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客氣了,”顧順章笑道:“老夫與你講起這些,其實是有些私心的。我那犬子秉言與誠王相交甚好,聽說他落到了你手上——”
林晚榮哦了聲,微笑着點頭:“我明白了,顧先生是專爲這事來的吧。您老只管放心,我相信那秉言兄也只是一時糊塗而已,他本人也沒做過什麼大惡,皇上不會拿他怎麼樣的!不過顧師既然瞭解了這麼多秘密,爲何不直接規勸令公子,反而讓他與誠王走的如此之近?”
顧順章長長一嘆,唏噓不已:“秉言與兩位皇子一起長大,先皇對他也甚是不薄,偏偏他自幼就與誠王相交的好,或許這便是天意吧。老朽身爲帝師,若規勸他遠離誠王,那豈不是落人口實,也叫誠王起了警覺?!”
這帝師果然有風範,林晚榮聽得大爲敬佩:“顧師高風亮節,小子欽佩不已。”
“談什麼高風亮節,”帝師苦笑着擺手:“是老夫教子無方,終致還要來爲他收拾場面。林大人,圍攻你府第之事,便是犬子暗中挑唆人去幹的。老朽實在慚愧!”
這事林晚榮早就知道了,但帝師竟會當着他的面前親口承認,是他沒有想到的。
顧師連聲嘆道:“自昔年皇上登基以來,老朽便不關心朝中之事了,一心只想四處遊歷,對秉言的事情也少有過問,哪知他依然與誠王攪在一起。原本應是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是他咎由自取。奈何,老朽終是凡人,逃不脫那世間俗物羈絆,終是要做出那徇私之事,慚愧,慚愧!”
顧順章抱拳連連,直向林晚榮作揖,臉上愧疚之色一覽無遺。身爲名震天下的帝師,卻有如此的風範氣度,比那些欺世盜名的所謂大儒強上不知多少倍。林晚榮心裡感嘆,嘆口氣道:“徇私又如何?我們都是凡人,不是聖人,爲自己家人說上兩句話,算不得錯!令公子應該無礙,昨天上朝時,皇上根本就沒提起此事,顯然有意淡化,請顧師放心。”
“這是皇上的恩典那!”帝師朝宮裡抱抱拳,神情頗有些無奈。以他的清名威望,可謂萬人敬仰,卻偏偏生出一個忤逆子,心裡難過自然不用多言。
子女的教育,確實是個大難題,縱是學問通天的帝師,也難解此中因果,林晚榮剎那間提高了警惕,我也是要當爹的人了,可別生出來的兒子比我還壞,那可就慘了!
辭別帝師回到府中的時候,早已是夜色深沉,望見繡樓上燃起的點點燈火,雖是有些昏暗,卻無比的溫馨。
“怎地到現在纔回來?!”肖青旋嫋嫋下了樓來,拉住他的手,笑着問道。
“皇上那邊安排了一堆的事情,忙的都走不開了。兒子唉,讓爸爸聽聽你的心跳——”他將肖小姐拉至身邊,抱住她腰肢,把耳朵緊緊貼在她腹上,聆聽自己血脈跳動的聲音。
肖青旋俏臉薰紅,柔荑按住他頭髮,感覺他火熱的臉頰與自己肌膚融爲一體,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甜蜜滋味。
“青旋,我好像聽到了兩個心跳,”林大人貼住妻子小腹,滿心喜悅的叫道:“你會不會懷的是雙胞胎?!天那,我太能幹了。”
шωш .ttκǎ n .C O “胡說些什麼,”肖青旋嬌羞的在他頭上按了一下:“孩兒還未出生,你怎知就是雙生?若都是像你這樣的猴子,一個我都受不了,何況一雙?”
也是啊,這個時代沒有B超,最高超的醫術就是聽脈,沒生出來之前,誰也不知道是一個還是兩個。
林大人正了顏色,撫摸着肖小姐光潔如玉的小腹,嘿道:“從外形和肚子大小來看,一定是雙胞胎,我十分的肯定!”
