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陸陸續續,一衆人走來。
每個人年紀都在二十歲上下,精神飽滿,神采飛揚。
這些人都是江湖年輕一代的精英子弟,水雲間,蘭若寺,沐雲英赫然都在其中。
蘭若寺道:“這次葉歡做事真的太大膽了,竟然公然和魔教勾結,與整個江湖爲敵。”
沐雲英道:“現在還不能確定是葉歡,事情暫時不能說。”
蘭若寺點點頭,道:“確實,我也不相信是葉歡。”
“可萬一呢……”水雲間開口道。
“如果真的是他。”沐雲英搖搖頭,嘆了口氣,開口道:“如果真的是葉歡,我們與魔教血海深仇,也當真是沒有法子了。”
水雲間點點頭,長嘆一口氣道:“我也不希望是葉兄,但如果真的是他,魔道不兩立,幾輩人的血仇,也不得不報。”
“正是這個道理。”蘭若寺道:“我們和葉歡都有交情,如果是一般的事情,大家都是朋友,可以隨口放過。可這次不同,我們和魔教是沒得談的。”
“正是如此。”水雲間道:“到時候,我會拿出全部實力來,算是對葉歡的尊重。”
衆人一邊討論這件事,一邊向海邊走去,海邊已經有一艘遊船等待。
衆人剛剛靠近海岸,就見岸邊蹲坐着一個人影。他盤腿坐在地上,背影衝着衆人,眼睛遙望着面前的大海。
“龍溟!”水雲間認出了眼前這人,開口喊出聲來。
龍溟站起身,衝衆人點頭笑笑。
水雲間的神色有些激動,開口道:“龍兄,真沒想到你也回來,我們這一次,本沒有打算找你。畢竟,你和葉歡的關係……但果然,在這種大事之上,你是分得清的。”
龍溟笑笑,搖頭道:“我不是因爲葉歡來的。”
“嗯?”水雲間困惑的皺起眉頭:“那是……”
龍溟垂下頭,拔出了身上的佩劍。情人眼細而長,薄而利。一如龍溟那狹長的雙眼,他望着水雲間,用溫柔的聲線道:“慕容山莊龍溟,留諸位幾天。”
水雲間一怔,臉上的表情是難以想象的錯愕:“龍兄,你敢不會開玩笑吧!你知道,你在做的是什麼嘛?”
龍溟搖搖頭,乾淨的聲音道:“且留水兄幾日,水兄也不用着急。”
水雲間望着龍溟,看他的眼神沒有半點變化,乾淨,澄清。他終於意識到龍溟是認真的。搖搖頭,水雲間正色道:“龍兄,我也知道你邁入先天,若論單打獨鬥,或許,我們沒有一個人勝得過你,但只憑你一個人,想要留住我們三四十人,怕是有些託大吧。”
龍溟笑笑,沒有言語。
“他一個人自然差些,再加上一個我呢。”
恰在這時候,一個聲音響起,水雲間驚愕的擡起頭,看到船頭之上,出現了一個人影。然後從船頭的甲板之上,一躍而下,落在龍溟身邊。
此人不是旁個,正是洗劍門孟喜。
孟喜扛着重劍崩山裂,在躍下之後,雙手將重劍插在地上,用手扶着。
“洗劍門孟喜,留諸位幾天。”
“還有我。”
“再加上我。”
接連兩個人的響起,都是女人的聲音。語氣極其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循聲音望去,船頭之上,出現兩個人影。二人凌空一躍,來到龍溟身邊,也擋在水雲間面前。
這二女也不是旁人,旁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這二人,對葉歡來說,都是極其親近的人。
一個是百草門姜紫藍,一個是茅山李夢婷。
四人站起一起,如同一道牆壁,也如同海邊堅固的懸崖,抵擋着狂風暴雨。
水雲間難掩臉上的錯愕,葉歡將要做的事,是和整個江湖爲敵,而任何幫助他的人,也將成爲江湖的敵人。他沒要想到,再如此關鍵的時刻,龍溟四人會站出來,爲葉歡擋住風雨。
此刻葉歡怕是都不明白,當初東瀛一行,他獲得的,最珍貴的財富,並不是羅漢珠,而是生裡死裡闖出的交情。
百草門姜紫藍,茅山李夢婷,洗劍門孟喜,慕容山莊龍溟……當年憐花大師隨手安排,卻爲葉歡勾扯起龐大的人脈,葉歡此生,終將受用不盡。
望着四人平靜的臉龐,水雲間嘆了口氣,開口道:“葉歡能有幾位爲友,是他的福分。其實,我也算是葉歡的朋友。但此刻,在諸位面前,卻不好說這件事。實在是魔道不兩立,我也不奢求諸位能夠理解。但諸位也要想清楚,幫助葉歡,不僅是諸位,諸位所在的門派,可都要成爲江湖的公敵了。
”
“我沒有幫助葉歡。”龍溟面不改色道:“葉歡勾結魔教,實在罪該萬死,若有機會,我一定手刃此賊。”
水雲間糊塗了,開口道:“龍兄,那你現在是……”
龍溟搖搖頭,用情人眼指着水雲間道:“慕容山莊龍溟,挑戰水兄,請水兄,給龍溟一個機會。或者用葉歡的話說,我給你一個挑戰我的機會。”
