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困惑宋凰音許久,她爲此改變自己的人生規劃,出國求學,尚未尋到答案。現在當事人就在眼前,宋凰音覺得自己終於有機會知曉答案。誰知道葉歡連回答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否決自己。
“如果這樣,我只能辭職。無論你的人品還是你的知識,都不足以擔任校長這個職務。我會向校董會提出自己的建議,供他們參考。”
“我的人品你沒有資格討論。”葉歡道:“但你爲何覺得我沒有知識,當不好這個校長?”
“初中水平的知識儲備?”宋凰音冷笑,覺得自己終於扳回點局面。從進入辦公室後,第一葉歡一直沒有讓他坐下,第二,坐下後又衝着他的腳底。第三自己問出個問題,被他一口拒絕了。說話不冷不淡的,也從未正眼看過自己。
宋凰音自然是頂級的美女,學識,修養,職業都足以獲得任何人的尊重。但是在葉歡這裡,宋凰音沒有感覺到任何尊重。事實上,她覺得葉歡對學校裡的保安都比自己尊重,至少,他會和保安蹲在一起抽菸。
“我雖然沒有學歷,但我很有文化。”葉歡道:“宋校長,你評價一個人的標準就是學歷嘛?這讓我不得不將對你的評價稍微放低。”
“你有什麼文化?原諒我沒有看出來。”
“才華這種東西就像懷孕一樣,時間久了才能看出來。”葉歡道:“我精通武學和佛學。是一個不錯的中醫,精通鍼灸。西醫涉獵些,不太精通。此外在文學,書法,繪畫,音樂上都有不錯的修養。”
“大言不慚!”
“實話實說而已。”葉歡攤手道:“如果你瞭解我後,會覺得今天的我很謙虛。”
“哼。”宋凰音道:“好,那既然你如此博學,我便問你幾個問題,如果你能回答上來,我就留下。”
“好,問吧。”
葉歡的目光繼續停留在手中的書上,眼皮也不見擡。這將宋凰音氣的不輕。
宋凰音道:“好,既然你這麼喜歡金瓶梅,我第一個問題就從金瓶梅上問。金瓶梅作者……”
“不回答。”
“呵,不敢了?”
“不是不敢,而是你根本沒有讀過。”葉歡擡頭問宋凰音,道:“你看過嘛?”
“這……”宋凰音無語,關於金瓶梅的研究資料她是看過幾份的,但至於全書,則因爲讀的時候臉羞羞,心怕怕,完全沒有讀過。
“如果你讀過,就不會問出一個十三歲的孩子爲何要殺人這樣的幼稚問題了。書中人人該殺,人人也在殺人。”葉歡道:“爲了尋找一個問題的答案,宋校長遠渡重洋,出國留學。其實沒必要看那麼遠,仔細看看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問題很容易找到答案。幾千年前如此,幾千年後也如此。”
“讀《金瓶梅》而生憐憫心者,菩薩也;生畏懼心者,君子也;生歡喜心者,小人也;生效法心者,乃禽獸耳。”葉歡道:“像宋校長這樣的小白兔,看得情色二字就覺得污了眼,肯定不會看下去。”
“你說什麼!”宋凰音騰地站起來,小白兔這個幾個字太容易讓人聯想到某種女性器官。
“對不起。我糾正一下,不應該是小白兔,應該是……”葉歡望宋凰音胸前打量一眼,道:“應該是大白兔。”
“你……”宋凰音鼻子喘着粗氣,胸前的‘大白兔’蹦個不停。她捂着胸前坐下,忽然有些好奇,想知道書中到底講什麼。宋凰音道:“你能不能借我看看?”
“不能。”葉歡直接拒絕。
“需要這麼小氣嗎?”宋凰音道:“不過一本書而已。”
“一本書?”葉歡拿過給宋凰音看:“看見沒有,古本繡像版,帶圖片的,丟到外面十萬都有人要,給一百萬我都不賣。你給我弄壞一頁怎麼辦,你賠得起嘛?”
“有什麼問題趕快問,我很忙的。”葉歡道。
“好,我問。”宋凰音鎮定下來,決定在接下來的過程中狠狠羞辱葉歡,讓這個不學無術的惡少再如此狂妄。
她道:“一個校長的想法幾乎影響一個學校教學風格,我想問你,你對目前國內教育怎麼看?”
“唯分數論,唯高考論。”葉歡道:“抹殺天性,填鴨式教育,讓學生的天賦無法發揮出來。有很多不足之處,但卻也是最公平的選拔人才方式。因爲這種教育制度存在,貧民的孩子可以和富豪的孩子在一所學校就讀,這便是相對公平。我覺得是目前能達到的最好狀態。”
“但你不覺得應該素質教育更重要,全面發展,因材施教……”宋凰音下意識的問。問出口才恍然發覺,這竟然有幾分探討的意思。她一直看不起眼前的葉歡,在她心中葉歡只是一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但葉歡能說出這番話,讓她有些刮目相看。
“我可以告訴你,應該既重視分數,也該重視素質,保持學生天賦,讓他們每給人都能發揮所長。但是,這不是這個國家的情況。如果他們是省部長的兒子,我肯定要他們這麼做。不學習沒事,高考零分沒事。如果他們在京城四中讀書,沒事。他們閉着眼睛也能上清北。”葉歡道:“但是,不行。他們只是一些普通人家的孩子,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這條橋是他們唯一的路。”
宋凰音眨眼,葉歡說這番話的時候頭也沒擡,所以宋凰音看到的還是葉歡的側臉。可是這番道理平靜從口中吐出,雖然和宋凰音的理解有些不同,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人肚子裡是有貨的。
“第二個問題……”葉歡道。
“呃,是。”心思電轉,宋凰音在想着能難倒葉歡的問題。她開口道:“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在親民,在止於至善。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終始……”葉歡隨口接道,然後擡頭反問:“宋校長該不會讓我把《大學》背一遍吧?”
“不,不用了。”宋凰音深吸一口氣,此刻頗有些膛目結舌的感覺。她的本意是自己先背一通,讓葉歡翻譯一下,其中不乏顯示自己學識的意思。但看葉歡流利的模樣,或許理解比自己還深,自己就沒有必要自取其辱了。
“還有問題嗎?”葉歡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