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裡面的人打着火把往魚塘的方向跑去。
剛好跟趙全民他們碰了個正着。
趙全民背上的趙丙農此刻一動不動的趴在趙全民的背上。
那樣子倒像是睡着了。
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趙全民的身上。
趙大福是個心直口快的,有些不滿的對着趙全民吼道:“趙全民當初你家的是同意了的,趙丙農大叔以後便是有燦娘他們一家照顧,你們不能因爲自己有事情的時候,就把老人接回去,自己沒有事情的時候,就把老人送出來吧!你真當人家是傻子?”
這話一出,村子裡面的人都覺得有道理。
誰都知道,秦氏她們現在養趙丙農完全是孝敬,說白了,趙丙農就是一個麻煩,偏生秦氏心善,念及以前的好,要贍養趙丙農,這個可以說是好事情,特別是對趙全民一家。
但是現在,趙全民卻爲了自己兒子的婚事,便要撕毀這一協定,村裡人大多都有些不贊同。
趙全民冷哼一聲,村子裡面的人都不喜歡他們一家,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個時間,他也顧不得臉面便說道:“這個是我家裡的家事,管你們什麼事情,閒事少管你們,讓開我要背老不死的回去。”
趙全民一時口快,把平日裡叫趙丙農的稱呼說了出來。
村裡面跟隨來的老人便氣憤的說道:“趙全民你看看你說的這些豬狗不如的話,當初趙丙農對你可不錯,把你撿了回來,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容易嗎?趙丙農還給你娶妻,讓你有個家,現在倒好,你倒是大了。趙丙農老了,你便叫人家老不死的了,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村子裡面的人都有些氣憤。趙全民卻不以爲意。
反而不耐煩的說道:“這個是我家裡的家事,管你們什麼事。”
趙大福冷哼一聲。便說道:“你還別說,這個還真不是你的家事。趙丙農叔已經跟你們沒有了關係,當初越氏還有你家楚氏是當着全村人的面前保證過答應過的,趙丙農大叔已經跟你們沒有絲毫的關係。”
村子裡面的人也點頭說道:“可不是,當初你家的楚氏還有你老孃越氏都是答應了的,趙丙農已經跟你們家沒有一點點關係,現在莫要在這裡套近乎。有意思嗎?”
這話裡面有着一點點的鄙夷還有嘲諷。
實在是沒有見過趙全民這麼無恥的人。
村子裡面的人現在的想法都是這個。
趙青峰的注意力不一樣,他更多的是放在了趙丙農的身上,畢竟他關心的是趙丙農。
但是趙丙農趴在趙全民的背上一動不動的樣子,這個不應該啊!
“趙全民你把我爺爺怎麼了?”趙青峰怒聲問道。隨後便焦急的喊道趙丙農:“爺爺,爺爺。”
但趴在趙全民肩膀上的趙丙農依舊一點點回應都沒有。
田埂太窄,一個人站在上面剛好合適,不可能在並排站一個人。
而且田埂兩邊還是才插了秧苗的水田,裡面的水都很深。
趙大福站在前面的位置。一聽到趙青峰的叫喊,加上趙丙農沒有動,頓時也慌了:“丙農叔,丙農叔你要是沒有睡着就回個話?”
趙全民這個時候也發現了不對勁。剛纔趙丙農還奮力的用腦袋撞他的頭,但是現在卻老老實實的趴在他的背上一動不動。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但又想把趙丙農帶走,便沒有在意。
趙世友走在趙全民的身後,聽到趙全民的喊聲,便大膽的把火把湊近趙丙農的臉。
“啊!”的一聲,趙世友害怕的往後退了兩步,手上的火把也被扔到了一旁的水田裡面。
“爹爹,爺爺腦袋上面全是鮮血。”
這話一出,趙青峰擔心了,也不顧那麼多,直接上前便要看趙丙農。
趙全民並未阻止,心裡擔心要是真的趙丙農出了什麼事情該怎麼辦。
趙青峰伸出手一摸趙丙農的額頭,手在淡淡的月光下看着是呈黑色的。
只是那火把的光亮一過來,那耀眼的紅色便明顯了起來。
這是血液!!!