水雲間沉默,目光望着龍溟,見他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似乎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話有多麼無恥。
無奈,水雲間嘆了口氣,右手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領教。”
擡起頭,二人目光相碰,如有火花激撞。
……
茶山並不大,只有一萬多居民。茶山並不小,一萬多人,卻居住在上百里的土地上。
今日的茶山,卻顯得有些熱鬧,各方人馬,紛紛涌到這座小鎮上來。
這些人都是江湖門派中的修行者,來此的目的只有一個,殺死葉歡,將魔教弟子一網打盡。
在據茶山最近的一處機場,緩緩下來三個人。
三人年紀都有些大了,但雙目卻炯炯有神,外表明明是老年人,但展現出來的精神,卻如同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般。
此三人,也不是旁人,乃是茅山頂上的一魔二瘋,分別是劍魔陸伯琴,棋瘋薛君羨,酒瘋沈太白。
機場距離茶山還有段路程,不過憑三人的腳力走過去,也不是太困難的事情。
三人辨別了一下茶山所在的方向,準備徒步趕往茶山。
“師叔!”
機場出口,停着一輛越野車,張白魚靠在車頭上,興奮的衝三人揮手。
陸伯琴眼前一亮,邁步向張白魚走去,待走到張白魚面前,陸伯琴笑道:“難得,你還知道來接我們。”
張白魚幫着三人將行李堆在車上,開口道:“當然,三位師叔來了,我怎麼可以不來接。”
幾人上了車,張白魚開車往前方駛去,路上的風景打馬而過。
陸伯琴嘆口氣道:“葉歡這次當真是不懂事,怎麼會牽扯魔教。膽大妄爲到與天下人爲敵!”
張白魚一邊開車一邊道:“正是,此人當真該死,不過三位師叔一出馬,任他三頭六臂也難以逃出生天了。”
薛君羨在一旁點點頭,開口道:“你快些開車,我們早早到了,抓緊解決這件事,也算是把這件事了結了。”
“是。”
張白魚答應一聲,開車向前方駛去。約行了半個小時,汽車吱呀一聲停住,再也發動不了了。
“怎麼會事?”薛君羨奇怪道。
“拋錨了!”張白魚眉頭緊緊皺起,神情顯得十分煩躁,他道:“這車是我姐姐的,她開車到處跑,也不注意保養,現在搞得這車一身毛病。師叔,你們在車上坐會兒,我下去看看。”
“嗯,你快些,我們要抓緊趕路。”
“沒事,馬上就好。”
張白魚下了車,打開發動機蓋後,開始折騰起來。一直到一個小時候,汽車還沒有半點要發動的跡象。
薛君羨三人都坐不住了,從車上下來,擠在張白魚面前。
“到底修不修得好,如果修不好的話,我們就步行過去,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
“馬上就好,馬上就好。”張白魚又擰了幾顆螺絲,擦擦頭上的汗珠道:“這不好了,可以走了。”
重新上了車,車當真是發動起來,繼續向前駛去。
在接下來的路程中,車的毛病便多了起來。時不時拋錨在路上,不能發動。然後張白魚下去收拾一番,上了車後繼續往前走。
如此這般,一來二去,天就黑了下去。陸伯琴心裡盤算着,就算是步行,此刻也應該趕到茅山了。
陸伯琴三人,當真也是不懂汽車方便的知識。可是他們再傻,也能看出其中有鬼。
三人將張白魚揪過來,六隻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張白魚。
張白魚嚇得心驚膽戰,身子不住往後縮。
“三位師叔,咱們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吶!”
陸伯琴冷笑一聲:“小子,你搞得什麼鬼,你有心不讓我們感到茶山,爲的就是暗助葉歡,難道真以爲我們看不出來嘛!”
“冤枉吶!”張白魚大叫一聲,頓時感覺如同受了奇恥大辱,他悲痛欲絕道:“師叔,我和葉歡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平時,是最最看不起他。你們出手教訓他,我真是再再高興沒有了!”
“別廢話!”陸伯琴一個巴掌拍在張白魚腦袋上:“難道你忘了,你二師叔當年就是死在魔教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