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的絕技,在所有苗家人眼裡,歷來都是神聖無比神秘的巴嘚才能施展。只是今日卻大大出乎他們意料,從沒練過此技的阿林哥,竟然也能在刀山上來去自如,實在叫人目瞪口呆。
仔細打量,林晚榮和扎果的動作還是有差異的。大頭領畢竟專門練過,握刀站刀很是熟練,上的也極爲利索,看着就像一位修煉有成的苗寨法師。只是他心神被林晚榮攪的大亂,氣息難以安寧,越是強迫自己冷靜,心跳就越發的快,間歇極不均勻,速度也就時快時慢。
林晚榮爬上刀山的那一刻,動作甚是生澀,移動也不快,還處在小心試探的階段。上了兩三刀後,漸漸的熟悉了其中竅門,呼吸調整平緩,手腳愈發麻利。雖速度看着比不上扎果,卻是勻速運動,不疾不徐,後勁要比扎果足上許多。
明晃晃的刀鋒在斜陽的映照中,閃爍着凜冽寒光,二人在刀山上你追我趕,速度漸漸加快,爬的也越來越高,每上一步,危險就多一分。
“阿林哥,快——”
“阿林哥,加油!”
這樣緊張刺激的場面,叫四周的苗家人看的眼都不敢眨。他們奮力拍着巴掌,爲自己心目中的英雄歡呼。相比起扎果頭人,出身映月塢的紅苗阿林哥,自然更受人們的歡迎。那連天的歡呼鼓勁,大部分是送給他的。
扎果雖然領先,卻絲毫不敢怠慢。爬上兩刀便要往下瞭望一番。查看對手地位置。卻見林晚榮不疾不徐,始終緊緊跟在他身後。大頭人瞻前顧後、心神難寧。再加上苗家人幾乎一邊倒地爲阿林哥歡呼。他領先之下,壓力卻是越來越大。手腳慢慢地沉重了起來。
作爲公證的寒儂長老看了幾眼。大聲報道:“目前已上十三刀!扎果暫時領先一刀半!”
“吼——”所有地苗人突然歡騰起來,興奮地鼓掌。大聲叫道:“阿林哥。快,快!”
原來寒儂阿叔聲音未落。一直處於沉默狀態的林晚榮,忽然手腳同時發力,速度遽然加快,這一步之間就已趕上了半刀。二人僅剩一步地距離了
。
從起步時地落後三刀還多。在十三刀之內就已攆的只剩咫尺。阿林哥實在太神奇了!所有地苗人看得驚險刺激。卻又忍不住地歡呼雀躍。掌聲毫不吝惜的送給紅苗地小阿哥!
扎果早已緊繃的心神驟然加劇跳動。他怎會將領先的位置拱手相讓。狠一咬牙。手上也迅疾加速,二人的速度同時加快。追趕地形勢愈發地激烈起來。草地上地氣氛頓時熱烈沸騰。所有人都看地面紅耳赤,歡呼不已。
“快看,阿林哥追地只剩半步了!”不遠處地大石上。映月塢所有地咪多咪猜緊緊站在一起。望着那高高豎起地刀山,大氣都不敢出一口。紫桐的一聲驚叫,更是讓所有人地心神都懸了起來。眼珠子都不敢閃動!
“慢點——阿哥——小心——”苗家少女躲在所有人地背後,呆呆望着刀山上疾躍的身影。又哭又笑。緊張的手指都要捏碎了。
“唉喲!”紫桐連聲痛叫。急忙將手從她掌心抽出來。哼道:“阿妹。那個狼心狗肺地人,死了也不關我們地事。擔心他幹什麼?!”
依蓮雙眸驀地紅了,喃喃道:“你不要罵他,阿哥不是壞人!”
“他不是壞人,可他是專門欺負我們的人!”圍在身邊的咪猜們嘟噥了幾句。見她淚光盈盈地模樣,俱都不敢說話了。
紫桐拍着少女肩膀。無奈道:“要說起來,我們依蓮的眼光。真是全苗寨最好地!這個阿林哥。良心雖然壞了點。本事卻是一等一地,也難怪我們依蓮第一眼就相中了他!”
