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國,統治者是極重視讀書人的。
因爲讀書人是朝廷統治的基石,以後選拔官吏,也都要從這些讀書人裡面挑選。所以,對這些人,都極爲優待。
考上了秀才,有了功名,福利就大大的。就是什麼也不做,也可以每個月在縣裡領取五錢銀子的補助,由朝廷終身奉養。
此外,如果覺得不能更進一步,考上舉人,還可以在縣裡宗學掛號。參加每年朝廷的考評,日久年深的挨着資歷,有時候,就可以選上教官,進入官僚系統,當最基層的縣學教官了。
這已經是最基本的讀書人待遇了,如果要是再考上個舉人。
豁,那可就不得了了——
就真的進入體制內了,最低也可以在吏部掛號,選拔出來做個典吏、縣丞什麼的了。當大老爺了!
所謂刑不上大夫,也因爲官官相互,縣大老爺可不想打了“未來同僚”的屁股,撕破了彼此的臉皮。儘管這個李家貴,成爲同僚的機率極少,但也不好冒失的。
忙就叫停了衙役揮舞板子的舉動,問起李家貴詳情。
“……沒,晚生——”縣太爺這一問,可把李家貴給問住了,就有些驚慌失措的,吞吞吐吐的。因爲,他根本就不是秀才啊,考了十幾年,到現在還是個童生啊。
“是也不是,快說!”縣太爺頓時疑竇叢生,又有些不耐煩了,拍起了驚堂木。
“學生是童生——還沒,考上秀才呢。”無奈,李家貴只好閉了下眼睛,咬着嘴脣,用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回答。
“呔,一個童生也敢帶秀才方巾,還敢自稱是讀書人,啊呸!”聞言,憤怒的縣太爺當場就噴了李家貴一臉口水。
縣太爺就覺得被李家貴給耍了,特別的生氣,怒不可遏。
大周國是階級社會,極爲重視禮制穿戴的。什麼階層的人,穿什麼衣服,戴什麼東西,都有明文規定的。
方巾,只有擁有秀才或者更上層功名的人,才準佩戴。李家貴一介小小童生,沒有功名,連體制敲門磚都沒撈到的傢伙,根本就不準佩戴的。
帶了,就是違規!
帶了,就是僭越!
立時,李家貴的行爲就像是火上澆油似的,把縣太爺的火氣撩拔的,更旺了。
縣太爺就怒吼着,連連拍着驚堂木,催促衙役們快動手,打他們的屁股。還因爲李家貴僭越穿戴了秀才方巾,又多加了十個板子。
要衙役們結結實實的打李家貴和李家富每人三十個板子,才準住手。
這下好了,那些衙役們的性子原本就兇殘成性,是個人,他們就想欺負、揉捏呢。
但衙役們也是極爲愛錢的,有錢,萬事好商量。
如果有人事先使用錢財疏通關節,他們還好輕輕的打倆下,做個樣子,就算了。可是李家貴等人是被人突發抓來的,一個錢也沒有使過。
現在又這樣被縣大老爺嚴令喝打,這些衙役們自然是不肯手下留情的。
那大板子就揮舞得呼呼生風,打下去的時候,也像是用錘子砸釘子似的,嗙磅磅,啪啪啪的。
整整三十個紅黑大板子,就把李家貴和李家富的屁股給打得,紅裡透紫,紫不丟丟,亮晶晶的,像是熟透了的紫葡萄,一碰就要冒水,一碰就要腫得掉下枝頭來——
立馬就腫了老高,兩半屁股,就合爲了一個,連縫隙都沒有了,褲子也都提不上了。
看得站在大門外聽審的晴娘等人,不禁都捂了眼睛,不忍再看,生怕李家貴等人的屁股被人一看,就被她們犀利的眼神給戳個窟窿,呼呼往外直冒血。
還有就是李家貴和李家富的慘叫聲,也無比悽慘、高昂,差點就把晴娘他們的耳膜,給震破了。就不禁捂了捂耳朵,知道李家貴他們被打完了板子,慘叫結束。
見此情景,木氏不忍的搖了搖頭,但晴娘卻面帶笑容,覺得蠻樂的,也覺得特解恨。
誰讓李家兄弟,打破了人家的茶具,還想讓她和孃親頂包賠償呢,這麼壞,活該被打!
李家富還好,到底是莊稼人的底子,磕碰一下下,還沒什麼大不了。被打完後,還能睜着眼睛瞅人,神志清醒。
但常年不勞作,不運動的李家貴就不行了,就只能閉了眼睛,趴在地上,直哼哼了。
打完了人,縣太爺才感覺心裡的怒氣撒掉了些,舒服點,就吩咐退堂,把李家貴等人趕出去,了事。
“冤枉啊,老爺,俺們是到縣裡來伸冤的啊,俺爹沒殺人啊,冤枉啊!不要趕俺們走——”直到這個時候,李家富纔想起來,他們是來幹什麼的。連忙掙扎着,揮手喊了起來。
話說,他和李家貴,現在就手還好使,能舉起來了。
“嗯?你說你爹叫什麼名字?”聽李家富提起殺人倆字,縣大老爺忙敏感的叫那些衙役們,停下拖拽動作。
“老爺,俺爹叫李能,是,是青山村人士,沒有鑿冰殺人啊,冤枉啊——”見狀,李家富忙連滾帶爬的爬了回來,爬倒在堂下磕頭。
他倒是曉得,這是爲他爹伸冤的絕好機會,要是錯過了,就他現在這個身子骨,就再也見不到縣大老爺了。
“不是你爹殺的,那是誰殺的?”縣太爺聽了,又重新坐回了堂上。
他正爲這件殺人案子頭疼着呢。
衙役們拘回來的那個李能,都五十多數的老傢伙了,年老體衰的,一根指頭都能推倒,還能鑿得動冰,接連殺死四個壯漢?他根本就不相信!
現在李家人來了,正好問問詳細情況。
“大老爺啊,冰面是李晴娘鑿開的,是她殺了人,該追究她啊,根本不是俺爹殺的,求青天大老爺做主啊——”李家貴說不得話,這些話全是李家富說的。他竟然一開口,就把責任,全都推給了晴娘。
“李晴娘是誰?在哪裡?”縣太爺一聽案子有門,忙又問道。
“她,她就在那裡,是俺的親侄女兒——”出賣了晴娘,李家富不覺得有什麼羞愧的,還像是邀功似的,忙點頭哈腰的一指,就指向了在外面看熱鬧的晴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