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歲那年,東方蘇蘇家裡遭了一場大火,父親母親,爺爺奶奶,皆在大火中喪生。
從此,東方蘇蘇便開始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從一個親人家中,到另一個親人家中……直到後來遇見神父。
一個五歲的孩子,是很難有什麼記憶的。東方蘇蘇曾告訴葉歡,她以四海爲家,也可以說,她是一個沒有家的人。
童年的記憶太模糊,東方蘇蘇記不起自己家在哪兒,也記不得武家集這個名字。但朦朦朧朧,童年記憶的感覺,卻是永遠不會遺忘。
一走進武家集,東方蘇蘇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十幾年過去,這裡的一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這片土地似乎有一種魔力一般,一靠近它,就會被拉入記憶深谷。
當趙小青確認,這條街上的確曾有過一家郵局時,一枚綠色郵筒便在東方蘇蘇腦海中出現,記憶便也就隨着這枚郵筒排山倒海而來。
洶涌澎湃,本以爲已經遺忘了的一切,此刻完全甦醒。
自己的確是出生在這個小鎮上,曾經在街道上玩耍,乃至,她甚至都想起了趙小青,這個童年曾經痛毆自己的暴力女。
當年東方蘇蘇家中遭了一場大火,因爲這場大火,令東方蘇蘇和神父相遇。葉歡曾信口說過,說不得這場火就是神父放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雖然將神父看做父親一般的存在,但東方蘇蘇還是有了懷疑。
本來也想私下裡查一查,當年的大火究竟是怎麼會事。直到在公司見到神父後,卻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卻是沒想到,無意間卻是走到了武家集,當年的往事也就擺在了面前。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恍惚在茫茫天際之上,有一雙大手在捉弄大家的命運一般。
有些事,卻是不得不查一查了。
東方蘇蘇的心意,或許只有葉歡才能明白。私下裡東方蘇蘇將葉歡拉到一邊去,她不希望把這件事聲張,想暗中查這件事。
本來要走的幾人,卻因爲這個特殊的原因留下了。
趙華山在家中安排了極盛大的晚宴,來招待葉歡一行人。飯桌上,趙華山以及武家集當地幾家武館的老闆,對葉歡表現的極爲熱情。
打聽葉歡是那裡過來的高人,爲什麼出現在武家集,是不是想要在這裡開武館?
葉歡對這一切付之一笑,開口道:“剛纔我說是從這裡路過,卻也不是事實。但也並非是來這裡開武館的,而是爲了要在這裡找一個人。”
“找人?不知道葉先生要找什麼人吶?別的我不敢說,但這武家集上,卻是沒有我找不到的人。”
葉歡想了想,道:“我想問趙先生一件事,趙先生可還記得,在十幾年前,這條街上曾經發生過一場火災?”
趙華山臉上一直帶着笑容,聽到這話,臉上的表情卻僵固了一下。他與桌上的其他人對視一樣,大家的表情也都有些發怔。
“葉先生說的,該不會是東方家的那場大火吧。”趙華山放下筷子,表情有些凝重。
“趙先生知道這件事。”
“唉,武家集上的人,哪有不知道那場大火的。”趙華山嘆息一聲道:“那場火來得可怪吶。那姓東方的一家人,全都燒死在火場裡,唯一活下來的,就是那個小女孩。”
“是吶,當時那小女孩從火場裡走出來的時候,我們都被嚇了一跳,就感覺,就感覺,這小女孩是妖怪一般。”
“一家人都被燒死了,就她活着,這件事懸乎吶。”
葉歡與東方蘇蘇對視一眼,然後轉過頭道:“我要找的就是這個小女孩,我們是這家人的遠方親戚,這次過來,是想要把她帶出國。趙先生,你可知道這個女孩的下落?”
