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此刻已是二月,雖然京師之內的雪尚未盡銷,可是,那些原本乾枯的老樹枝丫間,都冒出了透着一絲綠意的芽鞘,皇城之內的西苑上,原本盡覆冰雪的三海,如今也已經盡化冰雪,那清徹的碧波,正輕輕地在那和風的吹拂之下,『蕩』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一艘闊約兩丈,長約五丈的,精美絕倫的船兒正在海面上輕輕地擺『蕩』着前行。而朱祁鎮的一家八口,還有那孫太后,盡數都在那艘船內,笑語盈盈地欣賞着初春的美景。
而在那朱見深的示範之下,那錢一娘所誕下的朱見沛此刻正在那塊綿軟的地毯上,流着口水飛快的的爬行着,惹得那孫太后等人笑得前俯後仰,一家人都樂不可吱。
那被娜仁抱在懷中的剛五個月的朱見淳也是躍躍欲試,可惜小傢伙小胳膊小腿,才趴了幾下,就一頭趴在了那地毯上,惹得諸人笑得更加的暢快。?? 極品明君338
“好了,快把見淳抱着吧,這小傢伙,才這麼丁點大,就想去追兩位兄長,呵呵,皇帝你看,這傢伙長得可真夠像你的。”孫太后禁不住湊到了地毯前,心疼的伸手把朱見淳攬在了懷中,心肝肉肉地狠親了一番,這才朝着坐在地毯邊上一臉輕鬆愜意的朱祁鎮笑道。
“這可是您的親孫兒,當然要像我這個父親,呵呵……”朱祁鎮一臉的理所當然,嘿嘿笑道。
孫太后把那朱見淳遞給了那娜仁之後,轉過了臉來,向着那朱祁鎮低聲問道:“皇帝,你在那崇智殿以南,弄的是什麼殿宇,怎麼看起來古里古怪的?老身方纔過來的時候,遇上了那監工的工部官員,他去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說那是你給起的名字,叫什麼別墅來着。”
“母親,那是叫觀湖別墅,或者叫臨湖別墅也成,孩兒覺得那乾清宮住着,實在是不自在,空空曠曠的,去見您,又或者是去見妻兒子女,都還得走到一兩柱香的功夫,呵呵,所以啊,孩子不喜歡。就想着,弄上一座自己喜歡的房子,咱們一家子,都安安穩穩的住在一起,那才叫舒坦。”朱祁鎮笑着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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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呵呵,真難爲你這麼想了。”聽到了朱祁鎮的這番解釋,看着朱祁鎮那張英挺的臉龐,心裡邊越發溫暖的孫太后拍了拍朱祁鎮的大手。“有你這樣的孩兒,我這個當孃的,心裡邊可真是舒坦。”
“那孩兒可就當母親您是答應孩兒了。”朱祁鎮嘿嘿一笑涎着臉問道。雖然是用玩笑的口吻,可是朱社鎮的眼中滿是期待,什麼是一家人,當然是全家人都居住在一起,這纔是一家人。
朱祁鎮總覺得,讓自己的母親一個人居住在那個龐大的宮殿裡邊,身邊沒有親人,這份寂寞,他自己無法忍耐,他也不希望自己的母親會那樣落寞的守在那空曠的大殿裡,只爲了等着難得的每日一聚。
“真是的,你可是皇帝,怎麼還跟孩子似的,好了好了,娘答應你了,會來這裡住住的,這裡啊,終究是比那宮裡邊住着自在些。”孫太后扼不住朱祁鎮,只得笑道,看着這波光流離的海面,嗅着那遠處草木復甦的淡淡芬芳,看着那些在嬉鬧的孫兒,看着身邊這高大壯碩,英挺不凡的兒子,孫太后禁不住滿足地輕嘆道。
自從那宣宗皇帝亡故之後,不知道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沒有絲毫壓力和擔憂的輕鬆日子了。
而在崇智殿以南的那片土地上,此刻已經開始大興土木,數百名工匠在那些工部官員的指揮之下,正在飛快地修築着一幢全新的臨湖別墅,作爲朱祁鎮這位大明天子日後的日常居所。
材料早在那去歲就已經籌備得差不多了,而今,天氣已然轉暖,自然是開始動工,朱祁鎮可不想再繼續居住在那種適合拿來當博物館而不是給人居住的空曠殿堂之內。
而這個時候,一名侍衛在這中海的岸邊跳上了一跳小船,催促着那名船工,朝着那朱祁鎮等人所在的宮船奮力劃去……
看到朱祁鎮的臉『色』漸漸地陰沉如水,原本喜笑顏開的一家子都不由得停止了嬉鬧。孫太后更是湊上了前來詢問道:“皇帝,莫不是哪裡發生什麼事了?”
