要急,說不定過幾天還便宜呢,到時候再買!”
“哦,也對!”
還好郝家人正忙着發愁,要不聽見這話肯定吐血不止。
事情終於嚴重了,郝盛昌秉承着欠啥不能欠工錢的態度,把幾個夫人小妾的首飾變賣之後,終於把工錢發放完畢,接下來就死心塌地的賣棉布棉花了!
第二天,富昌盛布莊棉布棉花專場賣會開場,整個布莊都擺滿了棉布棉花,白晃晃的讓人睜不開眼!
買了半天年貨的人們手拎胳膊提的拿着大包小包回家時,順便進了布莊,指指點點的看了一圈,扭頭走了,全然沒有看見夥計諂媚的笑臉和尷尬的表情。
一個上午過去了……
一個下午又過去了……
夕陽西下,棉絮一般的雲朵遮住了天空。
滿心失望的夥計終於迎來了一箇中年男人!
樣貌普通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走進布莊,指着棉花棉布說了一句讓所有夥計都目瞪口呆、激動飈血的話,“兩貫五!我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