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邊可有什麼消息傳過來?”朱祁鎮很喜歡這裡的風景,雖然不比江南煙雨迷濛幻若夢,但是,卻別有一番北國之春的風情,特別是遊蕩海湖畔,看着那波光微瀾的湖水,欣賞着那些青翠的樹木,傾聽着那些穿梭於林間的鳥兒吟唱出來的輕快樂章,讓朱祁鎮覺得份外的心曠神怡。
“陛下,那江淮、王如今皆已經到南京赴任,而那寶船廠雖然多年沒有建造艦,不過卻仍舊常年給我大明的水師修繕艦船,所以算不得破舊,如今,已然都清理得差不多了,那些建的碼頭如今也已初見規模。”袁彬笑着答道。
“嗯,這倒真是一個好消息,朕可是真有一些等不及了。”朱祁鎮不禁眉頭一揚,臉上的笑容又多了幾分。“記住了,告訴那江淮,還有那個張軏,他們給朕好好的盯着那寶船廠,一應的資料酬勞,都必須按時到位,按時足額的給那些工匠。”
“如果有什麼差池,讓那寶船廠不能及時開工,又或者是讓那些工匠們因爲船廠裡邊領的工錢不足以生活,那樣的話。讓他們自己提頭來見朕。”朱祁鎮說到了後,語氣陡然一沉。
看着朱祁鎮那張驟然變得冷漠如冰霜的臉龐,還有這句寒意十足,殺氣騰騰的話,袁彬等人皆不由得心頭一寒,恭身領命。
“用心的替朕辦事,朕不會虧了他們一絲一毫,只要做出了成績,爲我大明作出了貢獻,朕定然不吝封賞,就算是日後封妻廕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特別是江淮他們,都是久隨朕的身邊,隨着朕出生入死的老人,朕很看重他們。可越是看重他們,就越不希望他們犯錯。”朱祁鎮的目光掃過了這一羣安靜地俯聽自己教誨的心腹,聲音透出了一股子淡淡地無奈。“朕不想看到那些有功之臣持功而驕。重要的是,朕,不想親筆批紅,看着他們人頭落地。”
“陛下心仁,乃是我等臣下之福,微臣代他們謝過陛下。微臣定然將陛下的話,交待予他們,定叫他們牢記陛下您的這番苦心。”袁彬朝着朱祁鎮一臉感激地道。
袁彬焉能不知道那石亨等人之事,頭腦向來十分冷靜的袁彬,亦看出來朱祁鎮何以會下那樣的重手,可以說,石亨與那張軏明裡被貶,暗被朱祁鎮委以重任,可問題是,光是閉門思過近月的時間,已然是讓他們日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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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了他們二人之外,當日隨同這兩人前來的那些官員之,不少人,都因爲這樣或者是那樣的過錯而被降職,甚至是罷官。
由此可見,朱祁鎮這一方面,是何等的警惕與鐵腕。何況那石亨還是那朱祁鈺的寵愛大將,率先投效天子。那袁彬看來,雖然石亨等人的行爲不端,難稱良臣,可是,卻怎麼也沒有想到朱祁鎮會當庭震怒。
絲毫不給這些幫助自己奪位之時,出了大力的臣下面子。怕若不是那楊洪年事已高,太過老邁,這兩年來身體越來越差,另外楊氏三子,皆軍要害。說不得,朱祁鎮很有可能將那謀劃遼東之事,交予這位軍功赫赫,對大明忠心耿耿,爲官清正廉明的老將軍。
朱祁鎮如此霹靂手段,讓那些原本持功自驕的勳貴和武大臣們都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零,頓時清醒了過來,原本懷着的鬼胎都齊齊排隊到醫院集體打掉,全都扮成了純潔懵懂、清純無敵,嗯,總這一句話,老老實實幹事,踏踏實實做人,想弄歪門邪道往上爬?拜託,先拿鏡子照照自己,看自己的臉長的是不是比那石亨還像關雲長先。
“……石亨他們傳來的情報,朕也看過了,他們所猜測的,朕覺得應該就是真相。那些建州女直,跟咱們大明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什麼時候會變老實過?呵呵……一個是萬戶,另外一個是樞密使,好嘛,吃着我大明的米糧,穿着我大明的絲帛,用的還是我大明的鐵器。卻還想借着我大明與那朝鮮遼東邊境的糾紛而從取利,好,很好,不愧是那野豬皮的老祖宗,果然有兩把刷子。”朱祁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遙望向那北方的天穹,再過一年,那些建州女直,將會以建州爲根據地,大明內憂外患之機。乘機南侵,而後一個漢人帝國將會異族的刀兵之下頹然消亡,三多年,幾將華夏民族的血性和膽氣磨滅。
“野豬皮?”就跟隨朱祁鎮身後邊的袁彬聽到了這個詞,不由得一呆,野豬皮的祖宗?神馬意思……也不知道那些建州女直是怎麼得罪了陛下,每每一提及他們,看朱祁鎮的表情和嘴臉,就像是要吃人似的。
袁彬苦思半天,恍然地輕拍額頭,是了,怎麼忘記了那傢伙了,喜寧,這個把朱祁鎮賣給瓦刺蒙古的奸宦,這個頻頻獻計於瓦刺太師也先跟前,使得大明邊鎮頻遭厄難,損兵折將的死太監,就是女直人。
想到了這,袁彬不由得暗暗打了個寒戰,看樣子,天子的記仇恨可真是……,唔……可憐的女直人,要怪,就怪你們的族,出了喜寧這麼個破玩意,惹惱了咱大明天子,該!
