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林三——”院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焦急的呼喊聲,肖青旋神情微微一變,拉住林晚榮便護在身後。
見青旋這樣維護自己,林晚榮心中感動,忙拉住她小手柔聲道:“別擔心,這是我的朋友。”
“你朋友?”青旋嘆道:“你上山來本已多是艱辛,何苦還要讓別人來爲我們受累,況且還是一個女子。”
叫她不來比叫她來要難上百倍,林晚榮笑着拍拍青旋小手:“不要緊的,這位徐小姐也不是外人,等我介紹你們認識。徐小姐,我在這裡——”
徐芷晴面色焦急,蓮步匆匆巡聲而來,第一眼便望見站在林晚榮身邊的緞黃宮衫的女子,雪膚櫻脣,容顏絕麗,氣質恬靜淡雅,如雲秀髮隨風飄散,彷彿謫落在塵間的仙子,叫人望之自慚形穢。
徐芷晴看的呆了呆,如此豔絕天下的女子,就是林三的妻子麼?她雖自負容貌才學絕不落於人,但在這高貴如謫仙一般的女子面前,竟也生出幾分自愧不如的感覺。
“這位便是徐小姐麼?”肖青旋拉住林晚榮手微微一笑,氣質雍容大方,直令百花失色:“我與林郎今日方纔重逢,一時失了禮數,若有怠慢姐姐處,還望姐姐擔待。”
一聲“林郎”叫的林晚榮心花怒放,他心裡癢癢,急忙笑容滿面道:“青旋哪裡話,大家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這麼客氣的。這位徐小姐乃是天下第一學士徐渭先生的千金,學問見識不在徐先生之下。”
肖青旋美目流轉,盈盈望他一眼,又對徐芷晴微笑道:“原來姐姐便是文長先生的女公子,我大華第一奇女子,小妹久仰大名了。若非世事蹉跎,青旋與姐姐早該相識的。”
難怪林三如此牽掛肖青旋,這位肖小姐容顏氣質冠絕天下,我遠不如她。徐芷晴心中一嘆,蓮步輕移上前柔聲道:“肖小姐太客氣了。芷晴一介女流,無所謂奇。倒是小姐你天仙化人,氣質雍容,仿如濯塵世之白蓮,叫我等自愧弗如。林三,肖小姐這天仙般的人兒,你若是辜負了她,定遭天地所不容。”
廢話,我老婆,我孩子的媽,我能不疼她嗎?以徐芷晴的眼光也要對青旋折服,青旋之魅力可謂男女通吃,林晚榮拉住青旋的手笑道:“這點你可以放心了,我最大的優點就是疼老婆。”
肖青旋俏臉微紅,柔聲道:“莫要瞎說,叫徐姐姐看了笑話。姐姐,林郎生來就是這般性子,望姐姐莫要嫌他輕薄。”
這也叫輕薄?更“輕薄”的事,你的林郎都不知做了多少呢?徐芷晴幽幽一嘆沒有說話。林晚榮道:“徐小姐,你方纔叫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徐芷晴“哎呀”一聲,神色一急,忙道:“我方纔在外面,見有人朝這邊來了,也不知要不要緊。”
青旋面色一緊,看了林晚榮一眼,林晚榮堅定的搖了搖頭,肖青旋感嘆一聲,對着徐芷晴微微一笑,坦然道:“謝姐姐恩德。方纔或許還有些要緊,但此刻都已不在重要了。我與林郎同生同死同擔禍福,再無他事可以阻隔我們。”她臉上浮起蓮花般的笑容,雍容聖潔,林晚榮滿心歡喜的拉着她手,二人郎情妾意,說不出的溫柔甜蜜。
徐芷晴看的鼻子一酸,急忙偏過頭去:“肖小姐這樣說我就放心了,芷晴恭祝二位百年好合,白頭偕老。”
語音方落,園子外便響起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肖師妹,你在裡面麼?”
這園子裡姓肖的師妹,自然就只有肖青旋一人了。林晚榮朝外瞅了一眼,只見院門處飄閃着一角白色的衣衫,那男子還在園外沒有進來,想來是在等肖青旋發話。
“是柳師兄!”肖青旋眉頭微蹙,苦笑搖頭,拉住林晚榮手,柔聲道:“林郎,要他進來麼?”
