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林晚榮無奈道:“小妹妹馬上就要回王庭,再不救治就晚了!”
“你呀,”安碧如在他鼻子上輕輕一點,笑道:“連月牙兒都不着急,偏你這金刀汗王卻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林晚榮搖頭苦道:“師傅姐姐,你有所不知,小妹妹她已有了身——”
“有了身孕是不是?!”安碧如盯着他,不緊不慢道。
“你,你怎麼知道?”林晚榮大驚。
玉伽身懷六甲之事,就只有他們二人自己知道,其他人從沒告訴過,師傅姐姐怎會曉得?懵懵懂懂想起安碧如的本事,頓時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師傅姐姐你偷聽!”
“呸,”安碧如輕嗔一口:“你與你的小情人見面,卿卿我我、如膠似漆,我去偷聽個什麼?那不是自己找罪受麼?”
林晚榮眨了眨眼,不解道:“那你怎麼知道的?這件事連青旋她們都不知情!”
“你問我麼?”安碧如嘻嘻一笑:“那算是問對人了!這件事就是我一手促成的,我怎會不知?”
“你促成的?”小弟弟嚇得張大了嘴巴,久久合不攏:“這,這是怎麼說的?”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玉伽身中何毒嗎?”安碧如笑道:“現在我就告訴你,她中的那劇毒,叫做情比金堅!”
“情比金堅?”小弟弟眼睛都直了,什麼毒藥,竟然起這麼動聽的一個名字?
看着他迷惑的樣子,安碧如輕輕一嘆:“情比金堅,藥如其名。它是毒,卻又不是毒!”
林晚榮越聽越迷糊,緊緊拉住她的手:“什麼叫是毒又不是毒?”
聖姑嫣然一笑:“這情比金堅,乃是我們苗家採集百種藥草密制而成,其毒性之烈,天下間無藥可解!此方歷來只傳苗鄉頭領,天下再無第二人知曉。”
聽到無藥可解四個字,林晚榮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身形急劇搖晃,連站都站不穩了。
安碧如急忙扶住他,無奈的白他一眼,嗔道:“你急個什麼,我還沒說完呢!”
“是,是。”他心裡稍稍好受了些,期盼的望住她:“姐姐,還是麻煩你一次說完吧!小弟弟最近心臟不好,承受不了幾次打擊的。”
“這情比金堅,藥性雖烈,卻只對未婚的純潔女子纔有效用。中毒之後,便只有五個月的生命。”安姐姐嫵媚望着他:“我把它種於玉伽體內,便是要試探這突厥女子對你的情意!”
“這,這怎麼試探?”林晚榮呆道。
“玉伽解救李武陵的法子,你是親眼見過的。以她的醫術,將這無藥可解的劇毒種於她體內,必定瞞不過她!可這是我苗家秘藥,就算你的小妹妹再聰明,只怕也想不出解救之法。”
月牙兒失憶的那一剎那,孤單而又絕望的眼神,又在眼前無聲浮現。林晚榮長長一嘆,默然道:“小妹妹能記起所有的事情,大概也跟這身中劇毒有關吧!”
“不僅如此,”安碧如點頭微笑:“你想想,一個陷入感情漩渦的女子,整日面對着她中意的男子,又知道是自己生命的最後幾個月,她會做些什麼?尤其是像玉伽這樣聰明伶俐又熱情奔放的草原女子!”
她做了些什麼?林晚榮苦思半天,卻也想不出來,唯有無奈搖頭。
“你這傻子!”聖姑輕嗔着白他幾眼:“人家將個清白的女兒身送給你,連兒子都要給你生了,你卻還不知道她做過了什麼?”
“你是說,洞房?!”林晚榮老臉一熱:“這,這和中毒有關麼?”
“人之將死,其言其行,便是人生最坦誠的時刻!”安碧如微微點頭,無聲嘆道:“似玉伽這樣的女子,敢愛敢恨,無所畏懼,在那生命的最後日子,必然會完成人生的最後心願。她在兩國談判之中一再相讓,又將冰清玉潔的身子給了你,便是自知必死,不想帶着遺憾離去,所以,她將最美好的都送給了你。”
林晚榮聽得心神急顫,雙眸潤溼,將她玉手抓的緊緊:“姐姐,求求你,救救小妹妹!”
“我方纔已經說過了,這情比金堅的劇毒,天下無藥可解。”
小弟弟臉色立時煞白,安姐姐在他手上緩緩拍了幾下,笑道:“要救她,就只有一個法子!”
“什麼辦法?!”林晚榮聽得精神一震。
安碧如嘻嘻一笑:“你都替她解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解了?!林晚榮大愣,這是從何說起?
“傻傻的小弟弟!”安碧如嫵媚白他幾眼:“你最喜歡乾的事情是什麼?”
“我最喜歡乾的事情?洞房?!”林晚榮大驚着跳了起來:“姐姐,你是說,我和月牙兒那樣,那樣就能解毒?”
安碧如輕輕嘆息:“恐怕就連玉伽自己都沒想到,她愛你到了極致,將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兒身獻給你,卻最終也拯救了她自己。這情比金堅唯對處子有效,若在五個月內成親,失去了女兒身,那毒性不僅自解,還能轉化成助孕的藥劑。所以它叫情比金堅,是毒,又不是毒,乃是天下有情人的試金石。”
竟是這麼個情比金堅!難怪自那夜之後,月牙兒再沒有提起過中毒的事呢!林晚榮驚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想起小妹妹的深情厚意,頓時心中又酸又甜,熱淚在眼中浮動。
他想了會,忽然搖頭,不解道:“姐姐,我還有一事不明。你怎麼知道小妹妹一定會和我洞房?若是五個月之內,她跟別人好了呢?”