朱祁鎮渾然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心腹臣下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眼珠子賊溜溜地轉了幾圈之後,嘿嘿嘿地陰笑道:“告訴石亨他們,朕不但要整個遼東,還要復我漢唐故土。讓他們把那些女直打疼了,之後,必須將他們趕到那朝鮮王國的疆域之內,好,讓他們向那朝鮮王國求援。朕倒想要瞧一瞧,那朝鮮王國,又將會有何反應,呵呵,雖然扔幾個官銜不值什麼錢,可是,那朝鮮王國終究是有野心的,朕不信他們不會有所動作。”
“可是陛下,若是石將軍他們如此做,怕是會讓那朝鮮王國看出端倪,到那時,朝鮮王國必會遣使來詢。那樣的話,滿朝武必然會知曉此事,那樣的話……”袁彬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疑慮給說出來,以臣子之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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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無妨。”朱祁鎮臉上的詭笑不減反增。“到時候,朕倒還真想跟那朝鮮王國的使節當面鑼,對面鼓的把事情給弄個水落石出來着。”
“不知陛下所指何事?”聽得見內心八卦之火熊熊燃燒的那衛銘童忍不住開口問道。
“還能有什麼事?哼,當年,太祖他老人家,爲了絕那元蒙殘餘之後路,使那元蒙殘部得不到任何的援助,爲我大明,扶持一個能夠反元親明的助手,故而,將那朝鮮半島北部,許予那李朝。”一提起這一茬,朱祁鎮就不由得一陣火大。
“可惜,太祖皇帝的一片好心,卻被那李成桂之輩,當成是我大明善良可欺,方致有今日之局,成日那遼東邊鎮搗鬼不已。哼,他還真當我大明真不敢收拾他不成?”
“可是陛下,這畢竟是太祖皇帝親口許諾下的,若是陛下您……”衛銘童不由得有些擔憂地看向朱祁鎮。
“太祖皇帝時,乃是爲了清除元蒙餘孽,不得以而爲之,想我泱泱大國,如此退讓,足見我大明之仁善,亦可證我大明對於諸蕃之寬仁,可是,換來的是什麼?”朱祁鎮對於衛銘童的話哧之以鼻。
“朕需要殺雞敬猴,要讓天下諸蕃都給朕認清楚一個道理,我大明對你好,那是你的運氣,可是你們不能得寸進尺。若是那樣的話,我大明,不但會把過去給你們的都拿回來,還得付上利息。”
“那些大臣們,總說不能違背祖制,不能違背祖宗之法。可是,從古自今,祖宗之法變了多少次,移了多少回?若是人人皆循祖制,不思進取,那何有強漢盛唐?又何以有我大明的今日?”
“一句話,世易時移,那些敢跳出來叫囂這樣的話的大臣,你們真以爲是因爲違背了祖制不成?呵呵,其實啊,那是因爲,觸動了他們的利益罷了。”朱祁鎮對着這一票心腹毫不諱言地道,聽得諸人不由得面面相窺,卻又恍然。
“你們都是朕的心腹,你們給朕記住一句話。朕要做的,都是爲了我大明帝國,爲了華夏民族,而非我一家一姓之福祇。你們給朕做事,只管安安心心的去做,至於那些想要搗亂的人。呵呵,別怕,有朕。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他們想要跟朕磨嘴皮子,鬥心眼,正合朕的心思,要不然,我這個皇帝豈不是當得太沒樂趣了?”說到了這,朱祁鎮不由得渾身都充滿了無窮的鬥志,老祖宗們有一句話說的真好,與人鬥,奇樂無窮啊……
聽到了這話,朱祁鎮身邊的一干人等都不由得後背冒起了寒氣,朱祁鎮的行事手段和風格,跟過去他們所認知的帝王,實是太不一樣了,不過,他們由衷地堅信,朱祁鎮的確會給大明帶來不一樣的朝氣與活力。會帶着大明帝國,走向一條嶄的,不同於那些被歷史的塵埃所掩沒的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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