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長風止住笑意,看着眼前這個眼眸中帶着暴怒的女子,將握成拳的手突然伸到她的面前,一個反轉、伸開!
掌心中赫然躺着他的那枚羊脂玉佩!
“煙兒妹妹,這玉佩是怎麼回事?”諸葛長風那親暱的稱呼之後,跟着的卻是十足的警告,赤裸裸的告訴姜暖煙,回答之前,好好想一想剛纔他們之間的談話。
姜暖煙不由咬了下脣,難怪他一見她就先問千面的易容術如何,原來在這等着她呢!卑鄙!無恥!
“嗯?”某人等不到答案,不由又賴洋洋的追問了一聲。
“不,不小心拿錯了!”形勢比人強,姜暖煙咬牙切齒的說着違心的話,心中卻早已將諸葛長風按在地上,一頓暴踩!
“哦!”諸葛長風拖着長長的嗓音道,“原來是拿錯了!那煙兒妹妹可千萬收好了,切不可再拿錯!”
見好就收的道理諸葛長風懂得,所以他也不戳破姜暖煙的謊言,否則眼前這暴怒的小野貓說不準敢當場摔了這玉佩,那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說話間,諸葛長風便拉過姜暖煙的手,將掌中的玉佩拍在她手中。
“嗯!”姜暖煙恨恨的應道,下次她就是將這玉佩埋了,也不會想着再還給他了!
“那煙兒妹妹原來是計劃送我什麼呢?”看着一絲錯愕在姜暖煙臉上閃過,諸葛長風又補充道,“你不是說拿錯了嗎?那你原本計劃是拿什麼呢?”
看姜暖煙又開始磨牙,諸葛長風忙嘆氣道,“想不起來就算了!不過,聽說你送了一把手弩給蕭籬落,我也要!”
姜暖煙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他也要?自己送手弩給蕭籬落是爲了讓他防身,可以諸葛長風的武功,要手弩做擺設啊?
“我也要!”諸葛長風不理姜暖煙的疑惑更加堅定道。
“好!改日我便讓人給侯爺送去!”姜暖煙可恥的再次妥協道。
“那就多謝煙兒妹妹!”諸葛長風的眼角極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不過,我還有一件小事要麻煩煙兒妹妹?”
“侯爺請說!”姜暖煙破罐子破摔道,她倒要看看諸葛長風還能再起什麼幺蛾子?
“明晚皇上會在龍泉殿設宴招待南邵三皇子,只是我還缺少一名貼身的小廝,不知煙兒妹妹可願意幫忙?”諸葛長風眉梢眼角盡是笑意,“我的這點小小的要求,煙兒妹妹不會不答應吧?”
貼身小廝?若她以諸葛長風小廝的身份出現,既不會引人注意,還能看到姜楚容的風光場面,如此說來,這倒的確是個不錯的建議!只是,諸葛長風會有這麼好心嗎?
“僅僅是小廝?”姜暖煙不放心的向某人確定道。
“自然!”諸葛長風將姜暖煙上上下下打量道,“不然你以爲宮宴之上,皇帝眼皮子底下,還能做什麼?”
“哦,那好吧!”一睹姜楚容風采的念頭終於佔了上風,姜暖煙又一次向某人搖起了白旗!
“很好!你放心!到時候有千面幫你,不會有人認出來的!”諸葛長風一掃進門時臉上的陰鬱,十分愉悅道,“明日酉時三刻,我在皇宮門口等你!”
第二日酉時三刻,諸葛長風在皇宮門口看到準時而來的青衣小廝時,眼底不由閃過一絲笑意。
待那小廝走進,他纔將自己眼中的笑意隱藏,“跟在我身後,不許離開一步!少說話!”
姜暖煙不由撇撇嘴,這還用他說?這是皇宮禁地,又不是東門大街,她哪敢四處亂逛?
諸葛長風卻再不與她廢話,轉身便向宮門而去。姜暖煙忙低頭垂眸,跟着他那飄飛的衣訣前行,走過一條條青石鋪就的甬道,穿過一扇扇高聳的紅漆銅釘大門,沿着白石鋪就的臺階而上,終於聽到小太監那獨特的嗓音高聲通報道,“諸葛侯爺到!”
一踏入龍泉殿的大門,姜暖煙便清晰的感受到大殿內壓抑、肅穆的氣氛,她不敢轉眸四處張望,只垂眸看向自己的腳下,腳下鋪着的是大紅色的菱紋蘇錦地毯。
姜暖煙看着諸葛長風的衣訣一頓,繼而拐向右側毫不停頓的向前而行,她連忙斂氣屏神緊隨其後。
諸葛長風在留給他的紅木小几後剛剛坐定,便聽到門口的小太監又高聲唱和道,“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姜暖煙悄悄轉眸望去,只見爲首之人一襲正黃色的龍紋錦袍,龍行虎步,大步從正中向主位而去,而略慢他半步的是身着正紅色繡有鳳凰圖案的皇后。
皇后三步之後,纔是一羣按品街着裝的嬪妃!而梅貴妃赫然是這些嬪妃的領頭人!
不待姜暖煙細細觀看,殿中在座衆人俱都跪下行禮,唯有幾位皇子與諸葛長風是躬身行禮,姜暖煙極快的瞄了一眼太子身邊的隨從,便也學着他人的樣子跪下行禮!
