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些什麼?”夏候凌等衆臣都退下後,依然紋絲不動的端坐於龍椅上,但聲音卻泄漏了他的期待與緊張。
“皇上認爲我應該知道些什麼?”花想容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美目流轉出漫不經心。
“你。”夏候凌塞了塞,斂住了怒氣,他發現自從看到花想容後,他變得容易生氣了,容易喜怒於形色了,這個花想容真是狡詐之極。
“皇上,聽說東盛的御花園很美,我想去看看如何?”花想容本來只是隨口一句試探的話卻突然讓她想到了一個整治夏候凌的辦法,她馬上不動聲色地透出若有若無的興味。
“花小姐想觀看御花園還不容易,朕這就帶你過去!”夏候凌本來還思量着如何套出花想容的話,沒想到她竟然主動提出了要去御花園,這不禁令他大喜過望,到了御花園中,花想容到底是有沒有覺察到什麼,他就一清二楚了。
御花園內陽光明媚,藍天廣鶩無邊,偶有白雲朵朵,顯得極爲明亮乾淨,池邊楊柳青青,弱柳拂風,演出千般妖嬈萬般嫵媚,一樹樹潔白的玉蘭花正競相開放,一簇簇嫩黃的迎春妖治伸展,無數糰粉色櫻花美不勝收,配以小橋流水,亭臺樓榭,真是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
花想容站在曲徑通幽之處一座木橋上,微風徐徐吹來,吹過花香陣陣,沁人心肺
“真美。”她由衷的讚歎,回頭卻戲謔地看着夏候凌,狀似不解道:“皇上爲何不過橋呢?”
夏候凌臉色微變,站在橋的一端,長身而立,這次花想容第一次近距離觀察夏候凌,他已然將冕旒冠脫下,僅以一金冠束髮,四十歲的人因着保養十分得當,看着跟三十出頭的樣子,皮膚非常的白淨,桃花眼斜斜飛挑,鼻樑挺直,脣薄如刀刃,整個人氣宇宣昂,配着一身帝王裝束,高貴不凡,如果是在現代估計會是一個少奶殺手,可惜身體中散出一股陰鷙之氣破壞了他的整體美感。
花想容見夏候凌並無過橋的意思,看向了橋下綠水悠悠碧波鱗鱗,湖中清澈無比,無數紅色錦鯉遊曳。
一般人看到這一切只會感慨於湖中的美景,但花想容卻透過了湖水隱約看到了一個白衣女子挽一頭素髮,黯然神傷坐於百花叢中。
百花嬌豔無比,紅得醉人,紫得浪漫,白得潔淨,粉得妖嬈,可這女子雖然國色天姿,眉間不掩輕愁悲情,雖有空靈之氣,卻受塵世濁氣侵擾,她脣色淡淡如水,無半點血色。
這就是慕容雪!
想必這是慕容雪鍾愛的地方,生前時常流戀於此,常在時黯然神傷,在此堆積了無數的怨氣。
慕容雪身體裡的怨咒是以水爲載體的,她所有的精神力量凝聚的怨懟之意都沉積在這汪碧波清水之中了,每逢霧天,雨季,空氣潮溼之季,無數水氣就會載着她的怨恨飛散到皇宮各處,那時夏候凌就算是走到哪裡都擺脫不了慕容雪的存在,就算是夢中也無法掙脫,這就是爲什麼夏候凌痛不欲生的原因。
“皇上,水中的景色更是美。”花想容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夏候凌,脣間有着淡淡的譏嘲。
“你…”夏候凌身形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想容,原來她真能看到!他曾以爲這水裡有問題,曾抽乾了這條河,可發現就是抽乾了這條河卻在別的地方照樣能看到慕容雪,所以爲了防止宮人胡言亂語他再次引來東盛源頭水,總以爲這樣就行了,卻發現慕容雪仍是無處不在。
“真是一個我見猶憐的美人,唉,可惜了。”花想容漫不經心的嘆了口氣,從橋頭走了下去,隨手在橋邊摘了一朵豔紅的快滴血的花,伸出纖纖素手,將花瓣一瓣瓣地扔下了水中。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儂今葬花人笑癡,他年葬儂知是誰。”花想容看着一瓣瓣的花瓣落入水中,慢慢四散飄泠,突然悲從心來,幽幽悽悽的嘆息。
她每念一句,湖中的女人似乎變得更是悲傷,從她絕色的容顏上甚至能看到細微的表情變化,甚至能看到她的眼中含着晶瑩的淚珠。
夏候凌如遭重擊,倒退了數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想容,語不成聲:“你…你…你如何。知道。知道。這四句話的?”
