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浩在洗心亭確立了自己的名號之後,轉身就問自己的管家,“王大伴,孤現在在這漢中,京師裡面,不知道皇上現在過得怎樣,他畢竟是我的皇侄啊!”
王懷珍看到朱常浩這副關心子輩的模樣,心裡鄙視不已。
不過,想到自己現在是瑞王府的管家,這位王爺的奴才,趕緊做出了一副涕零感激的模樣,躬身向朱常浩說道,“王爺,奴婢都要哭了”
“恩?”朱常浩哼道。
“王爺,你是奴婢見過的最好的王爺,人在三秦大地,心還憂慮這京師的皇上,奴婢一下子就覺得心塞,但更多的是慶幸,覺得大明出現了這樣的好王爺,簡直就是大明的榮幸耶!”
朱常浩的臉一下子就變黑了,尼瑪,老子問你京師什麼情況,你回答的就是一通馬屁?這不就是在忽悠老子嗎?
王懷珍看到朱常浩臉色發黑,知道自己剛纔的馬屁拍到馬蹄子上了,連忙說道,“王爺,這月初六,也就是說昨天,奴婢收到了京城的邸報,說皇帝本月初和奉聖夫人,魏公公在在西苑乘船遊玩時,船被刮翻了,現已回宮休養,身體逐漸康泰,而且,兵部尚書霍維華進獻一種“仙藥”,名叫靈露飲,陛下吃完仙藥以後,感到身體爽利,現在已經可以處理朝政了。”
朱常浩聽完王懷珍的稟告,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要完了,歷史上有記載,所謂的仙藥其實是觀音土裡面加上了一種刺激身體潛力的草藥,而且,養病期間,奉聖夫人在閒暇之餘還不斷朝皇帝進行索取,本來一天無休止做木工的皇帝,身子羸弱,再面對奉聖夫人這位熟.婦需求,天啓不完蛋誰還完蛋?
奉聖夫人今年也剛好四十五歲,雖然和魏忠賢也頻繁對食,但魏忠賢一個太監身體,能幹什麼,奉聖夫人覺得還是皇帝好,雖然身子弱,但是真.槍實貨,特別吃了仙藥以後,持久兇猛,武狀元都不是對手。
是的,四十如虎的索取,再加上晝夜做木工,吃飯,朱由校就這樣連軸轉,鐵打的漢子都受不了啊,何況瘦胳膊瘦腿的朱由校(明熹宗天啓皇帝)
朱常浩沒有說話,王懷珍以爲自己沒有把這條消息及時向王爺通報,引起了王爺的不滿。
這閹貨心裡有些迷惑不解,“王爺不是叮囑過自己,只要有關於地租,銀子的事情向他說,京師裡面,狗屁倒竈的事情就不要對他開口了。”
就在王懷珍要對王爺進行解釋的時候,朱常浩卻一揮手,說道,“去,找幾名好手,孤王要上街微服私訪”。
朱常浩裝扮成一副地主少爺的模樣,王懷珍也粘上了假鬍鬚,打扮成了管家,後面遠遠地還有4個王府侍衛,陪朱常浩上街了。
從王府後門出來,朱常浩一下子就好像從天堂走進了地獄,滿眼看到的是衣衫襤褸的行人,就是一些貨擔郎衣裳也是補丁斑駁啊。街上,乞丐成羣結隊,好多商鋪關門,就是開門,那些店鋪的掌櫃地對這這些乞丐也是避之不及,朱常浩發現,好多乞丐都是嬉皮笑臉,街痞一樣的青年。
當然,有兩個乞丐打算上來調戲朱常浩時,旁邊的一個年輕的乞丐立即攔住這倆人,搖了搖頭。
朱常浩本來藉機將這兩名乞丐給抓住,打聽一下城中乞丐的境況,然後,將裡面一些年輕體壯的人跳出來,組成瑞王
府衛隊。
但兩乞丐被人阻止後,朱常浩也就覺得索然無味了。
意興闌珊地在城中亂逛,看着從西門邊出來,就是武廟,這裡過去曾經就是三教九流的集散地,但現在,這裡就是乞丐的集聚地,因爲不單是文廟,就連旁邊的梵天院,文廟,城隍廟,痘疹庵,龍王廟的前廳大殿,都躺着、坐着乞丐。
連這些地方賣小吃的,雜耍獲取幾個錢財的江湖藝人,看着川流不息的乞丐,都感到害怕。
朱常浩不緊不慢地亂逛,眉頭也是越皺越緊,傍邊的扮管家的王懷珍弓着身子說道,“老爺,據小的瞭解,這些街面上的乞丐均不是本地人啊,他們多爲西安、延安、榆林和臨洮四府,還有我們西邊鄰居山西的流民。”
王懷珍說道這裡,看到王爺還是一副愁眉不展,死了爹孃的模樣,接着說到,“老爺,想必您也知道,自從先帝爺,也就是萬曆四十四年以來,陝西,山西,還有河南,年年出現旱情,好多百姓都是賣兒鬻女,還有其他地方的,他們易子相食,我們漢中這種情況還算好的。”
朱常浩聽了王懷珍說道這裡,纔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
心裡卻想到,看來自己不抓緊,這以後的大明萬里江山,還真的說不定是誰的,也不知道,陝西巡撫喬應甲、三邊總督史永安、延綏巡撫朱童蒙是怎樣想的,忍心看着流民就這樣四處討吃的,如果真的碰到一點要進行造反的狠人,如高迎祥,張獻忠,李自成之流,那整個三秦大地,不就成流民窩,流寇窩了嗎?