肖青旋嗔他一眼,羞道:“連郎中都看不出來,卻叫你瞅準了?美的你——喂,你幹什麼?姐妹們都在一邊看着呢!討厭!”
“是啊,大哥,我們可都在邊上瞅着呢。”洛凝咯咯嬌笑,自肖小姐背後探出頭來,露出個如花似玉嬌豔的臉頰,似是抹了胭脂般的紅暈。
“哦,那個,原來大家都在啊!”林大人訕訕的自肖小姐衣裡收回大手,打了個哈哈:“最近看書過度,眼睛有些近視了,慚愧,慚愧。”
幾人入了廳堂,巧巧端着碗熱氣騰騰的八寶蓮子羹送到他手裡:“大哥,你不是餓了麼?快些嚐嚐。”
“還是我的乖乖小寶貝最疼我啊,”林大人感嘆着,拉住巧巧坐在自己身邊,舀起那香甜的蓮子羹送到她紅潤的小口邊:“寶貝,你也吃——吃胖點,多給老公生娃娃!”
“大哥——”巧巧臉色血紅,差點被剛剛嚥下的簾子羹嗆着,嬌羞笑道:“那你這蓮子羹應該送給凝姐姐吃吃,她與你的心願可是一模一樣呢!”
“哦,是——嗎——”林大人睜大了眼睛,朝洛凝望去:“凝兒,你要生幾個?!首先聲明啊,少於十個的免談!”
“小丫頭,胡說些什麼,你纔要生呢!”洛才女俏臉染霞,與巧巧鬧成了一團,肖小姐微笑看着兩個妹妹打鬧,又瞥了林郎一眼,眸中柔情閃現。
紅粉窟,英雄冢,還真是不錯啊。有這幾個老婆在身邊,誰還願意去打仗呢?!林晚榮感嘆着,卻覺一隻溫熱的小手握住了自己手掌。
“林郎,你在想些什麼?!”肖青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細膩柔軟,溫柔似水。
“沒什麼,”林晚榮笑着拍拍她手,將心中那惆悵掩下了:“就是想起了這兩天辦過的事情。”
肖小姐嘆了聲,將面頰貼在他肩頭,輕道:“你莫要擔心,那北地雖遠,於我們夫妻而言又算得了什麼?我與幾位妹妹便永遠等着你回來,生死不渝!”
林大人聽得鼻子酸酸,緊緊握住她柔荑:“青旋,你待我真好!”
肖青旋嫣然一笑:“莫要油腔滑調討人歡喜,我來問你,你今日上朝,可有什麼事情要對我們交待的?”
要交待的事情?林晚榮眉頭微蹙,想了又想,搖頭道:“今天上朝,就是談了談誠王的事情。皇上說了,要革他封號,令他發配川北——青旋,你什麼時候對政事感興趣了?!”
“避重就輕!”肖青旋小手指戳在他額頭,白他一眼:“父皇如何懲罰誠王,與我有何干系?今日便是隻有這些事情麼?”
“別的麼,好像就沒有什麼了。”林晚榮雙手一攤:“無非是在城南打仗,打完仗去參觀誠王謀反的地下皇宮,哎呀,青旋,你是不知,你這王叔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的黃金白銀,打造的就跟真正的皇宮一樣,那個奢華,嘖嘖——”
他搖頭晃腦的講了半天,三位夫人卻是不聲不響的望着他,臉上的神色似笑非笑,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咳,咳,”被這姐姐妹妹三人看的直發毛,林大人心裡打鼓,急忙陪了笑道:“青旋,你們到底是要問什麼,能不能給個提示?我這兩天的事情多,只怕一時有些小疏忽,可能遺忘了。”
他機靈狡詐,上來就先打預防針,肖青旋聽得好笑,嗔道:“你倒是會選擇性的遺忘。我來問你,今日上朝的時候,你遇到誰了?!”