花想容轉頭看向了夏候凌,一句話都不說,眼中不掩悲花傷月的哀愁,看得他頭皮發麻,又情不自禁地倒退了數步。
“皇上,早知如今,何必當初?”花想容銳利如鷹隼的眼盯了他半天后,才冷冷地吐了一句話,說完扭頭就走。
“花小姐,請留步!”夏候凌見花想容頭也不回地要離開,急得追了上去,焦急道:“花小姐可有辦法?”
“辦法是有,可是我爲什麼要幫你?”花想容冷言冷語的給了夏候凌一個釘子,讓夏候凌又是驚喜又是憂愁。
喜的是終於有人能幫他脫離無法擺脫的夢魘了,憂愁的是花想容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然是十分昂貴的代價。
權衡再三,他咬了咬牙,他不能終日生活在惡夢的折磨之中了,再這樣下去,他的精神已然快崩潰了!他無論如何要擺脫出去,即使花很大的代價。
“有什麼要求花小姐提就是了!”夏候凌狠狠了心擡頭看向花想容。
“噢?”花想容臉上浮起似笑非笑的神情,戲謔地的打量着夏候凌,看得他心裡忐忑不安,眼睛有些躲閃之時,才道:“其實很容易,只要你正了慕容瑾玥的名份就行了。”
花想容心裡並沒有什麼要求的東西,這件事也是在她意料之外的,但是她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刁難夏候凌的機會!
忽然腦中想起了那個蕭蕭竹林邊,寂寂溫泉旁落寞孤獨的慕容瑾玥,那翩翩身姿雖然如仙般飄逸卻透着看透人間的孤單,一種淡淡的憐惜涌上了心頭。
她決定正好藉此機會做個順水人情將慕容瑾玥該有的名份還給他。
“你說什麼?”夏候凌一頭霧水地看着花想容,他竟然不知道花想容是什麼意思!
他的茫然,他的不知,他的怪異表情刺激了花想容。
花想容怒氣頓生,原來夏候凌竟然不知道慕容瑾玥的存在!
這個認知讓花想容抵制不住心頭的滔天怒火,沒想到他當年真的是想將慕容瑾玥置於死地,甚至主觀意識上已然認爲慕容瑾玥早已是一抷黃土了。
帶着恐嚇的意味,她冷冷道:“我也不知道,是水裡的女人這麼說的。”
花想容之所以不告訴他,她與慕容瑾玥相識,一來象夏候凌這麼小心翼翼,猜忌心極重的人定會對她有所懷疑,二來,讓疑神疑鬼的夏候凌變得草木皆冰更加加深了恐懼感,才能將他思維混亂中快速作出對她有利的決定 。
果然,夏候凌如遭重擊地呆在那裡,他驚疑了半晌才喃喃道:“難道那個孩子還活着?”
花想容冷冷諷刺道:“你身爲父親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
一句話既尖銳地諷刺了夏凌解決了花想容骨骾在喉不吐不快的惡氣,又解去了夏候凌的猜疑之心。
他雖然被花想容白了一眼,倒並不在意,只是不放心的問:“你真的只有這一個條件麼?”
