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唐門。
葉歡走後,只給唐門留下一片狼藉。千年唐門,這幾天人人戴孝,處處着白,當提起葉歡的名字時,人人咬牙切齒,恨不得生食其肉,渴飲其血。
然而,當想起葉歡的殺威時,每個人的心情又都沉重了下來。強大如葉歡,真是令衆人連報仇的念頭都不敢升起。
葉歡在唐門大開殺戒,最後還燒了唐門祖堂,真是把千年唐門的顏面落得一乾二淨。
此時此刻,在唐姥姥的房間內,唐姥姥盤腿坐在地上,整個人的頭髮已經完全雪白,一張臉是蒼白的,清晰得可以看到其下的血管。
現在唐姥姥的情況,只要是個人就可以看得出來:她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在其對面,唐喜兒盤腿坐着,天靈蓋上散發着一縷縷白煙。
良久,唐姥姥嘆了口氣,望着唐喜兒道:“現在我已將畢生功力傳授給你,你身上已經擁有我百年修爲。”
“姥姥……”唐喜兒喊了一聲,頓時泣不成聲。她心中明白,唐姥姥被葉歡所傷,之所以能撐到現在,完全是身上的修爲撐着。而此刻,她將百年修爲傳給自己,不僅救好了自己身上的傷,也讓自己擁有了強大的實力,而唐姥姥一條命已註定無法保住。
唐喜兒縱然是鐵石心腸,此刻仍舊被唐姥姥打動,忍不住悲痛欲絕,落下淚來。
“你不要哭了。”唐姥姥開口,道:“我的時間不多,這些話,你務必要記住。”
唐喜兒也絕非優柔寡斷之徒,她立刻擦乾眼淚,擡起頭望着唐姥姥,聆聽對方的臨終之言。
唐姥姥開口,虛弱道:“我知道,這次你暗害韓聽香,其意也是把唐門和葉歡拴對,想要借唐門的手殺死葉歡,報你的喪子之仇。”
“我……”唐喜兒開口,只說了一個字,無言以對。
“你不必說了,你的這些打算瞞不過我。你這條計策夠狠,夠毒……但你忽略了一件事,葉歡實在太強了,即便千年唐門也不是他的對手。”
唐喜兒垂下頭,默默無言。
唐姥姥繼續開口:“你可知我爲何要將畢生修爲傳授給你……”
唐喜兒心中也是不解,側耳傾聽着唐姥姥的話。
唐姥姥道:“如今,唐門遭受千年不曾經歷的大難,當此時機,好人已經做不了事,需要的就是惡人,狠人!”
目光落在唐喜兒身上,輕輕道:“你就是這樣的惡人,狠人!”
唐喜兒不知這是誇獎,還是責難,她只是低着頭,並不說話。
“葉歡這次殺人無數,焚燬我唐門祖堂,這筆深仇大恨,你知道以後你要做什麼事嗎?”
唐喜兒終於擡起頭來,開口道:“有生之年,喜兒必報此仇!”
唐姥姥點點頭,又搖搖頭,道:“這筆仇,勢必要報的,但即便是我,也不是葉歡的對手,何況你。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該如何報仇?”
“這……”唐喜兒無話可說。
唐姥姥道:“事到如今,想要報仇,只能落在一人的身上。
”
“誰!”
唐姥姥微微擡起頭,目光穿過唐喜兒,落在門口。順着唐姥姥的目光,唐喜兒回過頭來,看到那來歷神秘的石人站在門口。他缺了一條胳膊,雙目呆呆怔怔,就蹲坐在哪裡。
“他?”
唐姥姥點點頭:“你可知道他什麼來歷?”
唐喜兒搖搖頭,這石人來歷極其神秘,唐喜兒記得自己還在唐門,未嫁人時,石人便在唐門。現在,當年的青春少女,如今已是半百婦人,可這石人好像仍舊是當年模樣,並未衰老半分。
唐姥姥道:“這石人在唐門,已經百二十年了。”
“什麼!”唐喜兒驚愕的看着唐姥姥,如今石人的模樣,也就是四十歲左右,可他竟然已在唐門一百二十年,而他真正的年紀多少,怕是更加可怖。
“他……”唐姥姥開口,說了一句唐喜兒更加難以置信的話:“他不是人。”
“不是人!”唐喜兒眼睛睜大,心中的驚愕難以言說,最後吶吶道:“不是人……他是什麼?”
本來期待唐姥姥的答案,唐姥姥卻輕輕的搖了搖頭,口中道:“我也不知道。”
唐喜兒一頭霧水,心中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是怎麼會事。
唐姥姥開口,緩緩對唐喜兒說起當年的往事:“石人是在唐家堡附近被撿到的,他叫什麼名字,從哪裡來的,根本無人知曉。我記得我年輕時,他便是這般模樣,那個時候,他的神智還在,也對我說起過一些事情。”
石人並不是天生的傻瓜,之所以變成現在這般模樣,還是遭了唐家的毒手。
在唐門各種毒藥的錘鍊下,他現在變成一個半人半鬼的殺人機器。
“據他所說……”唐姥姥道:“他是從一個墓中來的,他從西方來,一路走到了這裡,至於自己本來什麼名字,那墓在什麼地方,他也不知道。”
“我猜測……”唐姥姥緩緩道:“那裡應該是仙人之墓。”
“仙人之墓!”
唐姥姥點點頭,道:“傳說,在若干年前,修行者並不是今日的模樣,他們奪天地造化,逆天命而行,有鬼神不測的能力。但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強大的修行者隕落,修行之路也從此阻絕,再無人擁有前輩先人的本事。”
“這石人,大概就是從某座仙人之墓中來的,至於他是什麼樣的存在,是人,是鬼,是仙,是妖怪……卻是沒有人知道。”
“現在的葉歡,已然是青天之下第一人。陸地之上,想要戰勝他,已經不可能,唯一能依靠的,恐怕就是青天之上的力量。”
唐姥姥看着唐喜兒,鄭重其事道:“現在,如果想要找葉歡報仇,只有一個辦法,你前往仙人古墓,尋那人世間不應該存在的力量。若是你能獲得這力量,也許找葉歡報仇,還有機會。”
“喜兒明白。”唐喜兒重重點頭:“可是姥姥,既然世間無人知道那古墓的存在,我應該怎麼去?”
唐姥姥伸出手指,指着石人道:“老馬識途,你跟着他,他應該能帶你回到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