“嗯,遼東鎮,不安寧啊,母親,有勞您在這裡陪陪見深他們,孩兒要先回去了。”朱祁鎮無奈地向着那孫太后歉意地道。
“這有什麼,既是朝庭有了事,你身爲大明天子,自當以國事爲先,去吧,老身會替你看着他們的。”孫太后體諒地拍了拍朱祁鎮的胳膊笑道。
朱祁鎮點了點頭,歉意地衝錢一娘等人微微頷首之後,便登上了那條小船,隨着那名侍衛朝着岸邊疾行而去,小船破開水面,『蕩』起的急促細浪沿着船沿擴張開來,打破了中海的靜寂與安寧。
朱祁鎮緊緊地捏着那份方纔那名侍衛遞來的情報,面沉如水,一臉森冷地坐在崇智殿內的主位之上,而此刻,大臣們則陸陸續續地從各衙門趕到了這西苑崇智殿。
看到了朱祁鎮居然是這等陰森的表情,所有入殿的文武大臣都不由得有些心驚膽顫,小心翼翼地例班而站,小聲地詢問着先到達的那些同僚,想要打聽出朱祁鎮何以變得如此情緒不穩定。?? 極品明君338
要知道朱祁鎮自從登位以來,似乎就還沒有這麼變過臉『色』,這讓所有人都不禁有些難以理解。當然,不包括那已然知曉了情報內容的兵部尚書于謙,吏部尚書王直,禮部尚書胡淡,鎮朔大將軍石亨等數位重臣。
那石亨的表情就像是剛剛表演了生吞活剝一百隻綠頭大蒼蠅一般難看無比,遼東鎮,遼東鎮是啥?遼東鎮就是朱祁鎮決定交給自己,讓自己去開疆拓土的根據地。
自己這些日子,苦心專研了一番遼東鎮的情勢地理人文,就在前日,方入宮,向朱祁鎮表達自己願意前往遼東鎮,奪回大明故土,將整個遼東打造成如同宣府一般地邊塞江南的雄心。
可誰曾想,朱祁鎮的詔命正準備下達,自己也已經收拾了行裝,雄心勃勃正欲開赴北疆,居然遼東邊鎮就出了這麼一大檔子事,這讓石亨的心情如何好得了?泥瑪的,這不是在給本大將軍添堵嗎?
而老王直和胡濙看到了這份情報,表情也是份外的難看與憤恨,他們這些老臣子,可都是經歷了永曆朝的,當然記得太宗皇帝朱棣那種睚眥必報的『性』情和行事風格。而今,居然在大明的北疆,又出了這麼一檔子事,若是太宗皇帝在世的話,說不得……
這兩位歷時四,呃算算,太宗、仁宗、宣宗、然後是跟前這位天子的前半截,中間又夾了個郕王,然後又倒了他朱祁鎮,這麼算來,好歹也是六朝纔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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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們這些歷時六朝的老臣,對於諸位天子的秉『性』雖然不敢說了如指掌,可是對於這些帝王的行事風格都份外瞭解,可就是跟前如今的天子朱祁鎮,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怎樣的決斷。
而這個時候,朱祁鎮看到文武臣工來得差不多了,也就懶得再等,當即令那袁彬將那份來自遼東邊鎮的軍報當庭宣讀了出來。
聽到了那遼東鎮爲西海女直和建州女直襲撓,過百村寨爲這些女直人付之一炬,數成百姓流離失所的消息,不少文武大臣臉上的表情也都變得份外的難看。
這他孃的就是赤果果的打臉,抽咱們大明的臉面,也不想一想,那比你們女直野人強大百倍的瓦刺元蒙,如今都已經被我大明給踩在了腳底下絲毫不敢掙扎,結果你們居然又跳了出來,這不是找死的路數是啥?
“諸位臣工,想必都已經知曉了遼東鎮所發生的事情了,今日,朕急召諸位臣工,就是要議一議如何處斷遼東之事。”朱祁鎮掃了一眼在場的諸多文武大臣,聲音凝肅地沉聲言道。
“陛下,女直宵小,安敢侵我邊鎮,撓我民生,壞我百姓『性』命,當誅之,以敬效尤。”不待別人開口,石亨大步而出拜倒於殿中,昂首高聲道。
“不錯,我大明等女直如諸藩,寬仁以待,常以恩示之,而今,卻妄顧恩義,掠我子民,撓我疆界,孰不可忍。”那武安侯鄭能亦站了出來,一臉的蘊怒之『色』。
“二位將軍且慢。”這個時候,一名文官跳將了出來。“二位將軍,軍國大事,當從長計議,我大明立國以來,太祖皇帝就定下了基調,北方諸狄,若是心向我大明,當以仁爲先,以德服之……”這名文官一開口,朱祁鎮的眉頭就不由得一跳。
這還不算,還沒等這名文官說完,又跳出來了一名文官,大致的意思也差不多,無非就是我大明乃天下諸藩之宗主國,這等泱泱大國,總得保持一副仁義的嘴臉,用仁義去教化他們,最好啊,學那以身飼鷹的佛陀,以感化天下,使得那女直主動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淚流滿面的爬到京師來向朱祁鎮叩頭認罪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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