“和別人好?那當然也能解了!”聖姑笑道。
“什麼?”林晚榮大叫着跳了起來:“這怎麼能行?”
“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安碧如搖頭輕道:“我看着玉伽與你一路同行,她對你的絲絲情意,遮遮掩掩,卻是清楚分明。似她這樣傑出的草原女子,一旦陷入情網不能自拔,別說是五個月了,就算五百年,她也不會喜歡上別人!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任何一個正常女人,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一切奉獻給心上人,這便叫情比金堅!”
好一個情比金堅,林晚榮心中悲喜交加,無聲無息回頭眺望。蔓蔓芳草連天,在那天的盡頭處,似有一道清麗的身影,正溫柔凝望着自己。
他鼻子一酸,拉住聖姑的手,默默道:“姐姐,謝謝你!”
“這下放心了吧。”安碧如溫柔擦去他眼角的淚珠,笑道:“挫折過後纔是甘甜。你那月牙兒小妹妹,現在大概做夢都會笑醒了。不過,這都是她應得的,論起堅貞熱烈,天下人誰也比不上她!”
林晚榮微微點頭,這才明白聖姑邀他重回草原的意義。既能與月牙兒相見,又能與安姐姐重溫昔日夢境,當真是一舉兩得。
“小弟弟,”安碧如忽然媚眼如絲,在他耳邊嬌柔喚道:“姐姐好不好?”
“好,好!”林晚榮忙不迭點頭。
安碧如神秘的眨眨眼:“光說好不行!我幫你與月牙兒做成了大媒,但是,我也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
小弟弟胸脯拍的當當作響,正義凜然道:“姐姐但講無妨,小弟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安碧如咯咯笑道:“我要幫人達成一個心願。等我們回苗寨的時候,你自然就知曉了。哼,真便宜你這個小壞蛋了!”
師傅姐姐神秘兮兮的,也不知在打什麼主意,林晚榮苦笑搖頭。
他娶的老婆,從青旋、仙子、師傅姐姐一直到月牙兒,一個比一個狡猾,一個比一個聰明。也不知將來都聚到了一起,會是怎樣一幅熱鬧場景?他想着想着,愈發的期盼起來。
“小弟弟,你去高麗,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安碧如握住他手,溫柔問道。
仗打完了,老婆也娶進門了,只等高麗的事情一解決,那就萬事大吉。他嬉笑着點頭:“我坐海船去,過年之前肯定回來。姐姐,你也和我一起去玩玩吧。”
安碧如微笑搖頭:“那等蠻夷之地,我纔不稀罕。我要去千絕峰,祭奠師門,順便看看你的仙子姐姐,與她敘敘舊。我們在山上等你回來。”
林晚榮聽得一驚,忙道:“師傅姐姐,你,你不會和仙子打架吧?”
“你說呢?”師傅姐姐風情萬種的白他一眼,笑得無比嫵媚。
林晚榮苦笑搖頭,安狐狸和寧仙子碰到一起,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現在跟以前可不一樣了,她們睡的是同一個老公,親上加親了,但願以後打起架來不要太離譜,至少給老公留些臉面吧。
離開了草原,一路披星戴月,疾向東南而行。進入晉冀交界處,便在陽泉與安碧如依依不捨的分別。安姐姐折向京城而去,他要自東港日照出海,便繼續向東,不幾日,已到了山東濟寧境內。
濟寧乃是他的發家之所,微山湖上曾留下無數美好的回憶,自然熟的不能再熟了。進了城來,只見街市人頭攢動,叫賣吆喝不絕,一副繁榮興盛景象,與昔日的破敗已不可同日而語。
趕到那殘破的府尹衙門前,還未靠近,便聽一聲驚喜的呼喚:“大哥!”
定睛一看,卻是洛小姐身形如風,輕提着紗裙,一路欣喜的奔了過來。
“凝兒!”林晚榮哈哈大笑,一把抱起那柔弱無骨的嬌軀,歡喜的打轉。
洛凝臉紅心跳:“大哥,你怎麼纔來,我們等了你好幾天了!是不是金刀可汗不讓你走?嘻嘻!”
林晚榮老臉一熱,忙道:“凝兒,巧巧和大小姐她們都來了沒有?我特意叫老高帶信,讓你們都在濟寧等着我,高麗那邊仗也打完了,倭人也退了,咱們正好趁機去旅遊一番!”
洛凝嘻嘻一笑:“高統領從苗寨回京就傳了你的口信,說你從草原回來就要去高麗,叫我們都來濟寧等着你!不過,大哥,這次只怕你要失望了。”
“爲什麼?”林晚榮不解道。
“因爲大家都沒空啊!”洛小姐搬着指頭數道:“自錚兒、暄兒滿月,皇上便宣召兩位公主姐姐帶着孩子進宮,她們是一刻也走不開。兩位姐姐進了宮,咱們林家大小事務便都落到了巧巧身上。還有玉霜,也逐漸的接掌蕭家事務,忙的團團轉,根本無法脫身。倒是大小姐,想去高麗拓展生意,跟我一起來了濟寧,眼下暫時回金陵探望夫人去了。”
“大小姐來了?”他心中終於有了些驚喜,旋即想起什麼:“那還有凝兒你呢?你不是最想去高麗的麼?”
“我當然想去了,要不然我來這裡幹什麼?”洛凝輕哼了聲,臉頰一片嫣紅:“可是沒想到——”
她說到一半,便眉頭微蹙,急急轉過身彎下腰去,“呃呃”的乾嘔起來。
“凝兒,你這是——”林晚榮大驚。
“大哥,我不能去高麗了!”洛凝羞喜的偎進他懷中:“因爲,我肚子裡有了個小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