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澤!你忘了如今南邵陳兵邊境,你已經派諸葛將軍去了南城,等他獲悉這裡的事情還不知是幾日以後的事情,更何況!你憑什麼以爲他就會幫你?”沈玲瓏毫不掩飾自己對南宮澤說這話的不屑。
“諸葛將軍一去北疆,便勢如破竹,連下北朔數城,敢問南宮澤,你給了他什麼獎勵?連一句嘉獎的話都沒有吧?你心中時時刻刻想着的怕是怎麼才能從他手中將兵權再重新奪回來吧?”
“不!不是的!”南宮澤瞥了一眼姜暖煙,急急解釋道,“朕是打算等長風班師回朝再一併嘉獎與他!”
“嗤——”對南宮澤這蒼白無力的解釋,沈玲瓏嗤之以鼻。之後,她又斜了一眼身旁的南宮凌雲。
“諸葛夫人!凌雲繼位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封諸葛將軍爲輔國公!不知諸葛夫人意下如何?”南宮凌雲收到沈玲瓏遞來的目光當即向姜暖煙表態道,“而且,凌雲已經吩咐門客帶着姜老爺與姜夫人趕往朝雲,與姜老爺談一談宮中採買的事情!”
看着南宮凌雲拋出的一個又一個誘人的條件,南宮澤的臉色不免陰鬱了幾分,“諸葛夫人——”
“皇上!”姜暖煙打斷了南宮澤的話道,“其實,侯爺的性情與林清秋林公子頗有幾分相像,喜歡寄情與山水間,而暖煙,見識過了南方的煙雨迷濛,卻也好奇北方的長河落日,大漠孤煙,所以我們的願望便是一起遊歷天下!”
聽姜暖煙如此說,沈玲瓏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忙湊到南宮凌雲耳邊低聲道,“去將姜暖雪帶來!”
那邊,南宮凌雲悄悄的退出了大殿,而這邊姜暖煙卻繼續向南宮澤道,“所以,暖煙想問皇上,若有一日,長風歸來,不知皇上可否允許我們一起與遊歷天下?”
遊歷天下?此時別說是遊歷天下,即便姜暖煙提出列土封疆的條件,南宮澤都會毫不遲疑的答應。
“諸葛夫人嚴重了,長風創下如此功績,朕自然應該滿足他的一切願望,倘若他的願望只是如此,那朕又怎能拒絕?”
“多謝皇上!”姜暖煙說着便向南宮澤福了一禮!
“諸葛夫人!”沈玲瓏看着如此舉動的姜暖煙,心中的不安不由加劇,瞬間她便決定拋出自己的殺手鐗,“你可知道當年輔國公是如何死的?眼前這與你說話的人,他可不止是諸葛將軍的舅舅,更是諸葛將軍的殺父仇人!”
“一派胡言!”南宮澤當即向沈玲瓏叱道,只要姜暖煙站在他這邊,那他還有一絲翻身的機會,倘若連姜暖煙都站在了沈玲瓏那邊,這次,他怕是真的敗了!
姜暖煙的眸光不由一凝,沈玲瓏竟然知道這件事?也對!她隱伏在南宮澤身邊這麼多年,對南宮澤的一舉一動怕是都會十分留心!
“皇后娘娘!您在說什麼?長風的父親可是輔國公,長公主的駙馬,皇上嫡親的妹夫!您即便想挑撥離間也要說個能讓我相信的。”姜暖煙裝作對沈玲瓏所說的事情十分不信。
“這是奴婢親眼看到的!”一個女子的聲音忽然從殿門口傳來!
姜暖煙轉眸看去,卻見說話的正是推着姜暖雪的金喜。
金喜將手中的輪椅交給南宮凌雲,一步步走近姜暖煙舉手發誓道,“皇天在上,厚土爲證,金喜發誓,以下對諸葛夫人所言,句句屬實,若有一句謊言,便讓金喜萬箭穿心、不得好死!”
“快!快!”聽金喜一開口便立下誓言,南宮澤心中不由一陣恐慌,忙看向一旁的南宮凌墨顫聲道,“殺了她!快殺了她!”
只可惜,南宮凌墨卻垂下了眼眸,對南宮澤的話好似沒有聽到一般。
“你說!”姜暖煙正經了神色,看向金喜道。
“那一日,宮中也如今日這般混亂,小姐擔心恆王爺的安危,便差奴婢去外邊看看情況,”金喜回想着當日的情景道,“奴婢在手臂上綁了一條紅色的絲巾,這便是小姐與恆王約定好的暗號!”
“所以,一路之上,無論是南宮澤的人,還是王爺的人,見了奴婢都避讓開了。奴婢就在要進龍泉宮的時候,便看到輔國公掩着南宮澤從另一邊向龍泉宮而來,奴婢便一個閃身先衝進龍泉宮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
“奴婢看到輔國公護着南宮澤隨後也走了進來,還聽到輔國公對南宮澤道,皇上,如今這打鬥聲已經小了,怕是恆王的人已經都退了!您在這龍泉殿,那都不要去,明若去看看能不能抓住恆王?”
