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煙整個人木然的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只任由眼淚默默的順着臉頰淌下。
“煙兒!”諸葛長風放柔了聲音道,“昨日皇上的確是爲我與南宮婉如賜婚!可是要推掉這門婚事又何必我來抗旨呢?不是還有南宮婉如嗎?”
南宮婉如?姜暖煙充滿淚光的眼眸之中不由閃過一絲狐疑之色,她怎麼可能會抗旨?這賜婚的旨意十有八九就是南宮婉如或者梅貴妃求來的,她怎麼可能自己推掉?
見姜暖煙並沒有抗拒,而是在認真的聽自己說話,諸葛長風這才稍稍安了點心,繼續道,“如今宮中,表面上皇后與梅貴妃並沒有什麼動作,但是暗地裡,兩人已經分別在徹查這消息的來源!”
“太子大婚,那便是南宮凌雲與姜家要站在一處,梅貴妃爲了不處於被動挨打的地位,纔不知使了什麼法子唆使皇上爲我與南宮婉如賜婚。所以,我們只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將孫嬤嬤的消息漏出去,到時候,無論是南宮凌雲,還是南宮婉如,怕是都會動手!”
說到這裡,諸葛長風忽然住了口,伸手溫柔的爲姜暖煙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珠道,“煙兒!你覺得我這法子可好?”
姜暖煙思緒轉了又轉,還是沒有想明白這孫嬤嬤與他和南宮婉如賜婚這二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諸葛長風伸手勾了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
姜暖煙猶豫了一下,好奇心終於佔據了上風,她乖乖的起身蹭到諸葛長風身邊,將耳朵湊了過去,諸葛長風這才附在姜暖煙耳邊將他的計劃細細說了一遍,只聽得姜暖煙頻頻點頭,兩眼放光。
“煙兒!你覺得怎麼樣?”諸葛長風在姜暖煙耳邊又輕聲問道。
姜暖煙的臉卻刷的一下紅了起來,垂着頭,半天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好了!”諸葛長風伸手攬住她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下一次,你若是連讓我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便跟我鬧彆扭,小心我……”
諸葛長風沒有再說下去,只赤裸裸的盯着姜暖煙那隆起的胸部看去,姜暖煙的臉一下又紅的如那天邊的晚霞一般,好半天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我知道了!”
“哼!”諸葛長風輕哼了一聲,在姜暖煙額頭彈了一下道,“現在可以和我說,南宮婉如究竟和你說了些什麼吧?”
“她說你曾經救過她的性命!”姜暖煙的聲音細如蚊蚋。
諸葛長風點頭,難怪今日她會問自己是否會游泳,“你也不想想,我若是不會游泳,那次在姜府的碧波池,不是早被你淹死了嗎?”
“我……”姜暖煙低頭哼哼了兩聲,卻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姜暖煙,我來問你,”諸葛長風鄭重了神色道,“倘若此時皇上給你與南宮凌雲賜婚,讓你嫁與他做太子妃,你可會嫁?”
姜暖煙搖搖頭,“休想!即便死,我也不會嫁給南宮凌雲!”
“我與你一樣,即便死,我也不會娶南宮婉如!還有呢?南宮婉如還說了些什麼?”諸葛長風繼續問道,他必須要將這南宮婉背後說的話都給掰過來,不然這小丫頭不知又想到哪裡去了。
“她說長公主殿下之所以會收我爲義女,完全是因爲你求情,而且這樣做,咱們就是兄妹的身份,是不可以在一起的!”姜暖煙老實的低聲繼續道。
“呵!”諸葛長風不由輕笑了一聲,“我母親若是肯聽我的話,我們現在或許就不在天鳳,而在藍羽了!再說,若不是我母親真心喜歡,願意,哪怕是皇上的命令,她也未必會同意收你爲義女。”
“至於兄妹的身份?”諸葛長風湊近姜暖煙道,“這又有什麼關係,師兄、師妹都可以在一起,更何況我們這非親非故的義兄、義妹了。再說,我們兩個的事情,你以爲我母親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我……”姜暖煙垂眸說不出話來,她與諸葛長風之間又沒有故意隱瞞,再加上那個嘴裡藏不住話的九公主,長公主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該死!姜暖煙不由暗暗罵了一聲自己,當時自己也是昏了頭,這些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她若是不願意我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怕是早就不准你踏入長公主府了,既然她沒有這種表現,那就足以證明她對我們之間的事情是樂見其成的!”諸葛長風緩聲道,“還有呢?你今日和我鬧彆扭,就因爲這些嗎?”
“還有,”姜暖煙的頭不由垂的更低了,“我覺得有一點南宮婉如說的沒錯,我只能給你帶來麻煩,從我們認識開始,都是你一直或明或暗的幫助我,而我卻什麼也沒有爲你做!”
