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也分遠近,很顯然,顧承徵與段家絕對算不上近親,這就決定了他與段迪相處必須具備相當強的敬畏感,這是血脈上不可逆轉的頹勢。
雖是頗爲不甘,面對段迪的呵斥,顧承徵也不敢露出絲毫的不快,老老實實地坐到了一邊。
“冷大夫,不好意思,我這表弟就是這樣的性格,你別跟他計較。”段迪很誠懇地對冷牧說道,他並不認爲自己把姿態放低有什麼不對,剛剛冷牧眼睛裡迸射出來的那一縷精光,是殺人之光。
冷牧並沒有將顧承徵的挑釁放在心上,淡淡一笑便算是揭過去了。
只是冷牧表現的越是淡然,那邊顧承徵心中的妒火也就越深,他幾次三番地挑釁冷牧,實際上就是嫉妒心作祟。顧家父子靠着段家這顆大樹雞犬升天,享受着常人難以企及的榮華富貴,但是在顧承徵的心裡,這種富貴有些像是無根浮萍,並不是建立在顧姓奮鬥的基礎之上,許多時候,他甚至都不能平等地獄段迪段明珠對話。
反觀冷牧,不過是一個會看病的小大夫而已,他憑什麼就能受到段家人的禮遇和平等對待?
嫉妒在許多時候,都是自卑的伴生物,顧承徵自己或許都沒有察覺,他之所以會嫉妒冷牧,就是因爲在強大的段家面前,他心中滋生了強烈的自卑。
顧承徵自己沒有察覺到看不順眼冷牧的真實原因,冷牧、段迪自然也沒有察覺到顧承徵的敵意來自何處,只覺得這是一個沾染了西歐壞習氣的年輕人而已,有些目中無人。
“冷大夫,我母親的情況暫時已經穩定下來了,除了食療藥膳之外,你看看還需不需要開點其他的藥物?”相比之下,段迪沉穩的多,也更加清楚段家還離不開母親。
“你母親的病就是因爲心裡積累了怨氣,只要怨氣發泄出來,就不再會留下病根。給她的食療方子,是補充她得病期間損失的血氣,就是補身體用的。”冷牧淡淡地說道,雖沒有正面回答要不要繼續用藥,話裡行間卻有點批評的意思,本來就不算是病,開什麼藥?
段迪聽懂了,訕然笑笑,道:“我明白了。總之謝謝冷大夫,等回到省城,我會親自登門送上診金。”
“診金就不必了,給你母親治病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冷牧一口回絕,“回鄉之前,劉院長應該跟你說過吧?”
段迪道:“說過,冷大夫要的人,回去之後我就派他們過來,一共七個,全都是擁有豐富工作經驗的行業翹楚。”
冷牧心頭微微動容,段迪說是行業翹楚,那就一定是頂尖精英。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健升集團的底蘊不是一般的豐厚,單單是人才儲備這一項,就不是其他公司能夠比擬的。
“我用不了那麼多,給我兩個人就夠了。”冷牧道。
段迪愣了一下,笑道:“冷大夫的公司剛剛開始,七個人都先用着吧,他們依舊是健升集團的人,薪酬從健升集團這邊走。等冷大夫的公司上正軌之後,挑合用的留下兩個,其他的再送回來就是。”
健升集團的掌門人被人治好了,若是一點診金都不支付,這事傳出去也不
好聽,段迪此舉實際上是等於變相的支付診金。
冷牧深諳段迪此舉的深意,也不好再拒絕,稍一猶豫就答應下來。他找這麼多金融、財經方面的人手,並不是給詩瑤公司儲備人才,而是爲了查證蘇氏集團隱藏在空殼業務中的貓膩,人手多一些,或許真能早日完成任務。
見冷牧應承下來,段迪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復又看向顧承徵,問道:“聽說天宇最近在籌備娛樂類節目?”
顧承徵的眉頭一跳,道:“是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沒有敲定。”他做這檔娛樂節目就是爲了討女人歡心,雖然投資不大,卻也不能讓段迪知道內幕。
段迪輕輕嗯了一聲,道:“天宇這些年一直專注於電視電影的拍攝,你能想到推陳出新,這很好。但是打開一條新路,就要確定能走下去,再伸手去做。既然你的節目還沒有敲定,那就往後壓一壓,把電視臺那邊的播放時檔讓出來。”
難道我的事情被表哥知道了?
顧承徵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段迪這番話看似褒讚,實際上卻是訓誡。
“表哥,節目雖然還沒有最終敲定,但是框架已經做出來了。西南衛視這些年雖然發展的不好,但週末黃金檔的播出時段也很難拿到手,現在若是放手,等以後再拿恐怕就難了。”顧承徵小心翼翼地試探,他得確定段迪是不是察覺了他的事。
“西南衛視的節目播送時段再難拿,我健升集團也有辦法拿下。”段迪放緩語氣說道:“你有拓展之心很好,但這一次就先把節目播送時段拿出來,等你節目規劃好之後,我替你出面敲定這些事情。怎麼樣?”