“趙青峰再伸出手用手指試着趙丙農的鼻息,但是,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頓時趙青峰大聲的哭喊起來:“爺爺,爺爺你不能去啊!”
這聲音驚天動地。
趙全民完全呆住了。
趙丙農死了?這個怎麼可能?
趙大福這個時候毫不猶豫的對着趙全民吼道:“還愣着幹什麼,快點把丙農叔放在牀上,你們誰快點去叫叫趙郎中?”
站在後面的人快速的去幫着找趙郎中。
而趙全民也驚嚇到呆住了,趙丙農死了?還是在他的背上死的?
人羣中一片混亂,很多人都在議論着這樣的突發狀況。
趙青峰趴在牀邊慌亂的喊道趙丙農:“爺爺,爺爺你別嚇青峰,你別嚇青峰。”
趙世友很害怕,打不定主意一般的看着趙全民低聲問道:“爹,爹你說該怎麼辦?”
趙全民全身顫抖着,趙丙農要是真的死了,他是要蹲大牢的啊,說不定還會流放。
殺頭也是很可能的。
不管怎樣現在不能繼續留在這裡。
趙全民看了看四周,發現在場的人視線都在茅草屋裡面。
趙全民拉住趙世友便說道:“世友你留在這裡,爹爹現在就回去跟你奶奶想想辦法,記得若是他們問起我在那,你幫我擋着。”
趙世友見自己爹這樣說,忙點了頭。
現在走田埂上回去,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很可能遇到村子裡面的人。
那麼只有走林子了。
一想到這裡,趙全民便鑽進了樹林。
魚塘通向崖洞這條小路每日趙燦娘跟秦氏都會來回幾次。
倒是真的走出了一條暢通無阻的小道。
秦氏和趙燦娘是隱約之間聽見趙青峰的叫聲,卻沒有當回事。
後來看見村子裡面一下子喧鬧了起來,這才知道是出了事情。
兩母女這才把門鎖了起來。並且往魚塘這邊跑去。
在林子裡面,趙燦娘小心的扶着秦氏,一路走。還不忘記囑咐秦氏。
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漸漸的靠進。
看那身形便知道不是趙青峰。
“誰!”秦氏警惕的問道。
趙全民一聽秦氏的聲音,心裡有些擔憂。但隨即想到秦氏並未到魚塘那邊去,一定還不知道趙丙農的事情,便也大膽了起來:“是我趙全民。”
說完趙全民也不多說,直接從秦氏和趙燦娘身邊跑過。
隨後便直接沿着另外一條岔道往村頭跑去。
看到趙全民慌亂的樣子,自覺告訴趙燦娘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孃親,我們還是快點去哥哥那裡,看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趙燦娘料想那邊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若不然也不會這般吵鬧。
秦氏擔憂趙青峰和趙丙農,點了頭便跟着趙燦娘去了窩棚。
此刻窩棚這邊,趙大爺和趙大爺的孫子偉娃已經被村民請來了。
因爲屋子裡面窄,趙青峰便被趕了出來。
趙燦娘和秦氏趕到的時候。第一眼看見趙青峰沒有事情,還鬆了一口氣,但隨即想到窩棚裡面的趙丙農。心有不由自主的提了起來。
“青峰出了什麼事情?”秦氏走到趙青峰的面前,手拉着趙青峰的衣袖問道。
趙燦孃的視線這個時候卻看到了屋子裡面。
趙大爺正在給趙丙農檢查,趙丙農那觸目驚心的血面卻讓趙燦娘心裡擔憂了起來。
“哥哥你快說啊!出了什麼事情!”趙燦娘心裡也焦急了起來。事情裡面透着蹊蹺,剛纔首先聽到趙青峰的叫喊聲,卻不想再這邊卻出了這個事情。
趙青峰的臉上有些憤怒的說道:“都是趙全民他,他們爲了趙世友的婚事,居然過來想要把爺爺偷偷的偷走。爺爺估計是不從,結果.....”