“高酋,徐渭,陳必清,於文正,高平,哦,還有皇上!”林大人神色認真,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的道來。
“就只有這些了?”肖小姐似笑非笑,盯住他眼睛道。
洛凝走到他身邊,柔情無限的按摩着他肩膀,蓮口輕吐:“大哥,再仔細想想!要知道,若有當報而不報的事情隱瞞姐姐,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哦,謝謝你,凝兒!”林大人舒服的哼了聲,朝青旋苦臉道:“老婆,能不能再給點提示?!你也知道,除了你們,其他的東西,我從來都不記在心上的。”
聽他灌些蜜湯,肖青旋忍不住的俏臉生暈:“就你會作怪。我來問你,你今日可曾遇見帝王之師?”
“哦,你說顧先生啊,”林晚榮恍然大悟,點頭如搗蒜:“遇上了,我還和他好一番詳談,結爲了忘年之交呢。哎呀,瞧我這腦袋,怎麼忘記了這麼一個重要的人物呢?!”
“你這是有選擇的遺忘!”肖青旋無奈搖頭,嗔道:“你遇到顧先生,他有沒有對你交待些重要的事情?”
交代事情?林大人眉眼亂轉,大咧咧道:“哦,他就是囑咐我上前線打仗一定要謹慎認真,不能被突厥人小看——這些事情應該很重要吧。”
“大哥,你就招了吧!”聽他東拉西扯,凝兒在他脖子上輕擰了一下,嘻嘻道:“聽說,你今天收到了一封信,還是高麗來的!”
“哦,原來是這事啊!”林大人神色正經,感慨着道:“凝兒,你聽了一定會感動的,在今天朝上,帝師顧先生代高麗公主,向你們老公我求婚,被我毫不猶豫的、當場拒絕了!凝兒,你感動吧?!巧巧,你呢——”
他避實就虛,揀自己高尚的一面宣揚,這些話兒明裡是問凝兒,卻是故意說給肖小姐聽的。只是肖青旋神色淡淡,卻沒多大反應。
“大哥,”巧巧怯生生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姐姐問的,是那從高麗來的信!”
“信那?!”林大人哦了聲,頭腦裡火光急轉:“巧巧,你從哪裡知道有來信?!”
“是皇——”巧巧對他最是柔順,聞言正要露底,凝兒忙捂住她小嘴,咯咯笑道:“巧巧,你忘了我先前的約定麼?!”
巧巧臉兒羞紅,眼中滿是歉意的看了大哥一眼。凝兒這小狐狸精,林大人氣得哼哼,枉我那麼疼你,你卻要和我爲難。
“信,信,哦,我想起來了,”林大人一拍巴掌:“顧先生還給我帶來了一個高麗朋友的來信!瞧我,只顧見着你們的面高興去了,一時把這事給忘了!”
“哪裡的高麗朋友?姓甚名誰?!把那信拿出來看看!”凝兒哼哼了聲,伸出小手去,刁難問道。
這妮子,有了青旋的撐腰,就敢騎到老公頭上作威作林大人福了?林大人瞪她一眼,凝兒悚然一驚,急急收回雙手抱着酥胸,可憐兮兮道:“大哥,不要打我!”
她聲音又軟又媚,臉上帶着股子說不出的酥意,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林大人聽得心火下去,邪火卻上來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啊,我認栽了。林大人哀嘆了聲,他算是看出來了,幾位夫人這是得了消息,專門就爲會審來的。
“信麼,確實是收到了一封。”林晚榮拉住青旋小手,苦着臉嘆道:“不過,這可不是我故意隱瞞你們的。實在是這信寫的晦澀深奧,我根本就看不懂她在說什麼,也沒怎麼放在心上,所以,就忘了對你們提起。”
肖小姐掩脣輕笑:“你便是會說些胡話,那信箋麼,都是文字所著,還有你看不懂的?”