看來這大明的吏治,真的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這漢中知府王在臺在這天啓朝和崇禎朝都應該是個好官,可是爲什麼不對這些黎民採取救治呢?難道他沒有想到以工代賑啊?
其實,王在臺已經想到了,可是,作爲一個知府,他的頭上還有好多上司,如布政使司,陝西巡撫喬應甲、三邊總督史永安,這些肥腸豬腦的傢伙,如果自己爲這些流民施救,那漢中百姓就會遭大殃,還有那個朱家“性無能”的瑞王爺,估計會把鹽贍銀在提高几倍的……然後連漢中都會變成流民之城啊。層層的壓榨,老百姓活不下去了,一句話概括,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朱常浩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王知府歸到“性無能”的行列裡面了,要是他知道,他一定要和王在臺比賽,畢竟哥們前世也在網絡上,被蒼老師,波老師薰陶過,那技術,絕對比王在臺強。
朱常浩心事重重,旁邊的王懷珍心裡也有些難受,覺得自己有些不認識這位熟悉的王爺了。
王懷珍不說話了,只是悶聲地跟着王爺亂逛,而那些瘦骨嶙峋,衣不遮體,臉已經瘦的失去了人形的流民,蹣跚慢步地從他身邊走過,朱常浩都覺得自己看到的,應該是末日景象,心裡頓時塞的滿滿的。
不長的時間,他們六人已經到了文昌宮,經過旁邊的學署,聽到裡面有歌伎的絲竹聲,還有一些童生和秀才的讀書聲。
朱常浩在學署外面聽了一會兒,冷哼一聲,朝西門走了出去。
西門外面,黃土堆到兩旁,點點星星的墓冢,還有倒斃在林蔭下面的流民,時不時的出現的衙門捕快,指揮人將這些流民屍體扔到山腳下的亂葬坑中。
繼續朝西走,在貞節牌坊旁邊的小樹林裡,
兩個瓦罐裡面,飄出了一股肉香味,旁邊兩對夫妻,一邊吃着裡面的肉,一邊哭着,甚至邊吃邊吐。
朱常浩一看就明白了,這就是易子相食吧。
再往西走,除了餓殍遍野,易子相食以外,朱常浩已經想不起再能有什麼“亮點”了。
那就回城吧!回城的時候,夕陽把朱常浩一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而且,巍峨的漢中城看起來更加滄桑了。
回到城門口的時候,朱常浩看見那磚砌的護城牆,還有那寬約十丈(三十三米),深約一丈八尺(六米)的護城河,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王懷珍不知道瑞王爺爲什麼又嘆氣,不過,這廝還是乖巧地說了一點護城牆的情況。
“老爺,洪武三年(1370),漢中知府費震重修漢中城垣,高三丈(10米),上寬一丈五尺(5米),下寬二丈五尺(8.3米),周長九里三分(4.65公里)。建有四門及城樓,東名朝陽,南名望江,西名振武,北名拱辰。同時,開鑿護城河,引山河堰水涇流。”
“恩,本王知曉了,進城吧”,朱常浩說道。
‘閒人迴避,瑞王府商號進城,閒人迴避,瑞王府商號進城……’,一羣走鏢的騎手由遠及近地吆喝着,導致耳邊的馬蹄聲,喊聲越來越近,有些避讓不及的流民直接被馬蹄上的騎手一鞭子抽到路旁,被抽的流民那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也深深地印在朱常浩的眼裡。
就在騎手們快要城門口的時候,朱常浩指着旁邊的兩護衛說道,“你倆去把那個馬上抽鞭子的給孤揪下馬來。”
兩名護衛看了王懷珍一眼,立即站在西門的主幹道上,就在抽鞭子的騎手馬上踏入護城河吊橋上的時候,兩護衛突然暴身而起,雙腳把騎手給蹬了下來。
接着,就是兩聲嘶聲裂肺的慘叫。
商號的人看到兩名騎手被人從馬上蹬了下來,押運的王掌櫃於是在馬車裡面問道,“咋回事啊,馬上要進城了?”。
旁邊的一名騎手說道,“回掌櫃地,我們的開道手被賊人給打下了馬?”
“什麼,敢在漢中打我瑞王府的人,簡直是不想活了”
“兄弟們,抄傢伙,把敢在我面前撒野的潑皮給綁了,晚上洗乾淨了給我叔叔送去,我叔叔就好這一口。”王掌櫃說道。
王懷珍也聽到這話,臉上立即羞憤不已,心裡恨不得將自己這位侄子給拍成肉醬,“媽拉個巴子的,這簡直就是給爺丟臉,雖然自己現在太監,小弟弟不起作用,可自己也可以成爲“受”啊,晚上的時候,大傢伙擠進自己的穀道,那撕裂的感覺最舒服了,可這事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來,讓王爺知道啊!”
王懷珍再轉過頭看到朱常浩那曖昧不堪,賤賤的壞笑,更讓他有些氣急敗壞,他大聲喊道,“混賬東西,你瞎咧咧個啥呢?還不滾不來?”
王掌櫃在馬車裡聽到叔叔那氣急敗壞的聲音,立馬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下來。
擡頭一看,可不是嗎,城門口的位置,自己的叔叔正在一位年輕人的身邊,哎呀,那不是瑞王爺!王懷珍一看商號掌櫃木訥的架勢,搶先提醒道,“還不拜見老爺?”
王掌櫃心裡一緊,立即跑上前去,對朱常浩進行請安參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