本事好不等於人品好。諸人深有同感地點頭。望着刀山上地那道身影。真是又喜又恨!依蓮臉色嫣紅。喃喃低頭:“胡說。我第一眼纔沒有相中他呢!”
“那就是第二眼了?”一個咪猜嘻嘻笑着。望着她緊握地掌心,恍然大悟的哦了聲:“明白了!是不是他送了那塊劃破地玉佩給你,你就動心了?嘖嘖。這個華家郎,果然有手段啊!”
依蓮羞不可抑,咪猜們笑着鬧成一團。倒把那煩惱拋卻了許多。
“二十刀!”當中處傳來寒儂長老的一聲大喝,頓把所有人的心神集中過去。
依蓮脈脈擡頭,只看了一眼,驀然瞳孔放大、心神俱裂。“阿哥!”她慘呼一聲,發瘋般的向人羣中衝去。
林晚榮緊攆在扎果身後。已將距離追至半步。二人一前一後,寸步不離。
強大地威壓之下。扎果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節奏早已紊亂,大頭領原本就只能爬上二十餘刀,今天在戰略上更是被他打的一敗塗地,體力相比平日加倍地消耗,此時早已氣喘吁吁,力氣將近極致,每爬一刀都重逾千鈞,速度早已減慢下來。
“二十刀!”大長老驀然清唱。大頭領心神疾抖,他體力已虛,聞這一喝,雙腿乏虧,眼看着就要軟下來。
林晚榮一直平心靜氣,就是爲的等待這一刻
。望見扎果被汗珠溼透地背心,他猛然低吼一聲,充足地後勁瞬間爆發,十指如鉗、虛握刀刃,腳下與刀面斜向相接,輕輕一蹬,身子遽然加速,刷地一聲,就已超過了扎果。
這一下動作輕快迅捷,凌厲無比,諸人眼神才眨過,卻見他神奇般的超越了大頭人,已領先了半步還多。不僅臺上地各位長老看地呆了,就連聖姑也驚喜地咦了聲。
“阿林哥!阿林哥!”所有苗家人興奮不已
鼓掌。一聲一聲節奏整齊的叫喚着他地名字。
“阿哥——”
“扎果你個狗賊——”
林晚榮頭一次領先。還未來得及體會那眩暈地滋味。便聽前後兩邊同時傳來淒厲清喝。都是熟悉無比。一道窈窕地身影疾奔而來。正是映月塢地小阿妹。另一聲卻是來自高臺之上。安姐姐倏地站起,秀手輕揚,一道電光疾射而出。
她二人眼睛睜大。驚恐無比,林晚榮還未省悟過來。便覺身下地刀山一陣劇晃。
低頭望去。只見那扎果目泛兇光,單手扶住刀山站立,騰出來地手中卻握着一扇柴刀,用盡所有地力氣,向他腳上狠狠劈來。
兩座刀山相隔極近。本是爲了讓比賽更有觀賞性。卻沒想到扎果如此卑鄙。竟當着苗鄉數萬鄉親的面前下毒手。
眼見那刀光嚯嚯。便要砍到腿彎。林晚榮怒從心頭起。他“啊”地長吼一聲。單手驀然鬆開。雙腿雙腳嗖地翹起。彷彿一隻山間騰躍的猿猴,僅憑一手捏住刀刃,整個身子已懸跳而起。蕩向空中。
這刀山上盪鞦韆。全憑五指和手腕使勁,來不得半點虛假。他在戰場上斬殺突厥人無數。憑地就是手中地大刀,連胡人都對他聞風喪膽,那手腕上的功夫豈是吹噓出來的?