“要是文字,我自然看的懂了。”林晚榮嘆道:“壞就壞在,這信根本就不是文字所寫。”
“多說無益。”凝兒咯咯笑着伸出小手,鼻子裡哼出一聲:“大哥,把那信箋拿出來,讓我們也見識一下,是哪裡的小姐,竟然能寫出大哥也看不懂的信來。”
被幾個老婆圍攻,還能有什麼說的,林大人自懷裡取出那信箋,遞到洛才女手裡。
凝兒輕笑着接過信封,嫵媚嗔他一眼,趁人不注意,那纖細的小手指卻在他掌中輕輕劃拉幾下,軟軟的,酥酥的。這要人命的狐媚子,林大人心臟噗通噗通亂跳。
“姐姐,你先看!”洛凝將信封遞到肖青旋手裡。肖小姐倒是挺有禮貌,皺眉道:“這是林郎的私人信件,叫我看去了,似乎不太合禮!”
這幾個丫頭一唱一和,林大人哪還不知,這是青旋要自己表態,由她來觀看這信件,乃是“合理又合法”的!
“沒事!”望着肖小姐如花般美麗的臉頰,林大人咬咬牙,胸脯拍的當當響:“我們是夫妻,我的不就是你的麼?!反正這信我也看不懂,你看明白了再告訴我。”
“林郎,那我看了啊!”肖青旋輕笑着,臉色似喜還羞:“以後你可不能埋怨我!”
她這一笑,似是天地間最美麗的花朵,綻放在林晚榮心頭。林大人色與魂授,急急點頭:“你只管請便。要是看了信,還想看我脫衣服什麼的,你也只管提,我一定滿足你的要求。”
肖小姐輕呸一聲,臉頰似火,也不去理他,急急將那信封拆開。淡淡的暗香浮過,沁人心脾,一張潔白的信箋躍然眼前。果真如林郎所講,這信箋上竟是一字未着,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搖頭輕嘆,將那信箋,又遞於凝兒手中。
見青旋面有憂色,林晚榮也不知她怎麼個看法,便打了個哈哈道:“啊,這個信紙蠻好看的,也不知道是哪裡買的,有空我也去買幾張。”
巧巧奇怪道:“這不就是普通的宣紙麼?大哥你要的話,明天我上街去買上一打,給你寫信用。”
這丫頭還真是可愛啊,林晚榮笑着將她小手握在掌心,沒有說話。
“咦,這是什麼?!”洛凝的眼光落在那信紙上,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片帶着殘香的花瓣,這花瓣也不知是怎麼,竟然沾在了宣紙上,掉落不下去。那花瓣的光澤黯淡,早已經謝去多時,只有骨朵間殘留的幾抹暗紅,依稀可見昔日的鮮豔似火。
巧巧仔細打量一番,輕道:“這個好像是杜鵑花,也叫映山紅,春天的時候開在山上,漫山遍野紅彤彤,好看極了。”
杜鵑花?洛凝哦了一聲,再往下看去。只見那信箋上空無一字,卻是用小楷,寥寥勾勒出一隻瓜果的輪廓。這果子圓圓,中間用紅筆散落的點綴着幾粒籽瓣。筆畫簡單明瞭,全紙空無一言,唯有那信箋上星星點點的淺淡水漬,似是那寫信之人的淚痕。
“這是什麼?我也看不懂唉!”洛小姐秀眉微蹙,嘆了口氣。
巧巧認真的辨別了一會兒,嬌笑道:“凝姐姐說笑的吧,你這麼聰明的人兒,還能看不出這畫的意思?大哥也是騙人,這畫你看不明白?這圓圓的果子便是石榴,那中間紅色的,便是榴籽。這畫的寓意,便是腹中有籽麼。腹中有子,啊——”
說到這裡,她忽地想到了什麼,神色立變,急忙住了口。
“是麼?!”洛才女輕嘆:“我方纔沒留意,真的沒看出來。這畫畫的深奧,大哥定然也沒看出其中寓意,是不是,大哥?!”