“輔國公剛一轉身,南宮澤身子便一個踉蹌,輔國公忙轉身相扶,而南宮澤卻趁機將輔國公腰上掛着的佩劍拔出,狠狠的從背後刺中了輔國公!輔國公的身子當即便軟了下去!”
“南宮澤正要試探輔國公的鼻息,便聽到龍泉宮外有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他當即便扶着輔國公假裝昏了過去!奴婢趁那些御林軍進來,手忙腳亂救治南宮澤與輔國公之時,從龍泉宮中溜了出去!”
“當這場混亂結束之後,輔國公沒多久便過世了,對外,南宮澤說是輔國公替他擋箭而亡,可實際上,卻是他殺了輔國公!”
金喜的話音一落,沈玲瓏便看向南宮澤道,“南宮澤!你敢用這萬里江山和你的性命起誓,輔國公身上致命的傷不是你所刺出的那一劍嗎?”
南宮澤的身子此時止不住的顫抖,那日發生的事情竟然全部都落在了金喜的眼中,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以爲這件事情做得人不知鬼不覺。雖然後來,輔國公並沒有當場死了,但是他並不擔心此事會泄露出去!
因爲,以他對諸葛明若的瞭解,諸葛明若在知道他自己性命不多的情況下,絕不會將自己刺殺他的事情告訴南宮珠,因爲那樣,只能讓南宮珠更加的痛苦。而讓南宮珠痛苦的事情,他知道,諸葛明若是不會做的!
看南宮澤此時的表現,姜暖煙便知道,金喜說的這些怕都是真的。原來諸葛長風的父親竟然是這般死的!
“皇后!”姜暖煙擡眸看向沈玲瓏道,“我能不能讓千語出去看一眼外面的情形?”
“諸葛夫人請便!”沈玲瓏的脣邊不由浮出一抹笑意,看來,姜暖煙是相信了金喜的話,只要她相信了,接下來的事情便是定局了!
“千語!”姜暖煙轉向身旁的千語,不着痕跡的向她使了個眼色道,“你出去看看宮中的情形,是否像那位侍衛所說?”
這件事情必須要告訴諸葛長風,雖然她是諸葛長風最親近的人,但這畢竟關係他的殺父之仇,她也無法替諸葛長風做決定。
見千語出了殿門,南宮思寧手腕一抖,挽出一個劍花,當即便朝王公公刺去。
王公公身形剛一閃躲,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孔令銘便腳下一滑,緊跟着一劍便直直的朝王公公的後心刺去。
本就受傷極重的王公公應付南宮思寧一個人已經十分困難,此時被南宮思寧、孔令銘兩人前後一夾擊,只兩個回合,便被南宮思寧的劍從前至後刺穿了胸膛!
“南宮澤!該你了!”南宮思寧將手中的劍指向南宮澤,那寒光閃閃的劍上還沾染着王公公的血跡。
見南宮澤向後退了一步,南宮凌墨不由看了一眼身旁的姜暖煙,他從來沒有想過輔國公竟然是被南宮澤所殺,那此時,他還要不要再救南宮澤?
“六皇子!”好似看出了南宮凌墨的意動,沈玲瓏忽然開口道,“雖然你是南宮澤的親生兒子,可他什麼時候把你當做他的兒子看過?父不仁、子不孝!他做父親的不仁不義在先,你又何必再對他盡什麼孝道?”
“再說,”沈玲瓏轉眸看向被南宮凌雲推來的姜暖雪,“還有暖雪郡主,難道你不要照顧她了嗎?”
南宮澤有些絕望的看了一眼沉默了的南宮凌墨,他從未將南宮凌墨當做兒子看待,也從未對他有過絲毫關心,此時又有什麼資格來求南宮凌墨救他?
“亂臣賊子!”南宮澤看向一步步向他逼近的南宮思寧道,“想讓朕束手就擒,你們休想!”
說着,南宮澤便從袖袋中摸出一把匕首。
他,是天鳳的帝王,即便死,那也只能死在自己的手中,怎麼能死在這些亂臣賊子,尤其是南宮濘的孽種手中?
只是南宮澤握着匕首的手剛一揚起,手腕便被一個人緊緊攥住,“不要!”
聽着南宮凌墨此時口中吐出的不要兩個字,南宮澤不由有些動容,昏黃的眼眸竟然也溼潤起來,這個他一直棄之不顧的孩子,在最後的關頭還是選擇了自己!
“凌墨!對不起!對不起!是父皇對不起你!”南宮澤看向眼前這個長相秀美的兒子,第一次向他道歉道,“你應該有自己的生活!不要管我!”
“不!不!”
南宮澤這一聲對不起,瞬間便將南宮凌墨心中所有的糾結、遲疑、不滿全部擊退!這一聲對不起,瞬間,便將這些年南宮凌墨心中的委屈、不公所融化!這一聲對不起,瞬間便讓南宮凌墨不再後悔自己此刻的舉動!
“南宮凌墨!”一旁的南宮凌雲,見南宮凌墨此時還要去幫南宮澤,不由“哐啷”一聲寶劍出鞘,手腕一抖,直接將劍架在了輪椅上姜暖雪的脖頸處,“南宮凌墨!你可想清楚了,是要從來都沒有對得起過你的南宮澤,還是要對你情深意重的姜暖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