這位柳師兄倒是聽話的很,不過敢叫我老婆師妹,老子不揍你算是便宜你了。林晚榮打了個哈哈,假惺惺道:“叫他進來吧,外面又是風又是雨,夠冷的,可別凍着了他。唉,像我這樣大度的男人已經絕種了。”
肖青旋搖頭輕笑,在他手上捏了一下,對園子外面淡淡道:“柳師兄找我何事?”
柳師兄聲音中帶着焦急道:“肖師妹,我聽說山下來了兩人,一男一女,怕他們傷害到了你,特地過來看看。”
你孃的,想看我老婆竟找些這麼蹩腳的藉口,實在欺人太甚,林晚榮心裡惱火,嘿嘿笑了幾聲沒有言語。
肖青旋似乎知道林晚榮的心境,對着他輕輕一笑,平靜道:“謝師兄關心,青旋安好,師兄請回吧。”
園子外一陣沉默,良久之後柳師兄的聲音再度傳來:“肖師妹,我有一件要緊的事情要與你說,請師妹允我進來一敘。”
這師兄的臉皮倒是厚的很,林晚榮揚揚拳頭,嘴裡哼哼了一聲道:“青旋,這位柳師兄練過武沒有?”
肖青旋搖頭道:“柳師兄是文宗才子,不習武藝。你問這個做什麼?”
“那感情好。”林晚榮笑道:“這樣的才子,我雙拳雙腳能揍七八個。若他再在外面囉唆,打擾我和我老婆說話,我就不客氣了。”
青旋聽的好笑,拉住他道:“莫要胡說,你武藝稀鬆平常,與人打架若是傷着了自己怎麼辦?”
“肖師妹——”柳師兄在外面等了半天不見動靜,聲音有些激動起來:“請原諒愚兄魯莽,但我有些話,今日一定要對你說。若是錯過了今日,便要終生遺憾。這桃李園,愚兄視之爲聖地,師妹你從未允許我進來過,但今日事急,就算被你責罵千遍萬遍,我也認了。”
林晚榮聽得直眨眼,奶奶的,在我面前竟然公開追求我老婆,你當老子是空氣啊。他摩拳擦掌正要衝出,肖青旋微微一笑,拉住他手,柔道:“你啊,便連這一點委屈也受不了。我自幼至今,見過的男子不勝其數,又何曾對誰有過好臉色?偏偏就遇到了你——”
她臉上泛起一抹溫柔的紅暈,望着林晚榮嫵媚一笑,聲音柔和對外面道:“柳師兄,請你進來吧!”
園外行來一位公子,中等身材,一襲白衣,髮髻上扎着一方淡藍絲巾,劍眉星目,鼻如懸膽,行走間氣質從容,風度翩翩,直有潘安之貌,宋玉之風。
見那柳師兄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林晚榮心裡老大一陣不爽,不就衣服好看點麼,還是你老爹老孃掏錢給你買的,你拽個屁啊!有本事脫了衣服比比!
徐芷晴看了看林三,再看看那柳師兄,忽地掩脣噗嗤一笑。林晚榮奇怪看她一眼:“你笑什麼?”
徐小姐臉色微紅,嬌哼道:“這位柳師兄容貌風度都勝過你,青旋小姐能看上你,真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分。”
林晚榮也不以爲意,笑道:“容貌風度?徐小姐你若是見過我發飆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說了。你問問青旋第一次見我時,我是什麼模樣?”
想起與他在玄武湖畔的初見被他欺負的情形,肖青旋臉上泛起一絲潮紅,心裡卻滿是溫馨,拉住他大手溫柔一笑,諸般情意,盡在不言中。
見他二人心意相通,徐小姐微嘆一聲,以林三桀驁不馴的性子,也只有肖小姐這般超脫世俗的人兒才能管住他。也幸虧有人管住了他,要不然,像他那般胡作非爲欺負女子,這世上有幾個女子能逃脫他的魔掌。徐小姐臉上發燒,心裡酸苦,百般滋味上心頭。
“肖師妹——”一聲急喚,打破了二人之間的甜蜜,林晚榮惱怒的哼了一聲,擡頭一看,只見那姓柳的師兄目光緊緊盯住自己,臉上剎那間閃過驚訝、憤怒、嫉妒,種種神情不一而足。總算這柳師兄風度尚好,緊緊咬住了牙齒,沒有發作出來。
看吧,小子,沒見過這麼帥的吧!林晚榮毫不爲意的一笑,抱抱拳裝模作樣道:“哇,好久沒見過這麼帥的英才兄,都快趕上我了!”
