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索橋上,張白鳳已漸露不支之象。
事實上,張白鳳在修行之路上的天賦,並不輸給葉歡分毫。但之所以境界停滯不前,最重要的原因,是葉歡黑牢五年,牽絆住了張白鳳的心,令她無心修行。更何況,今日她以一敵五,便是陳世禮已經能夠和她平分高下,再加上以唐喜兒,大玉兒爲首的唐門四將,所以張白鳳此刻的局面十分艱難。
寺島魚和寺島妃呆立在岸邊,見張白鳳如此模樣,暗暗心憂。大雪山上,葉歡的死活還不好說,張白鳳若是再戰下去,怕只怕,她就要先死在這裡。
手舞兩柄劍,招式凌厲,每一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陳世禮雖然佔了人數上的優勢,但面對潑婦一樣的張白鳳,也是提心吊膽。
這個女人,真也是兇悍,骨子裡的血勇竟然半分不輸男兒。
“張姑娘!”陳世禮喝了一聲:“我無意殺你,只是爲留你一步,你且停停,不需如此搏命!”
“廢話少說,你陳家殺我茅山弟子,已是不死不休的結局,此刻裝什麼仁義。”
陳司晨大鬧茅山,殺死了茅山劍魔陸伯琴,因此陳家和茅山已經結下樑子。茅山執掌道門數百年,從不受人欺,這口氣,茅山上下怎麼咽得下去。
陳世禮想明白這一點,雙目之中散發出一道寒意。罷罷罷,今日這江湖佛道雙子星,便一起喪命在此地。反正殺一個也是殺,殺兩個也是死。
陳世禮並非拖泥帶水之人,心中既已打定主意,出手便再不留情。
殺機已起,陳世禮和唐家四將同時出手,招式瞬間猛烈了幾分。
張白鳳立刻感受到了莫大壓力,反應已經不支。
陳世禮瞅得空隙,手中劍忽然揚起,口中道:“張姑娘,上路吧!”
張白鳳正與大玉兒交手,一時不察,猛回頭,陳世禮的劍已經來到面前。
防不勝防!此刻她已經沒有半點招架之力,看着越來越近的劍,張白鳳心底嘆了口氣,心道:難道自己真要死在這裡嘛!
葉歡,你可記得,我是爲你而死。
假如,你這次能夠活下去的話。
“住手!”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脆的聲音忽然響起。人未至,聲先到,這道聲音之中,便帶着凜冽的寒意。陳世禮微微一怔,心道:此時此刻,究竟是誰來了!
便是這一怔的時間,令張白鳳瞅得空隙,身子立刻後退,避開了劍鋒。
鏘啷!
一聲脆響,陳世禮回過神來,見自己的劍下換了一個人影,取代了張白鳳,接住了自己的劍鋒。
只見這人身材瘦弱,身穿一襲白袍,頭髮剃地精光,模樣卻是精緻無比,宛若瓷娃娃一般。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葉歡的首席大弟子妙玉。
妙玉已經生氣。
生氣的妙玉是極恐怖的,手中一柄薄而利的劍,以一敵五,竟殺得陳世禮五人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隨妙玉一起過來的張白魚扶住了張白鳳,口中道:“姐姐,你先歇歇,我來戰他們!”
張白鳳掃了張白魚一眼,道:“你的傷……好了。
”
“嗯。”張白魚點點頭,道:“姐夫在哪裡?”
張白鳳一指山上,張白魚視線看過去,只見大雪山上,幾道人影戰個不停,也不知葉歡此刻是怎樣的情況。
張白魚拔出了身上的北冥劍,挺身加入了戰團。一直以來,生性滑稽,不務正業的張白魚都是一個被低估的高手。
當年茅山論道,在桃花林中,張白魚之所以沒有走下去的原因,是他不願走下去。
但是,他一****的長大,身上的膽子也是越來越重,他必須選擇成熟。這一次陳司晨大鬧茅山,張白魚身受重傷。大難煉人,經歷這次磨難,張白魚的性子也愈發堅韌。
他提劍加入戰團,和妙玉聯手對敵,頓時將陳世禮五人殺得狼狽逃竄。
張白鳳看着這一幕,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表情,口中吶吶道:“原來,他們已如此厲害!”
修行之路,不進則退,今日的江湖,英雄輩出,張白鳳心中已然明白,今日的江湖,不再是自己的天下。
妙玉一口薄劍,斬殺一名唐家弟子,重傷大玉兒,逼退唐喜兒。鮮血噴在她臉上,一張吹彈可破的臉上,顯出一抹猙獰。
手持殺人劍,心是殺人心,妙玉站在橋頭,冷聲喝道:“誰敢攔路!”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妙玉的師父是葉歡的弟子,又是張白鳳調教出來的,葉歡和張白鳳是何等人性,早就將妙玉一顆心污染的烏漆抹黑。
陳世禮持劍而立,微不可察的讓開了一條通路,今日的交手,他已經知道自己不是妙玉的對手。
張白鳳看着妙玉的模樣,輕輕嘆口氣,吶吶道:“以後,我再不虐待她了!”
