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白鳳有張白鳳的算計,張白鳳也絕不是心慈手軟之輩。
自從她接過這擔子之後,心情就愈發的不痛快,屢次發出命令,然而卻處處碰壁。這令張白鳳的心情煩躁到了極致。
如今之計,即便再選出一個新的執掌者,其實也沒有什麼用處。龍溟也罷,白小生也好,其實都沒有服人只能,大家不信任張白鳳,也同樣不會相信他們。
因此,張白鳳才定下這條破釜沉舟之計。將江湖羣雄聚在落鳳坡,這消息能傳遍整個江湖,怎麼會不傳到西鳳樓耳中。然後,西鳳樓這伏擊之計,幾乎就是註定的。
到時候,大家被逼到絕地,不反抗是死路一條,反抗卻還有一線生機。當落到這不田地的時候,就算是條狗,也會叫兩聲的。
在那麼一瞬間,秦思琪便讀懂了張白鳳的心思。心中暗歎:這個女人好狠的心腸,也不愧是當年赫赫威名的佛道雙子星。
此刻張白鳳一番話落地,狠狠的砸在衆人心頭。每個人的心臟都像被巨錘狠狠撞擊一般。
慌亂,迷茫,不知何所安,然後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張白鳳身上。
集體是愚蠢的,集體是盲目的。一個人,無論他們有多麼聰明,當其置身在集體中時,會立刻思考獨立思考的能力。即便有個傻瓜站出來,讓其去送死,他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現在,張白鳳就是這個傻瓜。
在這個由江湖羣雄組成的集體中,他們愚蠢,開始盲從,開始信賴張白鳳。
只見張白鳳站在哪裡,冷聲道:“千年江湖,我們的祖輩與這片土地共生共存,兩千年來,我們也曾封王拜相,我們也曾保家衛國。這一路行來,我們經歷過多少坎坷,又有多少人想要將江湖勢力從這片土地上抹殺。這些事,不是第一天才有,今天也不會是最後一天,難道說今日的江湖,便要走到末路了嗎?”
信手一揮,宛若指揮千軍萬馬的將軍。她指尖掠過西鳳樓一衆人,笑道:“今日,他們聚在此地,要斷我們的生路,挖我們的祖墳。我們能怎麼辦?”
“是磕頭下跪,卑躬屈膝,祈求他們指縫中留下的一點憐憫麼,還是說,大家殊死一搏,搏他一條生路!”
“諸位,真的沒有法子了。”
場上數千人相聚,但卻沒有一絲雜音,只有張白鳳的聲音在迴響。至於她前面說得一通,大家聽是聽見了,但確實沒往心裡去。這世界上的雞湯大道理太多了,大家早已有了免疫力。但張白鳳口中所言的最後一句話,卻傳進了衆人耳中,直達心底。
真的,沒有法子了。
是吶,這一次西鳳樓不是小打小鬧,是要將整個江湖的人一網打盡。求饒能換來生路嘛?不行的,這世上,軟弱的哀求,只不過會換來更殘忍的壓迫而已。唯有殊死反抗,方能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存在。
龍溟率先開口,道:“張姑娘,今日一切,聽你指揮。”
一句話像是一個引子,點燃了所有人心中憋悶的情緒。那被壓抑許久的火焰,終於在此刻爆發。
“張姑娘,一切聽你指揮。”
這聲音鋪天蓋地,似乎想要將夜幕掀翻。秦思琪看到這一幕,輕輕皺起了眉頭。
他想過被圍困的江湖弟子會反抗,但是沒料到,今天的一切本就是張白鳳的計謀。她故意把大家陷入絕地,目的就是讓左右搖擺的人,步入絕地反抗的地步。
冷聲一喝,秦思琪道:“你們這幫江湖匪類,真的要和官家爲敵嘛!”
“官家不留我們生路,那我們也只有自己給自己爭生路。”張白鳳冷喝道:“諸君,我們沒得選了。”
一場大戰在所難免,也就在這一刻爆發。在張白鳳聲音落地的那一刻,她身子率先縱起,手提雙劍,向秦思琪斬了過去。
張白鳳自然明白擒賊先擒王的道理,只要能殺了秦思琪,西鳳樓剩下的人肯定會方寸大亂。到時候,今天的計劃,無論如何也可以說是成功了。
秦思琪站在那裡,腳步微錯,便往後退了兩步。其後立刻有兩個人衝了過來,迎住了張白鳳的攻擊。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秦思琪是這次戰鬥的指揮官,她當然不會身先士卒的參加戰鬥,秦思琪走到哪裡,都有人貼身保護。
不過張白鳳還就是奔着她來的,吶攔在秦思琪面前的兩人,一瞬間就被張白鳳砍成重傷,而她身子一個週轉,又是直撲秦思琪面門。
接連有人擋在張白鳳面前,然而,西鳳樓高手不少,卻無一人能抵得住張白鳳的劍。
秦思琪接連躲避,咬牙切齒道:“姓張的,真要與我不死不休嘛!”