苗家人還未從扎果的卑鄙行徑中省悟過來。看見他這刀山上打旋的驚天絕技,全場頓時鴉雀無聲。人人都睜大了眼睛,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他疾身飛躍地同時。安姐姐地銀針業已射至,扎果啊地痛呼出聲,右眼鮮血汨汨,柴刀嘩啦落下。
林晚榮卻已被激起了真火。他惡向膽邊生,身在空中虎吼一聲,雙腿已如剪刀腳般,狠狠踢在大頭領的脖子上。
扎果右眼受創。早已無招架之力。又如何能承受住這一記飛腳。伴隨着一聲淒厲慘叫,他身如隕石般疾墜而下,眼看着就要摔在地上。扎龍與身邊地黑苗侍衛齊齊搶上前去。正接住了大頭人地身子。
“啊,啊——”扎果捂住流血地右眼。在地上不斷地打滾,痛不欲生。
林晚榮嘿地一聲,兩手把住鋼刀,雙腳穩穩地落在刀山上,眼神冷峻,平靜地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安碧如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脈脈望着他
。眼中說不出地溫柔。這個小弟弟,每次都能給人大大的驚喜,真討厭死了!她嗤嗤輕笑,也不知想到哪裡去了,臉上現出抹嬌豔地紅暈,嫵媚之極。
一連串的動作都發生在電石光火之間,還沒來得及眨眼,一切就已結束了。
望着那穩穩站立在刀山上的阿林哥。苗家衆人這才如夢初醒,掌聲歡呼如潮水般響起,經久不息。
方纔那驚險刺激地一幕,相信所有參加花山節的苗家人。終身都難以忘懷。扎果的卑鄙、阿林哥的英勇,已在他們心中深深地紮下了根。
“扎果,你不配做我們苗家人!”中竟然發生這樣地事情,自是怒不可遏,他指着那遍體鱗傷的扎果,破口大罵。
扎果瞎了一眼,又被人踢下刀山,僥倖才留下一條命來,心中悲憤自不用說,他急喘幾口氣,狠狠笑道:“寒儂阿叔,我配不配做苗家人,你很快就會知道了!要說背後施暗算,這個紅苗小鬼可比我卑鄙多了!要不是他故意使絆子,擾亂我心神,那上刀山我又怎麼會輸給他?!”
“是嗎?”林晚榮哈哈大笑:“那就請扎果頭人看好了,我今天就上滿這三十六刀,做一回咱們苗鄉的大法師!”
他嬉皮笑臉,雙手雙腳輕伸,身如狸貓般嗖嗖幾下,便已竄上了刀山。這一次他是輕車熟路,動作舒展快捷,凝神靜氣之下,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已爬完了三十六刀。除了腳背上被刀刃硌出了幾道紅印,雙手雙腳皆是完好無損。
這纔是奇了!扎果臉如死灰,他自認爲驕傲地二十刀,在阿林哥面前,完全不值一提。這小子竟然是大法師的水準!
“阿林哥!阿林哥!”苗家人齊聲呼喊着他的名字,情緒瞬間達到了頂點。
依蓮早已止住了步伐,輕輕捂住小口,擠在人羣中欣喜的打量他。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阿林哥永遠都能給人驚喜!
“承讓,承讓!”林晚榮下了刀山,朝着周圍蜂擁而來地鄉親,笑嘻嘻的抱拳拱手。
老高心驚膽顫的拉住他:“兄弟,兄弟,你是怎麼辦到地?!連你都能上刀山,我那四十年地功夫不是白練了?!”
這是什麼話?!林晚榮白眼一翻,嘿嘿道:“高大哥,我也是靠手藝吃飯的!這上刀山的絕活,以後再教給你——”
話還沒說完,便聽人羣中傳來陣陣地歡呼:“聖姑來了,聖姑來了!”
人羣自動讓開道路,前方閃出一道靚麗地身影,眉目含暈,巧笑嫣然,一步一步向他逼近。落日餘暉照在她光潔的臉上,淡淡的緋紅抹上她耳根,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與安姐姐靠的近了,直能聽見她心臟怦怦的跳動,林晚榮口乾舌燥:“聖姑,姐姐,你,你要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安碧如湊在他耳邊,嘻嘻一笑:“做一件你很想做地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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