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少在江湖上風評不佳。.所謂重情重義,德智體美勞全面展等等,連他自己都不信。葉大少更準確的判詞,應該是風流成性,鐵石心腸纔對。
不過還好,他的兩名徒弟都沒有從他身上學到這些。李青夢平常便嫉惡如仇,而妙玉更是菩薩心腸。
更何況,今天藍菲菲的經歷的確可憐,不分敵我,誰也會爲她遭受的一切感動心酸。
好端端的一個女兒家,竟然被自己的至親之人,送給一個又老又醜的喇嘛。
青天之下,朗朗乾坤,誰敢相信會有這樣的事情生。
在場聽到這些的人,男人咬牙切齒,目露兇光,女人大多側過頭去,鼻頭有些酸。
所以,妙玉在第一時間站了出來,雙膝跪地,口中道:“師父,請殺此獠!”
葉歡在這一刻有些懵圈,妙玉的行爲可以理解,但她真的如此做,還是出乎了葉歡的預料。
其他人這一刻都是恍然大悟,隨即,立刻有人站出來,腰背微彎,雙手捧拳道:“請葉先生出手,誅殺此獠!”
“請葉先生出手……”然後是第二個人。
緊跟着是第三個人:“請葉先生出手……”
“請葉先生出手……”
“請葉先生出手……”
“請葉先生出手……”
一個連着一個,一片連着一片,同一時間,所有人面向一個方向,口中同時高呼着一句話。
“誅殺此獠!”
藍菲菲看着這一幕,內心是難以言說的感激和悸動。事實上,藍菲菲並不是江湖人,對於江湖上的事情,她根本不瞭解,甚至聽都沒有聽過。
也只是因爲葉歡和方家的恩怨,纔將方家牽扯進來,使方菲菲聽到了一些大概。
當然,這僅有的大概也都是從方家人口中得來的。在方家人的描述中,所謂江湖,是這樣一個場景:這是一幫亡命徒匯聚,他們不遵律法,不敬權貴,坑蒙拐騙,作奸犯科,堪稱無惡不作。
但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江湖,又是怎樣對待自己的?自己的至親之人,將自己推入火海。而這些素不相識的惡徒,卻能夠挺身而出。
在這之前,藍菲菲已經經歷過太多孤獨,一路前往隱龍寺的路上,她也嘗過了這世間更多的冰冷。但是,在這一刻,看着一個個挺身而出的人,她方纔恍然明白一件事。
自己,並非孤立無援。
噗通,藍菲菲雙膝跪倒,面向葉歡道:“藍菲菲願意當牛做馬,供奉枕蓆,只請葉先生誅殺此獠!”
此刻,葉歡成了藍菲菲這溺水者眼裡的稻草。或許,並非稻草,乃是一根堅實的藤蔓。
藍菲菲初見葉歡時,葉歡貌不驚人,纔不出衆。在樑火飛的壽宴上,甚至還需要藍菲菲護持。一直以來,她都不明白,葉歡這兩個字意味着什麼。
直到此時此刻,她方纔有些領悟。
今天的這裡,纔是葉歡的主場。
言出法隨,令出如山,一言既出,千萬人俯。
這方纔是葉歡這個名字代表的含義。
藍菲菲的聲音落地,立刻響起一片噪雜之聲。
無數張口,匯聚成一個聲音,此時聽來,別樣響亮。
“請葉先生出手,誅殺此獠!”
老實說,葉歡這一刻,仍然有些懵圈。他萬萬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一個局面。此刻,他有些惱怒藍菲菲,也有些生妙玉的氣。
話說,葉歡爲何遲遲不出手?
其他人心裡想得不錯,依照葉大少的脾氣,往日碰見九龍法王這樣的人,早就抄傢伙幹丫得了,怎麼會隱忍到現在。
難道說,葉歡真的怕了九龍法王?
當然,說葉歡怕了九龍法王,這倒是未必。不過,葉歡心裡真的沒有必勝的把握。
雙方還未動手,其實暗中已經有不少的較量。比拼真氣,比拼暗器手法,以暗月之眸對密宗真言術。雖然說,葉歡都僥倖勝了,可是勝得巧,也勝得很險。
通過這些較量,葉歡已經判斷出來,這九龍法王並不是一個酒囊飯袋之徒。他的真實本事,未必輸給自己。
遇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若是以往,葉歡能夠碰到高手,應該會感到歡喜纔對。比如北野九鬼,比如霸王,都是這個道理。
但是,今日不同往日。今天是葉歡的主場,大家一起演一場戲,將葉歡往上擡,葉歡當之無愧是這場戲的主角。
就算是勝了,其實說白了也無非是錦上添花而已。但如果是敗了呢?真要是被九龍法王打得頭破血流,滿地打滾,葉歡還好意思厚着臉皮去拿那枚江湖龍戒嘛?