趙燦娘心裡有些憤怒,隨即立刻想到趙全民已經偷偷離開。
“不對哥哥!趙全民剛纔我們碰見了,他像是回去了莫不是想要逃走吧!”
趙燦娘驚呼的吼道,還有些留在窩棚等消息的村裡人一聽趙燦孃的驚呼,都猜疑起來。
趙青峰的眼睛裡面帶着憤怒,隨後焦急的說道:“肯定是想逃走。”
那邊的趙世友這纔想到了問題的關鍵,自己的爹怕是想要逃走吧!
一想到這裡,趙世友便害怕了起來。
今日的事情是他和趙全民一起來的,若是真的趙權民逃跑了,會不會讓他承擔責任!
一想到這裡,趙世友便害怕的看着氣勢洶洶走過來的趙青峰。
都說做了虧心事的人會膽小,此刻的趙世友便是這個樣子的。
見趙青峰過來,忙嚇得擺着手說道:“不是我,不是,是我爹,我爹做的,爺爺不走,他非得背爺爺走,爺爺就用腦袋碰爹的腦袋,我們也不知道爺爺會死,不是我害的爺爺。”
趙青峰已經把趙世友逼到了田邊,眼見着趙世友要掉下去。
“你們可想過爺爺的身體根本經受不起這樣的折騰,他老對你不薄啊趙世友!你們居然這麼狠心,走!跟我走你家去,你爹想走沒有那麼容易。”
趙大福已經帶着趙家的另外幾個人站在了趙青峰的身後,如今發生了這麼大的大事,一定不能讓趙全民跑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郎中走了出來,眼神裡面全是悲痛。
趙青峰和趙燦年和都有些激動的走了過去:“趙爺爺我爺爺他怎麼樣了?”趙燦娘臉上很擔憂。
若是說以前想要贍養趙丙農是因爲想要幫助原主盡一點責任,那麼現在卻是真正的把趙丙農當成了自己爺爺!
每日在這裡喂趙丙農吃飯,聽着趙丙農那誠實安心的問候聲,趙燦娘心裡都是暖暖的,上輩子她很少受到別人的關懷,所以這輩子便更加的珍惜這樣被人關心關懷的時間。
其實從趙郎中的眼神中,趙燦娘都已經得到了答案。只是心裡不死心而已!
“你爺爺他走了,本來身子就經不起折騰,前段時間醫治褥瘡身體就已經有些受不了。今日還被趙全民這樣折騰,你爺爺估計也是用最後剩下的一點力氣。去撞趙全民的頭吧!你爺爺是好人啊!怎麼命這個苦!”
趙郎中的臉上全是疼惜。
趙世友這下徹底額呆了。
趙丙農真的死了?那麼現在該怎麼辦!
趙世友也算反應快,在趙青峰和趙燦娘和村子人都在悲痛的時候,突然幡然醒悟。
聲音吞吞吐吐顫顫巍巍的說道:“我帶你們去找我爹,晚了我爹就真的跑了。”
趙燦娘眼睛裡面帶着一絲絲的恨意,回過頭怒眼看着趙世友:“你爹要是敢跑我打斷他的狗腿,還不快帶我們去找你爹。”
這聲怒吼點燃了大家的熱血。
秦氏掩面也在一旁哭着。
這邊的趙青峰還有趙燦娘以及幾個心腸好的村裡漢子,都往越氏的家裡跑去。
卻不料越氏楚氏還有趙清娘以及趙菊娘都站在了自家的門口。
那樣子倒像是堅決不讓人進去的模樣。
趙世友擔憂的走了過去。低聲問道:“孃親奶奶,我爹呢!我爹呢!快找我爹出來。”
楚氏一聽趙世友的話,便怒聲說道:“軟蛋玩意,這個時候你怎麼幫助外人。難道你真的想你爹被抓走?軟蛋玩意我怎麼生了你這個混蛋玩意。”
一邊是自己的相公,一邊是自己的兒子,楚氏此刻的天平很自然的偏向了自己的老公。
趙世友一聽楚氏的話,立刻大聲說道:“娘,你怎麼這麼糊塗。今日是我跟爹一起去的,若是爹不認罪,到時候蹲大牢的就是我,我蹲了大牢,誰給你們生孫子。誰給你們傳宗接代?誰給你們養老送終?”