“是啊,是啊,”林大人冷汗簌簌:“凝兒你也知道的,我對這些猜謎什麼的,一向不是很在行,這畫太深奧,不是巧巧指出,我還真的看不明白。”
難怪大哥支支吾吾,不肯露底,巧巧輕嘆了聲,這信大哥哪是看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
“夫君,你便要把這事情瞞着我們麼?”肖小姐眼圈微紅,晶瑩的淚珠在眼中閃爍:“你還當我們是外人麼?!”
“不是,不是。”看着青旋泫然欲泣的樣子,這柔情攻勢上來,林大人頓時就軟了:“青旋,不是這樣的,我是擔心你,怕你看了這信,心裡不好過。你看看,這可不就是應了我的擔憂麼?”
洛凝急忙扶住肖小姐的身子,輕聲道:“是啊,姐姐,大哥也是怕你難過,纔會將這信藏了起來。他行雖錯,心卻不錯,要不是惦着你,又怎會這樣縮手縮腳,怕你知曉?”
我的好凝兒啊,總算你還知道體貼相公,林大人激動的熱淚盈眶。
“我知他是心疼我。”肖青旋看林晚榮一眼,淚珠簌簌道:“只是,我卻不要他這麼欺瞞我——”
見姐姐是真的生氣了,洛凝急忙對大哥打眼色。林晚榮和肖青旋,那是血肉相連的感情,一見青旋哭成了淚人,他忙拉住肖小姐小手,輕道:“青旋,這事我本來不該瞞你。只是你也知道,每個人心裡,都有些屬於自己的一些小秘密,有些秘密,是對任何人都不能說的——”
什麼小秘密?肖小姐哼了聲,你哪個秘密我不知道?只是你自己還矇在鼓裡而已。
“這件事情純屬一個意外,我暫時沒有告訴你,就是在考慮,怎樣才能將這件事對你的影響,減低到最低程度——你也知道,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最重要的——”
他將青旋攬在懷裡,輕拍着她肩膀,又偷偷對凝兒、巧巧無聲的比劃了個口型:“還有你們——”
巧巧和凝兒同時臉熱,對恬不知恥的大哥,又氣又愛。
“你就會來哄我。”肖小姐臉頰貼在他胸膛,聆聽他有力的心跳,淚珠無聲落下,柔柔道:“便連瞞着我的事情,到了你口裡,也是處處爲我設想了。林郎,我是着了你的魔了,我這性命,便都是你的了!”
青旋情真意切,林大人心裡也不好受,急忙安慰道:“我們是互相着魔。唉,此次事發突然,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叫我貿貿然向你說——你可是我捧在手心裡的寶貝,親一口都捨不得。你說,我能開的了這口麼?”
魔障啊!被他糖衣炮彈攻中,肖小姐身子都軟了,心裡羞喜交加。她縱劍殺敵,走遍天下都不怕,唯獨就怕自己郎君的一句甜言蜜語。
“即便不能開口,你也不能拖着啊。”肖青旋嘆了口氣:“我是過來人,這腹中有子,可不是鬧着玩的,那是一個女子的貞潔性命啊!何況,那還是我林家的血脈,你真能狠得下心來?”
“狠不下心也沒辦法啊,”林大人長長吁了口氣:“在我眼裡,你纔是最重要的。拿一千座城池,也換不來我這麼好的老婆——老婆,你說我們孩子講來起個什麼名字?!”
洛小姐和巧巧在旁邊聽得頭暈目眩,大哥這是幹什麼,無緣無故怎麼又提到給寶寶取名字了?她們不知這是林晚榮的目標轉移大法,百試不爽的。
果不其然,便聽肖小姐開口了:“現在和你說的是正事,你莫雜七雜八扯些其他的。這件事情,你說說要怎麼辦?!”
