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一人拼命,四人難敵。俗話又說,一枚潑婦,能敵十條好漢。
樑棟一家人,都是好漢。樑棟肩膀上頂着兩顆星,也就是中將。他弟弟樑方軍銜略低些,但也是少將。樑如玉的大姑樑紅果,也是一身軍綠,小姑樑紅朵卻是休閒打扮,她是一名旅行攝影師。其他的子弟輩,也大多在部隊上任職。
不過,樑家的諸多好漢,面對韓聽香這一枚‘潑婦’,卻有些爲難。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總不能和一個潑婦對罵。
但是,現在樑火飛還躺在病房內,生死不詳。對他這個年紀而言,多耽誤一秒,說不得也就是耽誤生命。
而一個莫名其妙的葉歡,也待在病房內……樑棟和樑方一箇中將一個少將,眼睛裡怎麼會擱葉歡。
急不可耐,樑棟忽然掏出佩槍,突然指在韓聽香腦門上:“滾開!”
看着面前黑洞洞的槍口,韓聽香愣了愣,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緊跟着,又上前了一步,道:“嚯,好威風,好霸氣,堂堂一個將軍,拿槍指着我一個女人,你還真是好本事吶!”
當樑棟將槍拿出時,周圍衆人的呼吸都是一凝。樑棟乃是軍中大鱷,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居移體,養移氣,身上自有一股赫赫殺氣。
但大家沒想到,韓聽香竟然如此潑辣,槍口抵着額頭也不怕。一席話說出來,真將樑棟臊得滿面通紅。
他也不是真會開槍,連保險都沒有開,不過是嚇唬一下韓聽香而已。誰知道韓聽香半點不怕,如此,也令樑棟有些下不來臺。
韓聽香和朱寶寶廝混在一起,朱寶寶乃是一個槍械愛好者,耳濡目染,韓聽香也知道一些關於槍械的知識。她見樑棟的保險沒打開,也就不太害怕。否則的話,未必敢如此表現。
樑棟有些下不來臺,堂堂的中將,氣得臉皮直跳,半晌,無可奈何的收回槍,重重的冷哼了一聲。
咔吧。
病房的門打開,臉色蒼白的葉歡,出現在門口。經過剛纔一番努力,總算是將樑火飛的命抱住了,但與之付出的代價,卻是葉歡現在十分虛弱。
剛纔全神貫注,倒也不知道外面的動靜。現在一出來,看到外面這麼多人。葉歡看看個人的打扮,也就知道了這都是樑家的人。
葉歡心裡,對於樑家人是極親近的。視線落在樑棟和樑方身上,葉歡伸出此刻還有些顫抖的手,衝樑棟道:“您就是樑伯伯吧,我是葉歡……”
樑棟剛纔被韓聽香氣得一腔怒火,此刻可算是找到了發泄的地方。
雙手負在身後,昂首挺胸道:“什麼葉歡不葉歡,不認得!”
葉歡手伸在半空中,尷尬的笑了笑,收回了手,道:“樑伯伯大概不知道我了,我爺爺是葉正道,和樑爺爺是老戰友。”
提起葉正道這個名字,樑棟是有印象的,當初在軍中,葉正道威望比樑火飛只高不低,只是後來他棄戎從商,勢力自然就不能和樑火飛相提並論了。
樑火飛是苦出身,平時來投靠的窮親戚是多的,有關係沒關係的,都想要來樑家打秋風。在樑棟想來,葉歡也是哈巴巴想和樑家扯關係的窮親戚。
依舊是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道:“不認得!”
