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走吧。”宣讀完聖旨的公公像看螻蟻般居高臨下的看着被按住的沈長德,眼中充滿了憐憫和譏諷。
沈長德見圖謀之事敗露,再也沒了反抗的心思,眼睜睜的看着宣告勝利的龍曉。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龍曉是並不在乎人還能有什麼把戲,大手一揮,聲音洪亮的道:“進去搜,有什麼東西都給孤照出來,所有人都給孤帶到這裡來。”
沈家所有的人都不可能逃出去,這些侍衛們魚貫而入,很快偌大的鄭國公府就傳出了很多驚叫聲,還有女人的哭叫聲,一時間雞飛狗跳好不吵鬧。
周遭的百姓們早就注意到了這樣的陣勢,可是他們根本就不知情,只能看到重重守衛將整個鄭國公府都給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是一隻鳥都不見得能夠從裡面飛出來,一時間有了很多的說法,並不能確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
很快鄭國公府幾十口的人全部都被帶了出來,年齡上到頭髮花白行動顫顫巍巍的老夫人,下到年齡還是非常小的新買進來的丫鬟,所有人都被侍衛給包圍在中間的蹲在地上,唯有老夫人和幾個容貌打扮都很豔麗的女子站在一起。
除卻老婦人一臉的無所畏懼,其餘的女人們都是低聲哭泣着,具體也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從這些人的眼中都能看到對於官府人的畏懼。
龍曉看到了老夫人,嘴角噙着笑容,淡淡的對老夫人說:“夫人不愧是當年能夠叱吒風雲的女子,在這樣的事情下仍然能夠維持這樣雲淡風輕的氣度,倒真是讓孤佩服的很吶。”
老夫人搖了搖頭,許久後百般悔恨的仰天道:“沈家幾十年基業毀在老身身上,百年後如何去地下見老爺!”
被侍衛牢牢按住的沈長德身軀一顫,猛地擡起頭,看向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母親,想說什麼,喉嚨動了動缺發覺一個字也無法說出。
龍曉冷眼旁觀的看着面前發生的所有事情,並沒有一絲的顫動,跟公公交換了個眼神,公公陰陽怪氣的說:“二位,走吧。”
……
又是一個陰雨綿綿的午後,隨着氣溫的漸漸變冷,京師裡的人都已經陸續穿上了夾厚的衣裳。
兩道身影正沿着熙熙攘攘的人羣緩緩朝前走着,他們的速度很慢,彷彿和周圍清冷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兩個人肩並肩的緩慢前行着,在男子的手中還拎着個雕刻有精緻花紋的食盒。
他們的目的地是天牢,可惜那裡不是他們能夠隨意進入的地方,況且現在的天牢之中還關押着重要的犯人。
威嚴肅穆的天牢總是帶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這對男女也是不約而同的擡起頭看了眼上面燦金的大字,皇甫嵩明面上的表情有些深意,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沈蕪菁卻先一步開口,說:“不用擔心,我只是去送他們最後一程。”
某人的臉上漸漸流露出了些許異樣的表情,但
是在這個時候到底是有了什麼更大的發現,人最終也是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只是將食盒遞給了沈蕪菁,小心叮囑了一句:“萬事小心。”
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天氣正在漸漸轉冷,可鄭國公沈家的事情始終都沒有個定論,事情就這樣被耽擱了下來,整整一個多月的時間有關沈家的所有家眷都被關押在天牢之中,那些無關的下人們卻被提前發配了罪奴的身份,早在事情發生後就被安排到了各個地方。
守衛天牢的人看到沈蕪菁,伸手就攔住了人,冷聲道:“天牢重地,豈容你等隨意進出!”
天牢這種地方很少有人能夠隨意進入,但是沈蕪菁早就知道這點,提前去跟龍曉要來了一個身份的證明腰牌,只要是有了這個腰牌自己就能進出天牢。
守衛看到沈蕪菁拿出的腰牌,臉上的漠然一下就變成了討好,忙堆砌笑容,點頭哈腰的給人主動引路,趕緊從腰上取下鑰匙,對着人討好的說:“原來您是太子的人,都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有什麼要求儘管說,小的一辦到。”
沈蕪菁摸了摸手中的腰牌,心道這東西真好用,人都不去詢問自己的身份是什麼就主動打開了牢門。
沈蕪菁也從袖子裡摸出一錠銀子丟給了守衛,看的守衛臉上和眼中都笑開了花,很是珍惜的摩挲着到手的銀錠子。
要不是沈蕪菁還在當場,人怕是就要放在嘴邊好好確定下到底是不是真的,還好在這個時候人都強行忍住了,並沒有做出這種失禮的事情。
沈蕪菁在守衛的帶領下朝着天牢的深處走去。
如今已經是深秋的季節了,這外面的氣溫尚且讓人渾身都感覺很冷,在這種不見天日的地方,沈蕪菁隨着深入更直接的感覺就是那種刺骨的寒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守衛在前面端着盞油燈,熟稔的跟人道:“這裡沒有陽光,常年陰冷也很正常。”
沈蕪菁目光有些許的東西閃了閃,若無其事的問道:“守衛大哥可知道一個多月前被投入天牢的沈家的人?”
