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苦匆匆 (030)多情總比無情苦
風小玖真擔心他將廚房點着了。
可是事實證明,顧九重是把做飯的好手,他不僅沒將廚房點了,還將普通的麪條煮得色香味俱全。
風小玖捧着麪點贊:“顧公子,你可以啊。”
顧九重瞪了她一眼。
“我會的東西只會比你多。”
這樣一說,風小玖方想起來,他沒有父母,即便沒有那場空難,也是在國外讀書。留學生會做飯的人很多,自理能力肯定要強一些。而且顧九重這樣挑剔的人,吃上也很講究,不會虧待了自己,一定練就了一些本事。
顧九重將自己碗裡的雞蛋挑給鍾峻風。
“這個給你,長身體就多吃點兒。”
鍾峻風擡起頭,說了個:“謝謝。”
風小玖捕捉一點兒精光,總覺得奇特,可是,到底是什麼,她當時沒想明白。直到換衣服上妝的時候還一直在想,開車去尋芳蹤的路上,看到顧九重和鍾峻風一團和氣的侃大山,忽然就明白了。心裡“咯噔”一聲,她握緊了方向盤,隱隱複雜的看向鍾峻風。風小玖以爲他完全想開了,鍾峻風有的時候雖然沉默,可是一點兒都不內向,甚至稱得上開懷,便以爲小孩子很好哄,他完全從沒有爸爸這個茫然的誤區中走出來了。卻原來在他的內心深處,還是渴望有一個高大威武,可以視作榜樣的男人跟他這樣說一番話,或是遵遵教導,這對於一個男孩子來說,或許比較有方向感,就像生命裡一尊燈塔或者指向標。
當晚鍾配配裝扮得十分俏麗,還親自送上酒水。
風小玖沒有隨顧九重一起過去,今晚她是作爲尋芳蹤的老闆登場,不是顧九重的女伴。所以帶着鍾峻風先回辦公室準備。
鍾配配聽肖方說風小玖過來了,轉首來辦公室。一堆門進來,風小玖只差對着她吹口哨:“今天你是豔壓羣芳了吧?”
“瞧你說的誇張,輪得着我麼,你是沒去看,男男女女的幾屋子,排場倒是大,不缺花枝招展的女人,我前腳一邁進,立刻就被掩埋了。”
鍾配配故作心酸感慨的搖了搖頭。
風小玖半開玩笑的說:“本來還指望你傾國傾城,藉着這個時候,找個如意郎君呢。看你一副信心不大的模樣,真讓人憂心。”
鍾配配哂笑:“指望迷惹這些公子哥我看算了,他們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什麼樣的才能入他們的眼啊,我這樣的是不行了。”推了她一把:“你去前線吧,比我有戲。”
鍾峻風跑出去跟服務生要東西喝。
風小玖看到門板關合,靠在那裡語重心長:“原來小風想要一個爸爸。”
鍾配配若有所思:“這個我無能爲力,你是知道的,除了這個,我倒是什麼都肯給他。”
風小玖撐着額頭,半晌,站起身來:“我過去打聲招呼。”
鍾配配叫住她:“陸少他們都在。”
風小玖還是去了,抱着兩瓶好酒進來,果真像鍾配配說的那樣,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上竄下跳。幾個人見她進來了,拍起手來。
“小老闆終於來了。”
風小玖一臉謎樣的笑,彷彿豔陽天下的水波輕漾。光色明暗不定,並不能將每個人的臉都看得清楚。可是看到了顧九重,坐在顯眼的位置上。芝蘭玉樹,彷彿一尊上好的瓷器。
“易少過生日,恭喜。”
易紹仁早已經站起身來:“謝謝小老闆,坐下來一起喝幾杯。”
風小玖婉拒:“今晚真不行,我帶孩子呢,少喝兩杯表示一下吧。”
那邊有人叫起來:“小老闆哪來的孩子啊?”
這樣一問,便有人插話:“那得問顧少,莫非有喜事了?”
“呦,那是不是陸少的喜酒一喝,就該喝顧少的了。”
……
大家說笑着,七嘴八舌議論開了。
風小玖淡然一笑:“真是越說越玄乎了,你們平時拿我消遣,也就罷了。今天爲了消遣我,拉顧少下水,可就不地道了。”她看了顧九重一眼,故意撇清給旁人看一般:“顧少,我都要爲你鳴不平了。”
易紹仁說:“別聽他們胡扯,嘔你玩呢。聽配配說你歌唱得特別好,給我們唱一首吧。”
“你聽她亂說,我哪裡會唱歌。”可是盛情難卻,而且唱歌比喝酒強,就大方的讓人點歌,自己擠到顧九重的一旁坐下。挨着顧九重的人自動讓出位置來,並將話筒遞給她。
顧九重悠悠晃動手裡的杯子,玩陌路?他自然比誰都會爐火純青,這本來就是修爲極高的上神,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和另一側的女人有說有笑的攀談。
那女人不是尋芳蹤的,所以沒什麼忌憚,被顧九重逗笑了,就往他的懷裡鑽。
江桐看着風小玖那個仿能呼風喚雨的模樣,由心的氣不順。事到如今她還真是八面玲瓏了,只以爲自己就真是了不起的人物,實質上不過一個賣笑的風塵女。
歌是哪個人隨意點唱的,看來是點錯了,竟將陳年壓箱底的東西都翻了出來。明顯沒人會唱,可是旋律覺得熟悉,在人切歌之前,風小玖說:“我唱一下試試吧。”
旋律簡單,歌詞不過就那幾句,女聲悽悽而反覆,動情的低聲唱:“……愛到盡頭也回不到當初,你爲何還要如此執固,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縱然多情要無情苦,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你是否還是這樣不在乎……”一遍一遍,等待迴應般。
太多個年頭了,還是很小很小的時候記下的東西,所以努力回憶,並不能完全的想起來。只記得那一句“不知道如何開始,難預料怎樣結束。”就再唱不下去,哽在那裡沒了聲音,屏幕光影閃爍。從顧九重這個角度看去,風小玖就有一點兒呆怔,明顯神思恍惚,像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他忽然感覺一陣煩躁,從她手中奪過話筒:“別唱了,難聽死了。”
風小玖仍舊神色恍惚的看他。
顧九重在她眼底看到一點兒細碎如星子的東西,明亮得刺傷他的眼。擡手撫上她的眼睛,掌心溫暖乾淨,伸手一扯,將她按到懷裡來,然後他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片溼潤。
她到底還是那麼深愛着一個人,即便是恨也要這樣走火入魔,這樣算觸景傷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