柳師兄愣了一愣,對面這傢伙的風格他還是頭一次見,嘻嘻哈哈沒個正經,想來師妹應該不會喜歡這種風格怪異的人士。他心裡有些僥倖起來,強作一笑,急忙抱拳還禮道:“豈敢,豈敢!”
“要的,要的。”林晚榮嘻嘻笑道:“吾縱橫江湖十餘年,求一帥而不可得,未曾想今日拜山,竟遇上英才兄你這種帥的掉渣的英才,實在是緣分那。英才兄,請問你高姓大名,今年貴庚啊?”
“小可柳士元,行年二十又二,乃是聖坊文宗子弟,排行第八。”柳師兄急忙道:“但不知這位仁兄是——”
“原來是牛屎兄啊。”林晚榮打了個哈哈道:“小弟是聖坊武宗寧仙子的記名弟子,刻苦鑽研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的,擅長一炮製勝,長年在江湖上廝混,道上兄弟送了個名號,叫做‘快感炮神’。”
快感炮神?這混號倒別緻的很。柳士元急忙抱拳道:“久仰,久仰,原來是武宗的師弟。哦,寧仙子回來了麼?小兄還從未聽說仙子收過男弟子呢。”
“仙子的確不收男弟子。”林晚榮神秘一笑道:“只不過我與武宗有些淵源,仙子愛屋及烏,便收我做了個記名弟子。記個名的,當不得真,也就逢年過節送送禮,收收壓歲錢什麼的。”
肖青旋聽他胡鬧,心裡好笑,急忙拉了拉他,風情萬種嗔道:“莫要胡說,若讓師傅聽見了,定然有你消受的。”
聽青旋和這位柳師兄的意思,寧仙子竟然還沒有回來,林晚榮心裡一沉,但在此時此刻卻不會表現出來,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見這“快感炮神”和肖師妹神情親熱,柳士元心中一凜,目光落到肖青旋身上,柔聲道:“師妹,這兩位是——”
肖青旋微微一笑,一手拉住徐芷晴道:“這位小姐,乃是天下第一學士,文長先生的千金,也是我大華第一奇女子,徐芷晴小姐。”
“你是京華學院的徐小姐?”柳師兄大吃一驚,急忙深深一揖:“小姐大名,小生久仰已久,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徐芷晴淡然施禮道:“柳公子過譽了。芷晴一介凡俗女子,當不得如此稱讚。”
見柳士元的目光又落在林晚榮身上,肖青旋淡淡一笑,拉住林晚榮的手,二人手指緊緊相扣。肖青旋溫柔望林晚榮一眼,輕聲而堅定道:“至於這位麼,乃是青旋生死不渝的夫君——”
“師妹,你說什麼?他是你的夫君?”柳士元如遭錘擊,臉色蒼白,身形陡然後退了幾步,呆呆望着二人緊拉在一起的手,如同癡呆了一般。
肖青旋淡淡道:“柳師兄,青旋幼年苦修,不以天下男子爲意,這一點整個聖坊皆都知曉。奈何青旋命中便有魔障,在金陵之時遇到我夫郎,自此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違背昔年諾言,青旋罪不可恕,我自認了罪過,便有萬般磨難,我與林郎一同擔當,生同眠,死同穴,天地合,不可與君絕!”
林晚榮聽得悲喜交加,急忙拉住她小手,想要說點什麼,嘴脣囁嚅幾下,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肖青旋緊緊抓住林晚榮大手,溫柔一笑:“林郎,你是我的夫婿,便告訴柳師兄你的大名吧。”
徐芷晴在一旁聽得黯然心驚,這一句話,便無異於推林三向聖坊宣戰了,只是林三這傻子,爲了肖小姐,怕是連天都敢捅一個窟窿。徐芷晴搖頭輕嘆,不知道怎地,淚水便嘩嘩流了出來。
等的就是這一天,林晚榮渾身的熱血沸騰,大聲笑道:“我叫林三,乃是金陵府蕭家家丁總瓢把子!”——
青旋MM真的是很有性格的一個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