“不認得?”葉歡怔了怔,這種感覺是很尷尬的。好比如說,一個男生癡愛一個女生,爲你生爲你死,爲你此生不娶,而這個女生眼裡根本不認得他。又好比,兩個人一起喝酒,你都上趕着把瓶吹了,對方還沒打開瓶蓋。
“年輕人,現在的社會,出人頭地,還要自己靠自己努力,不要幻想拉關係,找靠山。”樑棟語重心長道:“至於你說的什麼葉正道,我不認得。”
葉歡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了起來。今天,他對樑棟的態度可是好的極致,爲的是什麼,爲的是覺得樑家和葉家是有情分的。而這情分是從何處來的,是從葉歡的爺爺葉正道來的。
現在,人家連葉正道的名字都不知道,那還有什麼狗屁情分。
這個時候,如果不是葉歡念着樑火飛當年對自己有活命之情,立刻便要當場發作。也就是念着此節,葉歡強壓下怒火。但心中已經知道,自己和樑家之間,恩也好,情也好,如此也就淡了。
“聽香,我們回吧。”葉歡仰頭看樑棟:“樑先生,樑老將軍應該快醒了,你該進去看看。”
樑棟一怔,自己光顧着和葉歡生氣,倒是忽略了自己的老父親。葉歡這話,可是指責自己。
堂堂一將軍,從來都是他教訓別人,何曾有人敢教訓他。關鍵的問題是,葉歡教訓得還對。
老父在病房內,第一時間,應該進去看看纔對。你在門口磨嘰什麼,莫說你是一箇中將,就是一個普通人,也明白該怎麼做啊。
樑棟也是被葉歡氣暈了腦袋,不然的話,這種事,他不會想不到。
韓聽香牽着葉歡的手,二人一起向外走,有葉歡在,她也就安心了。快走到電梯的時候,韓聽香無意中,隨口道了一句:“他剛纔拿槍指着我……”
“什麼!”葉歡的眉毛突然挑起,兩個人鐵一般的黑。
樑棟等人正在找醫生,瞭解樑火飛現在的情況,冷不防的,葉歡牽着韓聽香的手又回來了。
剛纔的葉歡再如何,也是一副好脾氣,此刻他卻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渾身上下露出一股煞氣。
“剛纔是你拿槍指她?”葉歡盯着樑棟。
樑棟正在着急,見到葉歡時,更是煩不勝煩:“小孩子,一邊去……”
說着,樑棟隨手一揮,要將葉歡推開。可他手剛推出去,就發現自己的手好像完全不是自己的一般。似乎被一道鋼絲,緊緊的箍着。
手自然是落在葉歡手中,樑棟努力掙扎,葉歡卻是不動如山。
葉歡隨手將樑棟放開,信手一推,就將樑棟在地上推了個踉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種事,對於普通人來說,不算什麼。但對於樑棟來說,可以說是奇恥大辱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勃然大怒,掏出槍,咔吧一聲,拉上保險,指着葉歡。
盛怒之下,他就算一槍嘣了葉歡,也不算什麼。
樑家衆人之中,除了樑如玉有些擔心,但其他人都面不改色,心裡覺得,是該給葉歡點顏色看看。
但被槍口指着,葉歡臉上也是面不改色。他望着樑棟冷冷道:“你拿槍指着我,不算什麼,我葉歡欠你家的情。但是,你不該拿槍指她,我葉歡欠你們的,她不欠你們的。”
聲音落地,葉歡忽然伸出手,就好像變魔術一般,本來在樑棟手中的槍,現在落到了葉歡手中,用槍口指着樑棟。
“你想幹什麼!”
樑棟嚇了一跳,自己這次來得匆忙,連警衛員都沒帶,真要被葉歡一槍嘣了,死的多怨。
樑家衆人此刻都屏住了呼吸,再也做不到面不改色。而樑棟,則是有些驚慌。他如此表現,並不是說他的涵養連韓聽香都不如。
韓聽香剛纔之所以不怕,是因爲她明白樑棟不會衝自己開槍。而樑棟,可不敢確定葉歡這個神經病不開槍。
葉歡忽然雙手握住手槍,在掌心內緩緩揉捏。然後,樑棟,樑方等人就驚愕的發現,槍在葉歡口中,像是麪條一般,被捏的扭曲變形。
砰!
葉歡槍丟在地上,目不轉睛的盯着樑棟道:“我看樑將軍的面子,今天不爲難你,現在,你應該向她道歉。”
“道歉!”樑棟的表情匪夷所思:“你開什麼玩笑!”
“假如你不道歉的話……”葉歡搖搖頭:“我不確定你能離開這裡!”
“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你在威脅我,你在威脅我!”樑棟睜大眼睛,此刻他感覺自己像是走進一個異世界一樣,所遭遇的一切,好像都是匪夷所思。
“這不是威脅,這是事實。我不管你什麼身份,也不管你是什麼職位,如果你不道歉,我葉歡,和你不罷休!”
葉歡這話字字鏘鏘,落地有聲,確實,也有些中二。而葉歡這個人,有時候,的確是有點中二的。
葉歡之所以願意爲韓聽香,原因是因爲,他對韓聽香有愧。葉歡身邊的女人,唐溪月,趙三娘,寺島妃,寺島魚等等……算來算去,葉歡都爲她們做過什麼,或者說,沒有葉歡,可能她們的命就丟了。
但唯獨對韓聽香,葉歡並未做過什麼,救命之情,更是無從談起。
而因爲葉歡,韓聽香平白還遭了許多危險,許多擔憂。
況且,葉歡的爲人,拈花惹草,風流多情,韓聽香雖然善妒,但最終也都給了葉歡縫隙。
所以,葉歡對韓聽香是有愧的。但若是說,讓葉歡改掉風流的毛病,開始專一不二,也不太現實。
葉歡能做的,有且只有一點,韓聽香在自己身邊,決不能令她受半點欺負。任何人的欺負都不可以。
哪怕,對方是一名中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