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里不算太遠,對於現在的李賢來說,即使帶着個人,實在也花不了多長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他們便來到了雲海峰腳下。
雲海峰自然很高,不然怎能見到雲海,但就算再高的山峰,想要爬上去對於李賢來說,都是件極其簡單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卻愣在了那裡,舉步維艱。
“這是?!”
“雲海峰護山大陣,磐石,堅若磐石。”
李賢苦笑道:“梅前輩你確定山上已經有了敵人?”
梅老頭沒好氣道:“這是自然,不然你以爲就我這狀況,難道還有心思前來登山賞景?”
李賢又道:“這麼說,這大陣也不似堅若磐石?”
梅老頭自然知道李賢話裡的意思,於是道:“永安城之所以有寒鎖,那是永安城有太多人沒有自保之力,而慧院後山卻不一樣,這裡本都是高手,只要這磐石大陣稍稍施加些壓力,讓那些敵人動作慢那麼一絲,就足夠了。”
李賢感嘆道:“可惜,事情往往總是沒有預想般完美。”
梅老頭無奈道:“或許是這山上的老頭子們太久沒有經歷過戰爭,甚至很多小娃娃就從來不曾經歷過,空有一身修爲卻沒有一身血性,實在是可悲極了。”
李賢不經寬慰道:“好在,世間總是不會缺少真正的勇士,就像這些仍然守在雲海峰的前輩們,就像許院長還有文副院長,就像你老。”
梅老頭毫不謙虛道:“沒錯,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老頭子我雖然不高,但卻從來不懂得彎腰。”
李賢覺的這話說的實在大有道理,但現在可不是感嘆愣神的時候,於是他轉移話題,道:“那,我們要如何上去?”
梅老頭一拍李賢的腦袋,道:“除了走上去,你以爲我現在還能幹什麼?”
李賢苦笑道:“我以爲前輩知道什麼暗道,或者什麼減輕壓力的方法呢?”
梅老頭鼻子微哼,顯然已經沒了再加以解釋的意思。
李賢也沒打算他再解釋,搖了搖頭,便順着山道拾階而上。
“此階名爲臨雲階,取自登臨雲霄之意,共三萬九千階,而每一萬三千階爲一個大等級,只有走完這三萬九千階之人,纔有資格入住這慧院的後山,而且此階可不是你修爲越高便會變的越容易,恰恰相反,修爲越高之人,所受到的壓力越大。而歷年來,整個山峰也分爲三個居住區,第一處便是第一個一萬三千階,這是那些勉強達到入住資格的人,這些人最多,臨危逃難的也多是這樣的人。第二處自然是第二個一萬三千階,住在這裡的人都是能夠自由在這山上活動之人,但卻不能住到第三層,只因山頂地盤小,實力不夠上不去。而第三層,自然是和許駝子住一起,當年我離開之時不過九人。”
“所以啊,這登山完全不該是個問題,不然,你還在慧院修行什麼?不如早些卷被子走人算了。”
李賢尷尬的笑了笑,老頭子說了這麼多,就最後這句話,來
的有力道。
壓力實在不小,而且越來越強,但真正適應之後,倒感覺不似第一次接觸時那般難了,但走過沒多遠,李賢不經眉頭一皺,只因他在階梯上看到了屍體。
望着那些早已乾涸呈黑澀色的血漬,他不確定道:“戰鬥早就開始了?”
梅老頭淡淡道:“事實上,已經持續了近一年。”
李賢震驚道:“這還要在那十道人牆築起來之前?!”
梅老頭冷聲,道:“這隻能說明,慧院內部也有叛徒,不然也不可能有那麼多人選擇離開,事實上若我看的不錯,這些死人裡,很多還是文承那小子的手筆。”
李賢這時候想到文承不時丟出去的飛刀,那飛刀可不是隻會殺敵人,而且也會殺自己人。
第一個一萬三千階很快到達,來不及感慨,李賢已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人,死人,成千上萬的死人,他們的血早已乾涸,他們的衣服更是各異,顯然這些都是大人物們放出的炮灰,此處只是一處廣場,內裡的情況還未可知,但是不管是李賢,還是梅老頭都再沒有心情看下去。
第一萬三千零一階,李賢頓時感覺肩頭一沉,他不免擔心的望了一眼身旁的梅老頭,他的身材顯的更矮了些,但神色裡卻已經能夠看到一絲焦急。
道旁仍然是屍體,但是比前面一萬三千階少了很多,但是從周圍毀壞的環境不難看出,這裡發生的戰鬥更爲激烈。
登上第二個一萬三千階之時,天色已是黃昏,毫無疑問,此處仍然沒有一個活着的人,李賢已能夠見到梅老頭的雙手有些顫抖,不停留,他們繼續向前。
這時,階梯變的乾淨起來,但李賢卻絲毫輕鬆不起來,因爲靜,靜的可怕,那隻能說明,這裡的戰鬥也結束了。
終於,在第三萬階的時候,李賢見到了一處山峰被劍削出的新痕,而後在不遠處見到了第三階段的第一個死人。此人雙目大睜,似發生了什麼讓他難以置信的事情,他的劍還在手中沒有刺出去,但他卻已變成了一個死人。
梅老頭神色凝重道:“這人是早年成名的慧院劍首,林落雨,他的對手,一定是劍王常經綸,而且在常經綸的手上居然沒能走過一招,便被別人劈成了兩半。”
李賢不解,道:“梅前輩如何看出他被一招擊敗,又如何確認,殺他的人是劍王?”