“誰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這事也不是我自願的,我也挺冤的。”他眯着眼偷看肖小姐的神色,臉上的神情卻是無所謂。
“那怎麼行?!”肖小姐倏地立起,臉上神色有些惱怒:“我林家的血脈,怎能放任流落他鄉,還是流落化外番夷?此事絕不可行!”
林大人悲哀道:“我瞧還是算了吧。青旋,有你們幾人,我這一輩子就知足了,再也不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
“不行!”肖小姐語氣堅定,忽地緊緊拉住了他的手:“男主外,女主內,這事大意不得。待我親自修書一封,送與那高麗。”
“還是不要吧,這事怪難開口的,別人肯定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林晚榮愁眉苦臉,就要婉拒青旋的好意。
“都這般時候了,哪還管的了誰是清白的?!”見自己夫郎推三阻四,肖小姐也急了:“此事就這麼定下了。林郎,待到從北方回來,你就親自去高麗走一趟。”
“這怎麼行?”林大人頭搖的像撥浪鼓:“我可不去高麗,那裡山高水遠,酒水度數低,泡菜又難吃——”
“你不去?!”肖小姐淚珠涌了上來:“那好,我代替你去——到時候叫我肚中這孩兒,看看他這狠心的父親是如何折磨他孃親的!”
這一威脅可不得了,林大人立馬急了:“青旋,你可別嚇我。好,好,我去,我一定去!不就是個高麗麼,我怎麼去的,就怎麼回來。”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肖小姐哼了聲道:“我可沒拿孩兒逼你!”
“是,是,是我自己說的。”林大人哀嘆了聲:“青旋,你這不是爲難我麼?”
巧巧和凝兒狐疑的相互看了一眼,直覺有些不對勁。這事怎麼反過來了,變成姐姐着急,大哥卻不急了。
“凝姐姐,”巧巧偷偷拉了拉凝兒的衣袖:“我瞧大哥的樣子,似乎不是爲難,倒像是得意!”
“噓,”凝兒神秘的眨眨眼:“不可說,不可說,大哥的手段,你難道沒有見識過?!”
把這事定下了,見他還在作皺眉的樣子,肖小姐又好氣又好笑:“林郎,怎地,對我這安排不滿意?!”
“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嘆了一聲:“唉,青旋,你宅心仁厚,我娶了你,真是幾生修來的福分。”
肖青旋白他一眼,嗔道:“當我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嗎?佔了便宜還賣乖,討厭!”
“哪裡的話,”林晚榮摟住她腰肢,輕聲道:“青旋,你待我太好了,今後我一定聽你的教導,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誰輸誰贏,還真不好說呢。”望見肖小姐眼中飛閃而過的笑意,巧巧無聲輕嘆,直覺大哥和姐姐,實在是一對說不出的妙人!
幾個人敘了一會兒話,肖青旋便揭開他傷口用心檢查。秦仙兒給他用的藥果然甚爲奇特,不僅那皮肉傷都結了疤,生出些新肉,就連那折了的骨頭,也恢復甚好。肖小姐小心翼翼的按了幾下,這才點頭道:“再過兩三日,便可以試着下地了。”
“真的?!”林晚榮大喜,好藥果然不同,這才幾日時光,便能活動了。
“你也莫要得意。”肖小姐輕道:“下地之後只能進行些微的活動,不可使重力氣。再過六七日,才能慢走——切記要循序漸進!”
“是,是。”有了青旋的這句話,林晚榮心裡的歡喜自不用提了。拖着這條折了的傷腿,走到哪都不方便,更何況這次還是到北方去打仗,那可是要命的事,早一天恢復,他信心就多一分。
肖小姐眼圈微紅,柔聲道:“只是,你這傷勢,卻只能在行軍途中慢慢恢復了。可那軍中都是男子,粗手粗腳的,誰能照料好你?”