“免禮!”皇上南宮澤坐定之後才緩緩開口道,“南邵使者不遠千里來我朝雲,今日朕特意在龍泉殿設宴招待!還請各位愛卿相陪!宣南邵使者覲見!”
南宮澤的聲音剛剛落下,一聲聲的唱和之聲便從殿內傳了出去。
衆人各自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目光俱都轉向殿門。
片刻之後,便見一行十幾人走上殿來。他們身着色彩鮮豔的衣飾,髮髻也不同於天鳳男子的束髮,而是分編成幾十條小辮子垂下。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躬身向南宮澤行禮道,“南邵三皇子趙飛熊見過天鳳皇帝,願天鳳皇帝福壽延綿、聖體永安!”
趙飛熊說話的腔調非常奇特,一聽便知道不是天鳳之人!
“三皇子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南宮澤含笑示意趙飛熊不必多禮,“你呈上的國書,朕已經看過……”
“咳!”諸葛長風輕咳了一聲,身子向後靠了靠,漫不經心的瞥了一眼姜暖煙低聲道,“你覺得這三皇子怎麼樣?”
姜暖煙一愣,這是龍泉殿,那些身着藏青色官服的大臣一個個正襟危坐,生怕失禮與帝王之前,他還有心情對別人評頭論足?而且還是在皇帝說話的時候!
不過諸葛長風這一打岔,姜暖煙頓時覺得一直瀰漫在自己身上的緊張蕩然無存!
眼眸也不由得瞥向此時正在說話的趙飛熊,他的人與他的名字半分都不相符!他裸露在外的皮膚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白皙,柳眉鳳眼,整個人充斥着一股陰柔,雖看不到他的眼神,但只看這個人,姜暖煙心中生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諸葛長風根本不理會此時正在說話的皇帝與南邵三皇子,自顧自的給自己斟了杯酒,又向姜暖煙催問道,“他怎麼樣啊?”
“不怎麼樣,讓人不舒服!”姜暖煙將聲音壓得極低。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了幾句,便聽到皇帝猛然擡高了聲音道,“好了!三皇子的提議容後再議!還是請先品嚐一下我們天鳳的美酒佳餚吧!”
南宮澤的話音剛落,便有笛聲響起,那聲音仿若寒冬料峭中,以最令人猝不及防的姿勢破土而出的幼苗,繼而迎風而長,迎來了明媚的春光!
趙飛熊也不多言,按宮中內侍的引領在自己的小几後坐下。巧的是,他的位置恰好在諸葛長風的對面!
諸葛長風端起眼前的酒杯與他遙遙舉杯。
此時姜暖煙才明白爲什麼趙飛熊會給人一種不舒服的感覺,他的整個面容、身材都是偏陰柔的氣質,可眼眸之中卻散發着一股嗜血的暴戾!
而且他的感覺極其敏銳,姜暖煙的目光在他身上只不過停留了一息時間,他便感覺到了,極快的順着姜暖煙的視線追尋過來,驚的姜暖煙慌忙垂下了頭!
“三皇子覺得我天鳳的歌舞如何?”一直關注着趙飛熊的諸葛長風含笑開口道,這漫不經心的問話順利的將趙飛熊的視線吸引到自己身上。
“不過如此而已!”
趙飛熊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屑,他評判歌舞好壞的標準非常簡單,表演的女子姿容出色,那便是好歌舞,若是姿容一般,那再好的歌舞,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虛有其表。
“呵呵!”諸葛長風輕笑道,“果然是英雄所見略同啊!皇后舅母!”
諸葛長風轉向一直保持着端莊笑容的皇后,“您以後可不能再說我了,嫌棄宮中歌舞的可不止長風一人!”
皇后向皇上嗔了一眼,見他頷首,這才帶着一絲無奈轉向諸葛長風道,“你呀!是唯恐天下不亂!來人啊,請傾城郡主!”
殿中表演歌舞的宮女、樂師徐徐躬身退了出去。
一絲若有若無的琴聲響起,仿若春雨淅瀝,緊跟着雨聲漸大,宛若雨打荷葉,就在雨聲最密、最急的時候,一個身着嫩綠色緊腰曳地長裙的女子舉着一支蓮葉從殿門口旋轉而入!
她兩腳互相交錯爲軸,一圈圈的旋轉,那曳地的裙襬仿若碧池中田田的荷葉。
趙飛熊的眼眸轉也不轉的盯着這旋轉而入的女子,雖然她手中的蓮葉遮掩住了她的容貌,但只憑這妖嬈的身姿、這拂柳般的腰段,她也不輸於他府中的那些姬妾!只是不知她的容貌如何?
心中的這份好奇,更是讓趙飛熊連眼睛也不捨得眨一下,只直愣愣的盯着那綠衫的女子。此時,他的心全然都在那綠衫女子身上,再也無暇顧及旁人落在他身上的異樣的目光!
疾風暴雨終於過去,雨聲逐漸的小了下來,姜楚容也停下了旋轉,只是還有涼風掠過,那荷葉依舊擋在她的面前,但在左搖右擺之際,難免會露出一雙杏眸,或是一點朱脣!
這半遮半掩的姿勢,讓她那傾城傾國的容顏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色彩,趙飛熊的心仿若被一片潔白、輕軟的羽毛輕輕撫着,奇癢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