張白鳳冷哼道:“事情都是你這蠢女人造出來的,先殺了你,了我心魔。”
秦思琪道:“真當你能殺得了我嘛!”
“哼,柿子還撿軟的捏呢!”
“看仔細了,究竟誰纔是軟柿子!”
秦思琪怒喝一聲,雙手捧在空中,忽然爆喝一聲,一道火焰從掌心浮現,撲向張白鳳。
張白鳳身子倒退,避過了火球,此刻她才恍然想起,這秦思琪乃是一個異人,與東方蘇蘇一樣,也是一個控火的高手。
秦思琪身披火焰,要親下戰場,她冷喝道:“張姑娘,此地喚作落鳳坡,清楚些,你犯忌諱了。”
“哼,莫要忘了,你西鳳樓也有一個鳳字。”
“好,且看看,今天此地落得,會是哪個鳳!”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戰鬥,有時候來得比男人更加殘暴。現在,張白鳳和秦思琪打成一團,周圍人根本不能靠前。
而在此刻的落鳳坡上,其他人也正打在一起。場面一度十分血腥。
龍溟,白小生,武德武癡,孟喜……大家各帶領一部人,與西鳳樓站成一團。雙方人馬互有損傷,一時分不出勝負。
在如此打下去,也不過是兩敗俱傷而已。但現在身處戰鬥中央的每個人,都沒有精力想明白這些事。
此刻在西方峽谷之上,呂仙之拿着夜視儀望着這裡的戰鬥。
龍牙小隊的隊長道:“呂組長,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下去,我怕我們的損失會很大。”
呂仙之眉頭擰起,落在對方身上,冷冷道:“我們有我們的計劃,我們有我們的安排,這些事情,需要告訴你嘛?”
“是!”龍牙小隊的隊長忙低下頭,的確,這種程度的任務,他根本無權知道太多。只能聽呂仙之的命令行事。
此刻張白鳳和秦思琪正打得難解難分,二人根本分不出勝負。呂仙之拿過一把狙擊槍,輕輕瞄準。
“讓我助秦組長一臂之力。”
瞄準鏡內出現張白鳳和秦思琪兩個人的身影。其實此刻呂仙之心中,更像殺的是秦思琪。只要殺了秦思琪,西鳳樓就無人能製得住自己。
心中蠢蠢欲動,瞄準鏡已經對準秦思琪,只要扣動扳機,自己就可以滅了秦思琪。
但是,他沒有這個膽量。
看上去秦思琪溫柔和順,心底良善,事實上,呂仙之瞭解她的恐怖。
最後,還是稍稍挪動扳機,瞄準了張白鳳,砰地一聲開槍。
子彈飛快,撲向張白鳳,子彈所奔的方位,是張白鳳的額頭。
一瞬間,張白鳳就感受到了被殺機鎖定,這是神通境的天賦。她縱身後退,一退再退,最後,子彈幾乎是擦着她的額頭飛過去。
張白鳳嚇出一身冷汗,好險,當真是好險。若是有半點疏忽,自己一條命也就沒了。
不過,這一道突然出現的槍聲卻令所有人回過神來,屬於江湖的一幫人縱身後退,避過了戰團。
“用槍,無恥!”
江湖高手不少,難能直面子彈的人寥寥無幾,也就是白小生,龍溟幾個突破神通境的人。
不過,這一聲響起的槍,卻把戰鬥的局勢遏制住了。呂仙之眉頭皺皺,率領龍牙小隊出現。
三百龍牙,人人荷槍實彈,戰士眼中出現殺戮的光。
張白鳳暗暗揪心,面對西鳳樓,她沒有半點畏懼,但是面對這龍牙小隊,她卻沒有任何心思。
江湖子弟的心都已經揪了起來,現在是真的絕地。面對龍牙小隊,就算大家可以逃出去,也一定會死傷慘重。
圍城必缺,現在,四面都圍住了。
而西鳳樓衆人的心裡也並不是自信滿滿,剛纔與西鳳樓交手,他們瞭解到了這些人的實力。所謂江湖羣雄,也並不是軟弱可欺的。
現在這種情況,大家也都是騎虎難下,誰人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當然,最危險的還是張白鳳一幫人。現在四面被圍,大家除了破釜沉舟,拼死一戰也沒有任何辦法。
可面對這重重包圍,又有三百龍牙,究竟能不能突破,還是個問題。
呂仙之面帶微笑,他想要的局面,就是如此。
恰恰就在此時,一名龍牙戰士急急忙忙而來,道:“呂組長,有人從西方來,破了我們的包圍。”
呂仙之一怔,開口驚愕道:“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