張白魚扶起張白鳳,口中道:“姐姐,我們上山!”
妙玉一柄劍開路,張白魚扶着張白鳳,寺島魚和寺島妃亦步亦趨的跟在身後。
到來大雪山前,山路崎嶇,前面已無路。張白鳳三人自然不懼陡峭的石壁,而寺島魚和寺島妃卻無論如何也爬不上雪峰。
“喂,我們……”寺島魚大喊。
張白鳳回過頭看了二人一眼,道:“你們兩個留在這裡吧,他們……不會難爲你們的。”
今日之戰,是絕世高手之間的戰鬥,雖然和陳家是生死之爭,但陳家也是有底線的,不會向這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動手。
張白鳳將寺島妃和寺島妃甩脫,三人並步上山,人影翻飛,很快,衆人已經來到大雪山頂。
大雪山上,戰局正酣。
葉歡身周已被白雪包圍,宛若一個冰人,因爲又星辰之眸的加成,此刻的葉歡,其實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陳司晨五人車輪大戰葉歡,卻是傷不到葉歡分毫。張白鳳和張白魚還在觀望,妙玉已經按耐不住,拔劍衝進了戰團。
妙玉生而先天,真說修行天賦,什麼葉歡張白鳳,陳司晨白小生,都難望妙玉的項背。
今日妙玉是真着急了,她一加入戰團,便用一柄劍硬扛上白小生朱赤木二人。
雖然以一敵二,但朱赤木和白小生沒有佔到半分便宜。葉歡揮劍,打破了身上的冰殼,一劍分割,拉着妙玉離開了戰團。
葉歡,妙玉,張白鳳,張白魚並肩而立,與陳司晨五人相對而戰。
陳司晨暗覺棘手,一個葉歡已經難以戰勝,新過來這個小尼姑卻也並非泛泛。另外張白魚和張白鳳兩人,也不是實力尋常的普通人。
今日一戰,事情變得有些難以預料了。
雖然超出陳司晨的預料,但他還不至於害怕。持劍冷哼一聲,口中道:“原來葉先生還有幫手。”
葉歡還未答言,張白魚便接過了話茬,開口道:“前輩不久前大鬧茅山,殺我茅山弟子,今日這筆賬,該做個了結了。”
陳司晨上下掃視張白魚一眼,開口道:“憑你,不配。”
張白魚臉上並無半點以前的玩世不恭,開口道:“前輩,你已經老了,新的要取代舊的,年輕的要取代蒼老的,這世界,已不屬於你。”
陳司晨笑笑,絲毫不將張白魚看在眼裡,口中道:“好,我便試一試茅山弟子的高招。”
雙方劍拔弩張,眼看就要動手,雙方再次交手,有張白鳳,張白魚,妙玉加入戰鬥,情形自然和剛纔不同。
“諸位且慢,等在下一等!”
恰在此時,一道響亮的聲音響起,衆人循聲音望去,只見一道人影從大雪山下直奔而來。
此人年紀在三十歲左右,陡峭的山壁他如平地直飛,幾個呼吸之間,已經來到大雪山上。
目光轉了一圈,他輕吁了一口氣,口中道:“總算趕上了,沒有耽誤。”
此人不是旁個,真是慕容山莊龍冪。
陳司晨上下掃視龍冪一眼,他並不認得龍冪,開口道:“你是那個,也配在這裡聒噪!”
龍冪並不生氣,微微拱手道:“在下慕容山莊龍冪,江湖泛泛無名之輩,前輩老了,不認得在下,也是應當。”
陳司晨最忌諱的便是旁人說他老,此刻一聽龍冪此話,臉瞬間變成了茄子紫。
這龍冪一門正經,道貌岸然,說起話來,可是專門找人心窩裡捅。
“龍兄好快的腳力,竟然先在下一步!”
龍冪的聲音剛剛落地,陳司晨還未來得及答言,一道聲音便立刻響起。衆人只見一人身穿灰袍的僧人,快步從山下趕來。
此人脣紅齒白,兩眼迷離,一副勾魂奪魄的模樣。來者不是旁個,正是隱龍寺天樂。
龍溟和天樂在半路之上碰見,前後趕到,其實也是暗存了比較之心。二人見面,相視一笑,當天樂的目光放在陳司晨身上時,頓時綻放寒意。
“陳司晨,你大鬧隱龍寺,傷我隱龍寺數人,今日這筆賬,該算個乾淨了。”
“沒想到你今日找的幫手還不少!”陳司晨冷笑一聲:“但是一羣烏合之衆,人數再多,又能奈我何。”
葉歡搖搖頭,今日他的確找了幫手,但不是龍冪,也不是天樂,而是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只是現在,對方還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