“哼,皇上想得真美,這只是其中之一,還有一個就是我要貴國的麒麟丹。”花想容嗤之以鼻地嘲笑一聲後,才說出了她的目的。
“不可能,這是我國的鎮國三寶之一,那陰陽符已經被你騙了去,你卻又肖想起了麒麟丹,你這麼做讓我如何象東盛的列祖列宗交代?”夏候凌不作考慮的拒絕了。
這麒麟丹是祖傳下來的,雖然不知道有什麼功效但也不能給了外人!
忽然他眉頭一展對花想容道:“要不這樣,我把咱們交換文書還給你,這陰陽符就當朕送你的如何?”他也是攻於算計的人,想來安爐是回不到東盛了,那交換文書已然是廢紙一張,不如以廢爲寶,作爲一個條件得了。
花想容聽了眼斜睨着夏候凌道:“皇上是開玩笑麼?還是懷疑我的智商 ?這陰陽符本來就是我的東西,你卻要再送給我,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陰陽符怎麼會是你的呢?明明是你使計騙去的,現在朕讓陰陽符名正言順的歸於西陵,難道你還不滿足麼?”夏候凌怒氣頓生,要不是有求於花想容,要不是得罪不起花想容,他恨不得把花想容碎屍萬段。
“嘿嘿,皇上,就算是我騙的怎麼了?誰讓你當初笨沒識破呢?反正你要是想將本來就屬於我的東西再次送給我是絕不可能的。”花想容理也不理夏候凌,氣勢洶洶,當真是巾幗不讓鬚眉。
現在就兩人在了,她也不用藏着掖着了,她就是當面用話狠狠打了夏候凌的耳光,還讓他說不出話來。
“就算陰陽符是你的,可是安爐卻是在東盛的名下,你不要忘了,朕是可以派兵去西陵保護安爐的!”夏候凌突然想起了一個妙招,雖然將安爐運回是絕不可能的,但他可以借保護安爐的名譽將部分士兵安插到西陵的國都,這對於西陵來說也如心臟處插了一把刀,隨時有深深刺入的可能。
“呵呵,東盛安插在西陵的暗作還少麼?再說了皇上應該不會忘了衆國的條約吧,”花想容不屑一顧地笑了笑,冷然的提醒道:“外國派兵去他國,不能超過五十人。皇上以爲五十人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麼?再說了多五十人看守安爐,又有何不可呢?”
“你…”夏候凌有點惱羞的看着花想容,沒想到她是油鹽不進,難纏之極。
其實花想容並不是想貪沒了麒麟丹,她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只是爲了將戲演得逼真一些,讓夏候凌感覺花想容只要拿了寶物必會幫他解決事情的,而且打消了對花想容懷疑。
而事實上花想容就算沒有任何好處也會“幫”他,幫他儘早地與慕容雪團聚!
“既然皇上沒有誠意,我也不打擾了,告辭。”花想容淡淡一笑,微一斂身,擺動腰肢,搖曳生姿地款款而去。
待經過小橋之時,指尖激射出一股靈力,召喚了水之力,將水變成漫天的薄霧從池中氤氳而上,每個水分子裡都懷着慕容雪的怨念騰然而起,迅速將還在糾結沉思的夏候凌包圍。
夏候凌猛得擡頭,卻發現了慕容雪正哀怨悲傷的看着他,大眼中全是冷冷清清,悽悽慘慘慼戚的悲情,嚇得他大叫一聲,快步跑到花想容的身邊。
大手猛得拽住了花想容的手臂,急道:“花小姐,留步,朕答應你。”
“皇上早說不就得了,我這人雖然心硬如鐵,見死不救,但卻最喜歡奇珍異寶了。”花想容用力甩了甩手,將夏候凌的手從手上甩掉,笑道:“如此還請皇上定下將麒麟丹給我的日子,我也好早日爲皇上分憂解難。”
“快點,越快越好。”夏候凌急不可待的回答,這種的日子,他是一刻也不想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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