說到這裡,姜暖煙終於擡起眼眸直視諸葛長風道,“秋霞姑姑爲了武安侯曾經以身解情毒,後來爲了給他報信,又小產幾乎丟掉性命,可是我思來想去,卻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爲你做過!”
“誰說的?傻丫頭!”諸葛長風一把扶住姜暖煙的肩頭,湊近她道,“誰說你沒有爲我做過什麼?我生辰那日,你不是爲我做了一碗麪嗎?那可是我第一次吃到的長壽麪!”
“我眼睛看不到的時候,你不是交代千景在我府上的門檻、臺階處撒上米,在暖爐旁圍上鈴鐺嗎?我受傷的時候,你不是一直陪在我身邊嗎?還有,孔三公子因臭屁而聞名朝雲的事情,不是你在替我報復嗎?”
姜暖煙頷首,半天又喃喃道,“可是我爲你做的這些,與你做的那些事情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少到可以忽略不計!”
“兩個人在一起,比較的不是誰爲誰做得多,誰爲誰做得少,而是,這兩個人是否是真心將對方放在心裡!煙兒!我問你,假若我得了不治之症,你會棄我而去嗎?”諸葛長風定定的望着姜暖煙道。
姜暖煙搖搖頭,“不會,我會不惜一切救你,哪怕是以命換命!”
“對你,我也一樣!所以,煙兒,”諸葛長風深情的看向姜暖煙,“你又怎麼會覺得自己對我付出的少呢?又會怎麼覺得帶給我的都是麻煩呢?每天能夠看到你平安、快樂,對我便是一種幸福!”
“你這樣的胡思亂想,完全是在剝奪我幸福的權利!”諸葛長風凝視着姜暖煙的雙眸道,“難道你要做這種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嗎?嗯?煙兒!”
姜暖煙搖搖頭,訕訕的看向諸葛長風道,“對,對不……”
只是她的對不起這三個字,並沒有說出口,便被諸葛長風伸手掩住了她的脣,“你我之間,不必說對不起,最重要的便是坦誠!其實,我很開心,你與我鬧彆扭的主要原因竟是覺得自己對我不夠好!”
“你能這樣想,已經是十分在意我的表現了!”諸葛長風伸手輕輕颳了一下姜暖煙的鼻子道,“不過,以後若是你心中有這樣的想法,要直言告訴我,不然你就完全中了南宮婉如的圈套了!”
姜暖煙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又看向諸葛長風道,“可是,我都不知道我是何時開始喜歡你的?”
“傻丫頭!有句話,你沒有聽過嗎?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諸葛長風的脣角眉梢是止不住的甜蜜笑意,“但我更喜歡,情不知何時所而一往情深!”
姜暖煙有些心虛的點點頭,探頭向外瞥了一眼天色,“那,那雪兒怎麼辦?南宮婉如讓我想通了今晚去春風樓找她,不然她就不保證雪兒的安全了!”
“那不如我們就將計就計!”諸葛長風壓低了聲音道,“若不是前日七蟲七花毒這一系列的事故,打亂了咱們原定的計劃,此時咱們應該還在假裝鬧矛盾,若是如此,六公主也未必會與你說這些話了!”
姜暖煙點點頭,太子與她說了千語的事情之後,她與諸葛長風本就計劃將計就計,可實在是這一系列的變故需要諸葛長風的幫助,他們纔打亂了計劃。
“那我今晚去見南宮婉如!”姜暖煙點頭道。
“嗯,不過在去那之前,”諸葛長風湊近姜暖煙低低的誘惑道,“咱們的賬目是不是要算清楚?”
“什,什麼賬目?”姜暖煙瑟縮了一下。
“這,”諸葛長風吐出自己的舌頭示意姜暖煙道,“你咬了我一下不會不記得了吧?”
姜暖煙的臉不由就紅了起來,低聲哼哼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故意的殺人也要承擔責任的!”某人說着便湊近了姜暖煙,趁她一個不備,便將她牢牢壓在身下,溫熱的脣再一次不怕死的向姜暖煙襲去。
與此同時,京兆尹的大牢中,又一名大夫向陳道生行禮告退。
陳道生此時的臉色已經黑到了極致,他此刻不得不承認,蕭籬落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果然不能生育!
他不能生育?那前些日子姜秋敏懷的孩子呢?那個賤人!賤人!自己爲了她,遣散了十幾名姬妾,可是娶了她之後呢?姜家非但沒有幫到他一點,反而一直拖累與他!
爲了幫姜家獲得蘭溪姜家的錢財,在慈安寺,他花重金買了髮釵討好姜暖煙,卻一事無成,後來又聽信姜秋敏的話,與武順慶合作,帶着差役衝進武安侯府借抓竊賊之名搜尋姜秋霞,卻一下得罪了蕭籬落與武安侯兩人。
再後來,他又誣陷姜暖煙殺死孔幽蘭,爲了幫姜思明調戲九公主,私自封了一平街,還有最近,蕭籬落、姜暖雪的事情,他爲姜家做了這麼多,可是得到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