關於沈家的人關入天牢之中,就算是皇甫嵩明那裡也是失去了任何的消息,如今最直接的消息來源就是從這個守衛口中得知這一個多月來他們的身份過往。
守衛淡淡的說:“沈家的人?一個多月前剛剛被關進來天天哭,可當天晚上老太太就上吊自殺了,那個年輕的姑娘日日以淚洗面,不過我看啊沈家的人最早也活不過這個月底。”
沈蕪菁頓了一下,最後還是強行忍住了想要見他們一面的打算,具體是能有了什麼更大的事情。
在他們臨死前的最後一次見面,或許對於他們來說或許並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經過一番思考之後,沈蕪菁最終還是選擇了放棄這次的主動見面,並且也是將手中的食盒主動的遞了過去,又摸出兩錠銀子塞進守衛的手中,很認真的道:“麻煩你將這東西送給沈家的人,別說是我送來的
。”
說完,人沒有任何停留的轉身就離開了這裡,根本沒有給予任何人這次的機會,很是乾脆的消失在了天牢深處的通道里。
守衛怔怔的看着手中忽然多出來的盒子,有些茫然……
……
回到皇甫家的沈蕪菁始終不能安穩,心中多少都有些無法確定沈家的人在最後究竟經歷了怎樣的事情。
正在失神的人,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帶着厚重狐裘披風走過來的男人,男人的臉上帶着溫柔的神情,小心卻很熟練的將狐裘披風披在了人的身上,將初冬的寒風稍微的阻擋了些。
沈蕪菁後知後覺,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略微冰涼的雙手已經被一雙更加溫暖,有力的手掌包裹着,下意識的擡起頭正對上一雙漆黑溫潤的雙眼,不有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什麼也沒有說。
皇甫嵩明搖了搖頭,示意人什麼都不要說,只是伸出胳膊將人牢牢的擁抱在了自己的懷中,貪婪的吮吸着人身體上散發出的特有的香味,卻也是讓人感覺到了很多的溫暖。
從這個時刻開始,沈蕪菁終於感受到了心臟那裡欠缺的一塊地方被這種溫暖給徹底填充,讓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放鬆和自然。
沈蕪菁放鬆自己,將身體靠在皇甫的懷抱之中,聲音有些淡然,“沈眉佳最後還是活了下來。”
“放心,她以後再也不會威脅到我們一家。”皇甫嵩明的聲音有些悶悶的,卻是讓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關於沈家,也許沈蕪菁心裡還是有一絲淡淡的失望。
沈長德一輩子機關算盡,到頭來卻是在天牢中死在了昔日對頭的手中,如今還能是有什麼事情可以改變。
也許,他的這種死法對皇室來說也是一種很體面的死法,沒有將想要謀逆的罪名徹底的公佈於衆。
沈蕪菁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感嘆道:“冬天馬上就來了。”
皇甫嵩明卻將人擁抱的更加緊了,根本就感覺不到外面吹來的陣陣寒風,有的只是這種從來都沒有過的溫暖感覺,讓人感覺非常的舒服。
“若是不喜歡京城的冬天,等過些日子處理了生意上的事情,我帶你去江南一帶過一段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生活。”皇甫送命嘴角悄然勾起,說出了自己早就計劃的行程。
沈蕪菁頓了頓,剛準備說什麼,皇甫嵩明就主動的替人說了。
“孩子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找了可靠的奶孃幫我們撫養,這次去江南就我們兩個人,也算是讓所有的事情都結束的一個落幕吧。”
沈蕪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回答,想了想覺得也是這樣。
以後的時間還很漫長,爲什麼自己一定要讓自己活得那樣幸苦。
適當跟自己在意的人去過安逸的生活未嘗不是個更好的選擇。
如今,她已經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人——皇甫嵩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