趙世友的話倒是點醒了越氏。
只不過現在趙全民已經逃跑了,事情已經挽回不了了。
越氏不等楚氏說話,便怒聲說道:“你少在這裡胡說八道,你爺爺是死在你爹背上的,關你什麼事情,你爺爺的死也不管你的事情......”
趙青峰這段時間在天香酒樓也不是白待的。
冷聲說道:“越氏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讓開,只要我們抓住了趙全民,說不定你這個寶貝孫子還真的沒有罪,要是抓不到!你真的以爲縣太爺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趙青峰的話讓越氏一愣,遂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楚氏。
楚氏心裡此刻極其的害怕,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趙世友突然哭了出來:“孃親,奶奶我還年輕啊!難道你們真的要我去蹲大牢?”
這哭聲一下子驚醒了楚氏。
楚氏上前一步,便對着村子裡面的人說道:“事情不關世友的事,他的混賬爹已經跑了,你們要追就立即去追。”
這話一出,趙青峰毫不猶豫的帶着幾個漢子往村外追去。
而趙燦娘冷聲一笑,便說道:“你們讓開,我們要搜你們的屋子。”
此刻的越氏只覺得趙燦孃的眼神冰冷透骨。
“我們都給你說清楚了,趙全民跑了,你們還搜什麼屋子。”越氏怒聲吼道。
趙燦娘慢慢的上前,一步一步的接近越氏,嘴裡還咄咄逼人的說道:“你說了跑了就跑了?就算是跑了,這屋子依舊得搜,越氏你要弄清楚,你們現在是在包庇罪犯!我爺爺那麼好的人,居然被你們這羣混蛋王八羔子逼死了,你們說這筆賬怎麼算?”趙燦娘說着說着雙眼已經含着晶瑩的淚水。
此刻的趙燦娘那裡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
那凌厲的眼神,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比成熟的成年人都還要可怕。
村子裡面的人也大聲吼道:“讓開,堵住門做什麼,是不是心虛了!”
趙燦娘纔不會管那麼多,伸出手,直接把越氏還有楚氏推到了一邊。
這段時間的太極和格鬥的練習可不是白練的,身上的力氣都變大了,還知道一出手就攻擊別人最弱的位置。
趙燦娘直接帶頭走進了院子。
院子裡面,趙燦娘有些厭惡的找着能下腳的位置踩着。
那地面上不是雞屎就是鴨糞,也不知道這一家子是怎麼生活的。
後面的村裡人已經跟上。
所有屋子的們都被打開,但是,無一例外,每個房間裡面都沒有人。
趙燦娘看着這一家子,有些惡狠狠的說道:“不要以爲,趙全民逃跑了,事情就完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懂不懂,至於你趙世友,就等着蹲大牢吧!”
說完趙燦娘直接在越氏的家裡找了一條繩子,不由趙世友掙扎,直接把趙世友捆綁了起來。
越氏和楚氏自然不允許,幾個人像是拼命一般的想要撲過來。
村子裡面的漢子們見着,立即上來幫忙。
趙燦娘打的活釦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被掙脫開。
越是掙扎那活釦就越緊。
趙世友就連罵人的勇氣都沒有。
見自己掙扎不開遍對着楚氏和越氏痛苦的喊道:“孃親奶奶,你們一定知道我爹去那裡是不是,你們快告訴他們,只要爹被抓住了,我就沒有事情了。”
此刻的趙世友完全明白了,爲什麼趙全民讓在原地擋住村裡人,原來只是因爲趙全民自己想要逃走。
這還是他的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