呃……以葉歡的脾氣,他應該是會好意思的。
可是,能不丟人的情況下,還是不要丟人了。
但是,妙玉莫名其妙搞這麼一處,煽動得其他人也和打了雞血一般。要自己誅殺九龍法王。
話說,自己真能夠殺得了,還會等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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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的狀況,不出手假裝自己沒看到眼前的事情,看來是不行了。
這是赤果果的逼宮吶!葉歡現在恍然現,這枚江湖龍戒,不是那麼好戴了。有些事情,開始變得身不由己了。
目光落在九龍法王身上,且看現在的衆口鑠金,罵聲如刀如劍,向九龍法王襲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九龍法王卻鎮定自若,面色不變。
普通人在這種情況下,怕早已經雙腿軟,冷汗直流。可九龍法王這份定力,就值得葉歡在心中慷慨得贊上一聲。
“住了吧!”
一直面帶微笑的九龍法王,忽然斂去臉上笑容,開口喝了一聲。
一瞬間,這三個字如驚濤駭浪一般襲來,瞬間壓倒了場上的所有聲音。
衆人頭昏腦漲,看向九龍法王的眼神多了一抹畏怯。
此人的實力,絕對不簡單。
葉歡心中鬆口氣,好險是九龍法王喝住了衆人,否則這種場面,葉歡也不知怎地面對。
九龍法王一撩僧袍,侃侃笑道:“爾等無知蠢物,怎知佛門精妙。佛門大歡喜,大光明,豈是無福之人可以消受!汝等蠢物,應當生墜無間,永世不得翻身!”
一個字一個字鏘啷而出,如同金石相擊。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九龍法王口中所說,實在是一派胡言,但他的聲音之中,像是有莫名的魔力一般,令人不得不信。
所有人的目光都擱在葉歡身上,此刻大家心中明白,能夠與九龍法王抗衡者,唯有葉歡而已。
“請……”
“咳咳!”
葉歡一見衆人又要囉嗦起來,趕忙輕咳兩聲,打斷了衆人的言語。此刻他也覺得,這復讀機一出,的確是有些煩人的。
“葉先生,請爲我主持公道!”
就在局面不好收場的時候,一道聲音又突然響起。
大家紛紛扭過頭去,只見一隊人從山下走來,口中不停高呼着一句話。
“請葉先生主持公道!”
此時此刻,又是誰來了?
衆人心中不禁尋思,只見一隊人匆匆而來,這些人十幾個衆,有人穿着藍綢道袍,有人穿着時裝。
“請葉先生主持公道!”
從最後一排,一個老道被攙扶着過來,目光看着葉歡,充滿哀求。
而大家的視線看過去,不由得心中一驚,只見這羣人走來,身後竟然擡着一口棺材。
此刻已經有人認出了這老道,不禁竊竊私語:“這不是京城白雲觀的道長劉鶴山嘛!他是怎麼了?”
“看模樣是有事要求助葉歡?”
執掌江湖龍戒,葉歡的職務也不僅僅是作威作福。有時候,江湖上門派遇見大敵,兩家門派有了解不清的糾葛,都是需要葉歡出手的。
事實上,葉歡以隱龍寺下山弟子的身份在江湖上行走時,他就承擔起一部分這樣的職責。
不過,葉歡真也不是什麼俠義心腸,看到這種局面,感覺已經有些心煩了。
不過職責所在,葉歡也不能不管。他只好假裝關切的問道:“劉道長不必如此,究竟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這般模樣?”
“就是他!”
劉鶴山的目光落在九龍法王身上,惡狠狠的望着他。
“就是此人,在京城重傷我七名弟子,還打死一人,廢了老道的功夫。”劉鶴山語帶悲聲,哽咽道:“請葉先生爲我做主!”
身爲江湖執掌者,便有護持華夏江湖平安的職責。如果是內部恩怨,葉歡可以選擇不插手。但是,這種外敵來欺的情況,卻是葉歡不得不管的。
若是不管,便是他不配擁有那枚江湖龍戒。
葉歡沒料到,劉鶴山又是一個要自己殺九龍法王的人。
問題是,葉歡還真未必殺得了,能動手的話,葉歡也不會吵吵到現在。
看劉鶴山此時悲痛的模樣,肯定是心中充滿了仇恨。
也不知道,他恨得是九龍法王,還是自己。反正,葉歡現在被搞得有些下不了臺。
深吸一口氣,葉歡眼神中露出爲難的神色,雖然一閃而逝,但終究還是被人現了。
有人眼珠一轉,立刻道:“請葉先生主持公道!”
一呼百應,應者如雲,所有人口中都說出一句話。
“葉先生,請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