顧承徵心裡長舒了一口氣,段迪沒有發現他的事情,這就好這就好。
“表哥,我能不能問一下,你要節目播送時段幹什麼呀,難道你要做什麼節目?”顧承徵問道。
段迪愣了一下,笑道:“我做什麼節目,集團的事都忙不過來呢。是冷大夫,他的新公司要做宣傳,做了一檔真人秀節目,與廣告合二爲一。”
冷牧看着段迪苦笑不已,心說這不是給我拉仇恨嗎,明知道顧承徵對我不爽,居然還在他面前提我。
果不其然,顧承徵看着冷牧的目光更加不善起來。
冷牧唯有報以更深的苦笑,他倒是不在意顧承徵的仇恨,只是許多時候喜歡息事寧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
“我的公司纔剛剛成立,爲了節省開支,所以準備弄一檔真人秀節目代替廣告。顧公子,不知道能不能幫這點小忙?”冷牧笑看着顧承徵,“新公司產品上市以後,或許需要做形象代言的人,顧公子是做娛樂的,如果有合適的人還麻煩介紹介紹。”
說這話的時候,冷牧的目光一直落在顧承徵的臉上,似笑非笑。他的本意是提醒顧承徵,你的那點破事我是清楚的,希望你最好識相一些。
只可惜,顧承徵被妒火矇蔽了雙眼,並沒有領會到這一層意思,反而把冷牧的話當成了示好拉攏,他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我手底下倒是有一些形象氣質名氣都不錯的藝人,只是他們的眼光都高,可不是什麼公司的代言
都願意做的。”
“也是,那就不麻煩顧公子了。”見顧承徵沒有領會到自己的意思,冷牧也懶得再解釋,“段公子,那電視臺的節目播送時段是不是就敲定了?”
段迪也意識到剛纔的說法有些欠妥,畢竟顧承徵是自己的表弟,有做事的心,此舉無疑有打消他積極性的意思。
不過冷牧的人情又不能不給,畢竟人家治好了他母親的疾病。
“冷大夫放心,天宇那邊會將娛樂節目的製作押後半年,實在不行,我出面給承徵找其他省的電視臺播送。反正不會耽擱冷大夫的事。”段迪說道,隨即看着顧承徵,道:“這事算是表哥欠你了,回頭把節目的本子拿給我看,可以的話我給你追加投資,動用關係幫你聯繫更好的播送平臺。”
顧承徵的臉黑青一片,他搞這個節目就是爲了討好西南臺的主持人,所謂的節目不過是一個幌子而已,哪敢把本子拿給段迪看?
“謝謝表哥,那我正好趁這個時間將節目完善一下。”顧承徵硬着頭皮說道。
段迪只以爲顧承徵神情不對是失望,也沒有往心裡去,又和冷牧聊了一會兒,便起身告辭,“冷大夫,那我先回去看看我母親。”
冷牧道:“好的,等令堂明早醒了之後,我再去給她複診一次,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天南。”
“行,麻煩冷大夫了。”段迪微微一笑,然後離去。
“姓冷的,你有種!”等段迪進屋之後,顧承徵的怒火立時就釋放了出來,死死盯着冷牧。
冷牧根本沒講顧承徵的怒火放在眼裡,“顧公子,這話緣何說起?我與你之間沒什麼矛盾吧?”
“哼!”顧承徵冷笑道:“之前是沒有矛盾,但是現在矛盾大了。別以爲走我表哥的關係就能順利拿到西南臺的節目播送時段……”
不等他將話說完,冷牧冷冷地道:“顧公子恐怕是在國外呆的太久了,忘了華夏的爲人處世之道,威脅別人,先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了再說。西南臺的節目播送時段對於我來說,是關係到新公司存亡的大事,對顧公子來說,只是一個討好女人的小玩具而已。玩具和生死存亡哪個更重要,顧公子心裡應該有數。別爲了一個玩具砸了別人的飯碗,不然,別人會和你拼命的。”
顧承徵的眼珠子驟然瞪得老大,冷牧的話說的如此直白,他要是再不明白,那就是真傻了。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冷牧竟然會知道他做那檔節目的真實意圖,把柄被人捏住,他的怒火再也釋放不出來了。
只是叫他就此認輸顯然也不可能,他憤怒地瞪着冷牧,“算你狠,姓冷的,山不轉水轉,咱們遲早會再相逢的。”
“站住!”冷牧不屑地哼一聲,隨即臉色更冷,“顧公子,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讓你走了嗎?”
顧承徵氣得渾身發抖,“你……”
冷牧全然不理會他的怒氣,淡淡地道:“西南臺的節目播送時段是我的命,它但凡出一點兒問題,我都會算在顧公子頭上。顧公子最好祈禱沒人動我的命,不然,我會跟你玩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