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如果有答案了,我也不會這樣煩惱。”金憶盈長長吐了一口氣,眼神更加迷茫,“假設你是我,你會如何決定?”
“我也不知道。不過……”白正經給她倒了一杯水,“我很想把最真實的答案告訴你。但是,這個答案有可能會刺傷你。”
“我心中的傷不比肌體的傷少。已經傷痕累累,遍體鱗傷了。不在乎再多幾道傷。只要是你的真心話,又能指引我找到正確的方向。我希望你能坦然告訴我。”金憶盈淺淺飲了一口,放下杯子,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嚴格的說,不是我的答案,或許是你的答案,只是你不想,或是不願意面對。”白正經沒有迴避開她的目光,坦然說了他的想法。
男女之間的情感,有時沒有人們想象的那樣複雜。複雜的是人心。七情六慾,愛恨情仇,一切都是心力作怪。但是,誰也不能否認,沒有人完全控制自己的心。
她和周曉義之間本就不該開始。卻因爲一個恩字將他們強行綁在了一起。報恩之舉,無可厚非,更是美德。然而,沒有誰規定報恩一定要用婚嫁的方式。
假設他們雙方有一方愛着另一方。加上報恩的因素。可以結爲夫妻,在雙方相互包容、寬容、忍讓和體諒的情況下,有可能成爲一對比較“恩愛”的夫妻。
遺憾的是,她一直不愛周曉義。只是懷着一顆報恩的心在履行任務一般,但更多的是無奈。周曉義喜歡的是她的外表,沒有發現她內在的美,所以也沒有愛。
周曉義的特別“癖好”一直折磨着她。爲了報恩。她一直忍氣吞聲,生受一切。又要忙於事業。不管心或是身,早就傷痕累累,疲憊不堪了。
或許她真的這樣想過,事到如今,就這樣生不如死的過下去。能過多久算多久。不過,她始終不甘心。卻又不忍離開周家。周曉義的“抓jian”行動給她搭了一把梯子。
她知道,五年非人生活該結束了。惟一不忍的就是白芬芳對她的憐憫關懷。但這點微不足道的可憐關懷和周曉義鬼畜行爲相比,不值一提,可以忽略不計。
更重要的是,周曉義不但先提出離婚,而且態度強硬。絕不容許有半點商量的餘地。在這種情況下。她知道是該結束一切的時候了。決定離婚,重新開始,過屬於她的生活。
世事無常,白芬芳再次出現,而且帶來了令她震驚的消息。善良的她又動搖了。對周曉義產生了同情,甚至有了關懷。但想想他以前所做的種種,又無法容忍。回也難,不回也難。
正因爲這樣。她才如此矛盾,糾結痛苦,難以決斷。除此之外,還要擔心白芬芳說的事。一旦是真,周曉義將要面臨的不僅是折財,甚至還有危險。
說了一堆,其實只需要兩句話就能概括。A、白芬芳說的是真。她會不顧一切的回去。或許不是爲了周曉義,而是爲了白芬芳。B、拋開以前種種,徹底做一個了斷。從新開始。
選擇A有點殘忍,是對自己。從此之後,她就真的沒有自我了。一輩的幸福和快樂都爲報恩而犧牲。選擇B也有點殘忍,是對白芬芳,卻找回了自我,爲自己而活,做回真正的金憶盈。
“博士,謝謝你。我的想法和你說的大同小異,不過,我始終難以下定決心。正如你所說,選擇A會完全失去自我。終其一生,只爲報恩而活。也沒有金憶盈了。
但真的選擇了B,雖然可以找回自我,爲自己而活,卻未必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不過,至少不用再糾纏在報恩和傳宗接代這些痛苦而無奈的恩恩怨怨之中了。”金憶盈輕嘆起身,對白正經行了一禮。
“假設白芬芳突然出了什麼意外。你對周家沒有這僅有的牽掛了。你是不是可以無牽無掛,臉帶微笑瀟灑遠遊?”這一刻,白正經可以確定了,金憶盈對白芬芳的牽掛不止一點點。因此,他仍舊不想直接告訴她。
“意外?”金憶盈一怔,滿眼困惑的看着他,“她的身體一向健康,沒有大的病痛。應該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意外?博士,你繞了這樣大一個圈子才切入正題,快告訴我,她到底怎樣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她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時間可能比較長。”白正經知道,他的話已露出破綻了,再隱瞞下去就沒有意義了,決定坦然說出一切。
不過,他還是把實情作了適當的修改。沒有說周曉義是爲了弄清楚所謂的真相棄白芬芳不顧,一心尋找葉蓮花的細節。省去這個細節,只說周曉義發現吳忠義行兇,前去救白芬芳,雙方發生打鬥,終於釀成了悲劇。
“媽……撲哧……”金憶盈只叫了一個媽字,身子急抖,疾張雙脣,火熱鮮血,飛濺而出,正好噴在對面的牆上,星星點點,星羅棋佈,構成了一幅悽豔的梅花圖。
身子發軟,慢慢倒了下去,眼前發黑,知覺全失。白正經搖頭苦笑,起身抱起她,小心放在牀上。轉身拉開房門,發現楊紫雲還在門口,“忍娘不是忍者龜,崩了。給她靜注葡萄糖液。”
白正經和楊紫雲折騰了近十分鐘,終於救醒了金憶盈。金憶盈宛如受傷的野獸一般,突然從楊紫雲手中搶過注射器,針尖對着頸側大動脈,用力刺了進去,“我只有死,才能彌補我犯下的錯。”
“好啊,死了之後,一了百了。白芬芳的屍體誰處理?周曉義的後事誰辦?你辛辛苦苦,用血和淚親手創辦的公司是不是捐給慈善機構,或是供手送給你的朋友?”
以他們之間的距離,白正經可以阻止她,可他沒有動,反而勸她自殺。殺了更省事,既不用料理白芬芳的後事,也不用處理周曉義的遺體了。
死了之後,還有一個好處,不用內疚和自責了。一切都解脫了。假設沒有意外,一家三口還能在橋的另一端相會,在另一個空間營造一個美好的家。不必像人間這樣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