“這倒是不知情,已經過了這麼久,她叫什麼名字我都忘了。我聽說,是被她一戶親戚接走了,後來,再去了哪裡,就沒人知道了。有人說,是失蹤了,有人說,是死在哪裡了……”
“那麼趙先生,現在還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我這次過來,確實是想要找到她。”
趙華山想了想,道:“你應該去鎮上的派出所問問,哪裡應該有當年的資料。不過,也要找老警察,現在的年輕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說着,趙華山衝趙小青道:“小青,明天你就陪着葉先生,幫葉先生查清楚這件事。葉先生,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吶。”
趙華山當晚給葉歡安排了住處,次日天明,韓聽香幾人留在鎮上閒逛。
趙小青帶着葉歡和東方蘇蘇來到鎮上的派出所。
“蘇小姐是來過這裡嘛?”趙小青問道。
“沒有,第一次來,怎麼了?”東方蘇蘇道。
“沒什麼,我看蘇小姐對這裡一切很熟悉,知道該怎麼去派出所,還以爲你以前來過呢。”
“沒有,大概是感覺吧。”
東方蘇蘇乾笑兩聲,算是略過了這件事。趙小青心頭雖然有些困惑,但也沒有再問。
“曾經調查那場火災的警察,現在都已經退休了,有的也都搬到別的地方去了。不過,當年的所長還在,現在留在派出所內。”趙小青道。
葉歡和東方蘇蘇在派出所見到了這位所長,據趙小青所說,這位所長名叫齊忠,如今也已經退休,只是現在還留在所內,幹些閒散的工作,算是豐富一下退休後的業餘生活。
見到齊所長後,葉歡說明了來意,話裡話外,也在問着當年火災的事情。
齊忠閉目陷入沉思,畢竟隔了太久了,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他一個所長,轄區內每年都有發生大大小小無數事情,他不可能單獨記得一場火災。
最後,在葉歡的提醒下,他終於是想了起來。輕咳一聲,嘆息道:“那場火……有些古怪啊?”
葉歡和東方蘇蘇同時一怔,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古怪在哪裡?”
齊忠將頭移向別處,正午的陽光落在他臉上,葉歡看得仔細,他詫異的發覺,竟在齊忠臉上出現一時畏懼的神情。
“齊所長,那場火,究竟古怪在哪裡?”
齊忠這纔回過頭,笑笑道:“也沒什麼古怪的,一場普通的大火而已,電路老化引發的火,很平常的一件事。”
葉歡和東方蘇蘇對視一眼,都沒有再問下去。齊忠的話前後不一,看他的神情,是不想說這件事。即便再問下去,也問不出什麼的。
三人立刻了派出所,避過所有人,東方蘇蘇和葉歡單獨談這件事。
葉歡道:“齊忠欲言又止,恐怕這件事裡面,真的有什麼隱情。”
東方蘇蘇默不作聲,目光看向遠處,神情有些發呆。
“還要繼續查下去嘛,如果你不想的話,我們可以現在停下。”葉歡衝東方蘇蘇道,有些事情,面對需要一定的勇氣。
東方蘇蘇扭回頭,漂亮的笑了笑:“都到現在了,怎麼能停下呢。況且,你也不希望我停下吧?”
葉歡當然不願意東方蘇蘇停下,真的查到這件事有神父的手腳纔好呢。如果沒有的話,葉大少親自做些手腳,也是在所不惜的。
葉歡笑笑道:“我已經從趙小青那裡問出來,齊忠的家住在那裡,我們晚上去一趟,我有辦法讓他開口的。”
齊忠的家就在鎮上,夜幕時分,葉歡和東方蘇蘇步行來到齊忠家,再一次見到了齊忠。
葉歡陪着齊忠聊了好久,只說當年齊忠當所長時,是怎樣的剛正不阿,清正廉潔。
三句兩句**湯灌下去,齊忠就找不到北了,他的話匣子也就打開了,開始述說自己這條好漢的當年勇。
葉歡一直陪着他聊了三個小時,終於將話題聊上了正規。
“齊所長,當年那場大火,您應該還記得嘛?”
“唉,怎麼能不記得呢。那場大火來的怪呀?”
“怪在何處,難道是有人惡意放火不成?”
“這……哈哈……”齊忠笑着搖搖頭:“你想象力還真是夠豐富的啊,我已經說了,那場火很普通。不過就是老化的電線斷掉,落在牀上,從而引起的火災。”
“那您說的奇怪,是怪在哪裡?”
“怪的不是事,是這件事情裡面的人。”
東方蘇蘇和葉歡一怔,目光同時落在齊忠臉上,只聽他緩緩開口道。
“第一件怪事,就是火災裡面的那個小女孩。牆都燒紅了,她光着身子走出來,你能相信嘛,她竟然一根頭髮都沒有燒斷。”
“這第二件怪事,就是參與調查這件事的警察。他們一共有四名……然後……”齊忠臉上又出現和白天一模一樣的恐怖眼神:“都死了……”
“死了,怎麼死了?”葉歡問。
“有人喝酒喝死了,有人失足掉在水裡,有人出了車禍,有人從樓上跳下來摔死。”
“都是意外,都是不得善終。”齊忠的牙齒開始打顫:“當時,很多人都說,那場火是厄運之火,沾上的人都是要倒黴的。”
東方蘇蘇默不作聲,沒有知道她此刻想些什麼。
這種做事的風格,自己太熟悉了,這完全就是公司的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