梅老頭淡淡道:“只因像他們這樣的劍師,哪一劍揮出不會帶有莫測威力?即使有磐石大陣壓制破壞力,定然在這山體上也會留下印記,但你看看,除了那處劍痕,此處可還有別的什麼痕跡可尋?”
李賢搖頭,看來梅老頭說的果然不假。
梅老頭繼續道:“至於爲何是常經綸,只因這世界上,除了他,就再不會有一個劍師能夠一招便殺死林落雨,更不可能正面將其劈成兩半。”
李賢瞳孔微縮,現在他見到的林落雨還是完整的人,那麼只能說明,常經綸的劍很快,快到超乎想象,以最殘酷直接的
方式破壞掉敵人所以生機之後,還能保持敵人身體完整,實在超出常理,這是個可怕的劍師。
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話語,梅老頭曲指彈出一道勁氣,勁氣有些微弱,而且只是打在林落雨的右胸口,但卻讓林落雨變成了兩半。
李賢感嘆道:“好快的劍,你老能勝過他嗎?”
梅老頭搖頭道:“沒有比過,我自己也不知道,但相信他已不比將老頭差。”
李賢不解道:“但是神劍譜上卻沒有他的名字。”
梅老頭道:“先不說神器榜百年一次輪換,而劍王不過後起之秀,再則,據我所知,常經綸從來只用最普通的劍。”
李賢默然,一把好劍對於一個劍師來說實在有如第二生命,但一個從不用好劍的傢伙卻成了劍王,這隻能說明,這世上還沒有出現他看的上眼的劍。
兩人再次前行,不多久,卻有見到一個面色發青的死人。
李賢不經好奇道:“這人又是誰?”
梅老頭嘆氣道:“早年的一位名宿,一身寒氣元力早已至化境,但卻萬萬沒想到卻最終死在寒氣之手。不出意外,這出手之人,正是東洲承國第一軍神,薛良擇。”
李賢神色一動,上前探手一觸,頓時臉色一變,只因這種陰寒之氣他竟然熟悉,商斷魂當初體內的寒氣豈非與這寒氣一般無二,看來當初他要刺殺的對象不是薛良擇就是薛良擇的子嗣了,這也難怪他會失敗了。
又行了不遠,便見到無數的深坑與一灘血跡。
李賢試了下,自己一劍劈出,也不過只能在山體上留下小小的劍痕,但此處卻這麼多被轟出的深坑,顯然對戰雙方都很可怕。
他猜測道:“看這狂野的戰鬥方式,我猜其中一方一定是北洲荒原來的修士,而據傳此次北洲出動了排行第二的首領,此處大概便是他的手筆了。”
梅老頭讚賞的衝李賢點了點頭,道:“沒錯,正是那北洲第二首領狂鷹,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夠與他在近身肉搏中取勝,怕是除了當今武瘋子柴演,再不會有其他人。”他頓了頓,傷感,道:“可惜,我二師弟並不是柴演。”
李賢瞳孔微縮道:“這麼說,老前輩的師弟也死了?”
梅老頭望着遠處的那一大灘黑色血跡,道:“你認爲除了妖獸,什麼人可以留那麼多血,還不立刻死的?”
李賢聞言,臉色不經一白,道:“你是說,他已直接被轟碎成渣?”
梅老頭不答,擡步繼續向前,他的臉上已有汗珠。
李賢此時身體有些顫抖,只因壓力已經讓人有些承受不住,而整個臨雲階也只剩下了最後十階,但讓人不願意見到的屍體還是出現了。
這是一個俊俏的中年,他的眉心被人一指點穿,眼中卻仍帶着癡迷之色,絲毫沒有臨死前的痛苦。
梅老頭見此,第一次臉色大變,不經吶吶道:“難道她也來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