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在外頭做什麼?”對老爺子來說,十五年的分隔,他心裡其實兒子更珍貴,他最想知道的兒子這十五年怎麼過的,他們當初離開可沒帶什麼錢。
“他們做點小生意,日子過得還可以。”辛鯤理解老爺子,忙笑着說道。
“你呢,爲什麼這身打扮?”老爺子看看她的短髮,還有這身奇裝異服。
“我一直讀書。”辛鯤忙說道。
“你在讀書?”辛爺瞪着辛鯤,這是孫女,不是孫子,讀書還能考狀元不成!又疑惑的看着孫女,“把你帶走了,爲什麼不好好的對你?”
“哦,在外頭爹孃做生意,怕我在外頭受欺負,所以還是當男孩養了。”
辛鯤能說啥,說爹媽雙職工,沒空帶她,又怕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慣壞她,於是,從小就把她當男孩一樣養。
等長大了,就掰不回來了。她在學校裡,學弟學妹們可都是一口一個‘辛師兄’的來叫他。
“若是這般,還不如把你留下。”辛爺哼哼了一聲,深深的覺得兒子媳婦的不靠譜。
“這些年,我們過得還可以。”辛鯤呵呵了,“再說,我念過書,我是可以幫您記賬的!還有我也喜歡打鐵的,真的,我特喜歡打鐵了。您的密方可以給我,雖說我力氣小。可是老話也說,看火、打鐵、掌鉗,技術最高的是掌鉗的。”
辛鯤還真沒說假話,她雖說是學中文的,可是生就了一個男孩的性子,從小就喜歡看人打鐵。長大了,就上視頻網看。後來聽說有個鐵匠發燒友俱樂部,她還跑去參加。
當然,別人也沒說她是女的不要,一塊跟着玩了好些年。她業餘的時間,都在俱樂部裡混的。她在課業上無論遇到了什麼樣的問題,去俱樂部拿塊鐵使勁敲一下,出一身汗,好像也就能好。
而鐵匠俱樂部,都是城裡有錢有閒,玩的就比較高端的主。他們都已經算是研究性質了,她這個學中文的很長一段時間,就是幫着老大們查古籍,把古籍裡似是而非的東西變爲現實。
所以說起來,她們俱樂部還真的重現過不少古代名器出來,而她都是全程參與下來的。一個愛好玩十年,她就已經比一般人更專業了。
當然,她這愛好沒敢讓人知道,讓老媽知道她天天沒事去跟一羣大男人圍着爐子轉,會崩潰的。
所以她纔會一進村,看到這是一個鐵匠村纔會那麼興奮。終於,她有辦法養活自己了。她是真的玩了十多年的打鐵,這個她真熟。就算用古法打鐵,她也是會的。
“女孩子家家,做這個做什麼,人家光着膀子,你怎麼辦?”辛爺臉黑了,他腦子可是清醒的。
“也是,這是個問題!”辛鯤搓着下巴,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來了。她穿汗衫,估計老頭也不得便應。
第二天,辛鯤就穿着傳說是她親爹的衣服,就跟着辛爺去了自己家的作坊。
她昨天跟老頭聊了半天,也不敢問這是哪朝哪代。她現在只知道,老頭一定是漢人罷了。他們的衣服都不是文人服飾,只能界於漢明之間,問題也在這兒,唐到明之間上千年,讓她怎麼猜。
讓人給她拿曆書,好吧,曆書上的字她是認識的,年份是農曆的天干地支,她淚流滿面,這個讓她怎麼推?
晚上趁着沒人,用手機的萬年曆查自己的生日農曆。很好,推到現在的天干地支,她正好剛過十五,順便說一聲,她發現老爺子說的孫女的生日,真跟自己農曆同一天。
給自己自拍一張,感覺跟用了美圖似的,一下子就水嫩起來。
辛鯤糾結啊,要是重生到自己十五歲,其實是可以的,可是穿到這個不知道哪的十五歲,心情是灰暗的。
不過想想也算了,知道是哪年有個屁用,她一打鐵人家的孫女兒,誰做皇帝跟她有半毛錢的關係?想通了,倒也就放下心來,一夜無夢,一早就開開心心的跟着老爺子去作坊了。
老爺子當然得把她給介紹給作坊的人。就算已經決定要送她離開,但現在,還是得做出要培養的繼承人的態度。
能當族長的,做工的作坊都比別家好些,就在大宅邊上,一個單獨的石頭圍牆小院,此時裡面已經有了叮叮鐺鐺的打鐵聲。
辛鯤有點感動,她也算是專業的,這裡打鐵技藝,跟一千前還真差不多,不同的是,一千年前的遠古之人,會連練鐵也一塊做了,總算只從鍛造開始!
看作坊裡的人,三個大工,四五個小工,這也算是很大了。大家看到老爺子進來,忙停下,微微的一禮,手上都有活,特別是在敲燒紅的鐵塊的,表情很複雜。
打鐵跟燒菜一樣,也是有火候的。真的不管燒到位的鐵,去行禮,對這些工匠們來說,就是犯罪了。
“您忙您的!”辛鯤笑着,伸手把那鐵塊上的雜質用鐵籤子掃到一邊,順便跟邊上的小工說道,“注意些,打下來的,別留在臺上。”
其實這應該用鐵刷子來刷了,鍛造過程中的是把鐵裡的碳含量降低,降到1%以下,那就是鋼了。不然,人家也不會說,鋼是先錘百鍊了。這些雜質都就是千錘百煉打出來的氧化物,留在臺上,對打造多少還是會有些影響。
“熟手啊!”那大工眼睛一亮。
“略懂一二。”辛鯤笑了一下,她看到邊上有一小工在磨刀。
辛鯤彎腰看了一眼,這裡人手藝是不錯,他們真的把刀打成的型,然後小工現在做的,就是磨亮,但不開刀刃。
順手拿起一把,放在手上抖了一下,她是真的懂行的。雖說她沒打過這種東西,但這些東西是共通的。
說這是鋼刀也可以,不過,她覺得韌性有餘,鋼性不足。當然,比電視上看到那種鐵片刀是不可同日而語的。看看牆角推着那些已經打好的刀具,批量生產,真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她在作坊裡看了一圈,這裡並沒有什麼是值得她多說什麼的,原本就已經有了流水線的雛形,大家分工合作,可見是這位辛爺,真不白被人叫‘爺’。
“到後頭看看。”辛爺很喜歡孫女這樣,心裡只有一聲嘆息,爲什麼不是男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