林晚榮急忙擦去她淚珠,笑道:“怕什麼,我從來都是個粗命,粗生粗養的,反而恢復的快。再說了,大軍一路開到邊關,中間有這麼長的功夫,就是隻豬腿,也都好的利索了。”
肖小姐聽得好笑,嗔道:“什麼豬腿,胡說八道。你有傷在身,與那普通兵士自不能相提並論,須得找個人好生照顧你纔是。”
“姐姐,要想在軍中照顧相公,也不是沒有人啊!”洛凝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道。
肖青旋眼睛一亮,拉住她手:“凝兒,你是說,徐芷晴?!”
洛凝輕輕點頭:“以徐姐姐的細心,只要她願意,一定會照料大哥周全的。”
“好!”肖青旋點點頭:“凝兒,明日我便親自到李泰營中,拜會徐小姐!”
以我現在和徐芷晴的關係,她恨不得生食吾肉,哪裡還能照顧我?再說了,難道沒個女人我就不能活了?“不必了。”林晚榮淡淡揮手:“青旋,你不要去,以你的身份,不適合去求別人——”
肖小姐搖頭道:“林郎,只要你能安然無恙,我就算是死了都願意,何況一個區區的公主身份!”
“錯了。”林晚榮笑着摸摸她臉頰:“你現在可不是公主,你是我林家的大夫人。我林晚榮笑也笑得,哭也哭得,但這腰桿卻永遠不會塌下來。我林家裡裡外外、子子孫孫,都該挺直了胸膛做人,不要卑躬屈膝去求別人,那不是我的作風。”
他話說的豪氣干雲,幾位夫人都極少見他這般神態,一時看的又敬又愛。凝兒猶自不放心:“可是,大哥,徐姐姐她不是外人——”
林晚榮笑着截斷她的話:“徐小姐乃是三軍軍師,事務繁忙,幾十萬大軍的事情都叫她忙不過來,哪能叫她照顧我?!再說了,我是去打仗,不是去享受的,生生死死之間的事,豈能讓別人照顧?我把高酋帶上,還有許震、胡大哥、杜大哥這些生死兄弟,有他們足夠了!”
“林郎——”肖青旋還待再言,林晚榮揮揮手,堅定道:“男主外,這事聽我的。誰若揹着我去求別人,我絕不原諒!”
這話說的極重了,他平日裡嘻嘻哈哈,對幾位夫人甜蜜愛憐,何曾說過這般狠話。眼下這一把臉板下來,連肖小姐也不敢拂逆他,三位夫人頓時啞口無言。凝兒趴在他耳邊,輕聲道:“大哥,芷晴姐姐若是聽到你這話,只怕會傷心欲絕了。”
林晚榮淡淡道:“心傷的多了,也不在乎這一次。凝兒,你可不許告密——”
“相公,瞧你說的。”洛小姐的聲音發顫:“我怎麼敢去向徐姐姐告密,我怕你打我呢——”
凝兒的俏臉紅如胭脂,叫林大人看的陣陣心跳。這小狐狸,又來勾引我犯錯誤了,林晚榮嘆了一聲,在凝兒臉上親了一口,略作報復。
本來打算去看看玉若她們的,但聽說她們姐妹和仙兒去蕭家的舊宅,忙着籌劃重建的事情,也就免下了。
他身上有傷,這兩天又是抓人又是打仗的,委實困頓之極,在幾位夫人的服侍下,早早的就睡下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當中,總有些不安穩的感覺,似乎還有什麼事情忘了做。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室內的紅燭燃的還剩下個尾巴,窗外的天色卻還是暗的。昨夜伴在身邊而眠的肖青旋,不知何時起了牀來,消失了蹤影,就連凝兒和巧巧也是不見了。
“糟糕!”林大人猛拍額頭:“我怎麼把這茬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