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林芬見女兒接完電話後,俏臉蒼白,額頭佈滿了冷汗,給驚了一跳,連忙走上前去詢問。
鄭直與關軍也偏頭望了過去,就聽關婷顫着聲音說道:“我們搬家後不久,梅姐家住的那幢樓有一面牆突然塌了進去,把梅姐給砸傷了,聽沈姨說梅姐現在還昏迷不醒呢。”
“啊,怎麼會這樣?”林芬驚的身子一晃,差點倒了下去,還好關婷及時伸手給扶住了,“媽,您別緊張,白梅姐一定會沒事的。”
關軍也給嚇傻了,雖然自陽臺垮塌事件之後,全造紙廠的職工們這幾天都過的心驚肉跳的,生怕樓房會出什麼問題,但現在真的出了事,仍然有些措手不及。
那邊的關振山與老張也發覺到出了什麼事情,快步走了過來。
“白梅是個好孩子啊,怎麼就偏偏砸到了她?小婷啊,剛纔你沈姨給你打電話,說了些什麼?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咱們可不能拒絕。”林芬只是一時情急,緩了緩就回過神來了。
“沈姨說家裡沒錢,希望咱們能湊一點借給她。”關婷說完,關振山與老張走了過來,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後,關振山頓時急了,連忙讓林芬拿存摺取錢,趕緊送過去。
存摺放在樓上了,林芬雖然擔心把錢借給了白家,兒子考不上大學就沒錢找人拖關係了,但仍然沒有猶豫,就要立即上樓去拿,不管怎麼說,先救人要緊。
這時鄭直開了口道:“那邊要借多少?要不我先取出來送過去吧。”
“這怎麼好意思?”林芬一時間有些猶豫了,她又想起了兒子成績不好,如果沒錢估計就上不了大學了。
“阿姨,救人要緊,如果不早點把錢送過去,萬一醫院不肯出手救助,那傷者是會有生命危險的。”鄭直說罷扯了扯關婷的衣袖,關婷看了鄭直一眼,也開口道:“爸,媽,時間不等人,還是先讓鄭直取些錢救人吧,大不了等我發了工資再還他。”
關振山來回走了幾圈,最終一咬牙,應道:“好,那你們倆快點把錢送過去,先救人。”
鄭直與關婷見關振山答應了,連忙手拉着手一起跑出了綠苑小區,在小區門口急慌慌的攔了輛出租車,直奔新江市上橋醫院。
因爲太過緊張,關婷的小手不一會就滲出一層冷汗,鄭直察覺到後,用力捏了捏,鄭婷偏頭看了鄭直一眼,反握回去,心裡突然踏實了許多。
上橋醫院是新江市數一數二的大醫院,而且離造紙廠家屬院那邊也近一些,所以一出事,有人撥打了120,是上橋醫院的救護車最先趕到的。
出租車司機見兩位乘客神情焦急,就加快了些許速度,約莫十分鐘左右,來到了上橋醫院的門口,鄭直付了車錢,與關婷跳下車,疾步朝着醫院裡邊跑去。
現在的醫院都能刷卡,再加上白梅昏迷不醒,傷的比較嚴重,應該花費不少,所以鄭直就沒有去取現金。
剛下車,關婷就給沈姨打了個電話,問清楚了白梅的病房,就立即拉着鄭直的手跑了過去。
“沈姨。”跑上二樓,關婷遠遠就看到沈姨一大家子人站在過道上,連忙喚了一聲。沈青看到她來了,眼眶一酸,就哽咽了起來,自己家這兩年怎麼就這麼倒黴,先是丈夫白剛去年得了一場大病,把家中幾十年的積蓄花了個一乾二淨,今年女兒又被垮塌的樓房給砸了。
幸好只是掉下來幾塊磚頭,聽醫生說砸的不是很嚴重,不然獨生女兒要是真的有個好歹,那他們兩口子還有什麼活頭。
白剛自去年大病了一場,身子骨就越來越差了,才五十出頭,走個路都要拄着柺棍,他望了一眼關婷與鄭直的身後,顫聲道:“小婷,你的爸媽來了沒有?”
聞聽白剛提自己的父母,關婷回過神來,知道這是想要借錢,連忙道:“白叔叔,錢我們帶來了,醫生說要多少錢的押金?”
白剛聞言一怔,卻沒有接口,只是看了妻子一眼。
沈青知道丈夫好面子,從來拉不下臉來借錢,更別說跟一個親自看着長大的小丫頭張口了,所以這借錢的事情,還得她來說,“醫生說小梅腦出血,雖然不嚴重,但也得開刀做手術,先交兩萬塊錢押金。
我已經給好幾個老朋友打了電話,說一會就送錢過來,你看你家能幫多少?”
關婷聞言沒有回答,看向了鄭直。
“現在隨便開個刀,也得近萬塊,再加上輸液費,住院費,以及買營養食品的錢,沒個三五萬,怕是不夠,這兩萬塊我就先幫着墊上吧。”鄭直瞧出關家與白家的關係不一般,所以才大方的把錢全部墊上。
果然,關婷聽完後一臉的感激。
“小婷啊,這位是?”沈青感激不已,連忙打問鄭直的身份。
“他啊,是,是我處的朋友,現在上警校呢。”這兩天鄭直的表現,得到了關婷的認可,所以基本上承認鄭直是她的男朋友了。
沈青聞言連忙道:“原來是小婷的男朋友啊,阿姨多謝你了,等有了錢,阿姨第一時間就還給你。”
“阿姨不必如此客氣。”鄭直見關婷居然在外人面前承認與自己處對相了,心頭大喜,正說着,就見一個白衣護士拿着藥費單走了過來,讓傷者的家屬去交錢,如果沒錢的話,醫院雖然不至於把人趕出去,但這個手術肯定是不做的。
鄭直搶先一步,把收費單拿到手中,然後就和關婷跑到一樓繳費處去交納醫藥費與押金了。
望着二人跑遠的背影,沈青欣慰的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暗贊關婷這個小丫頭有眼光,處了個好對相。
刷卡交納了押金與醫藥費,二人回到樓上把單子交給了沈青,關婷才扯了扯鄭直的衣衫,把他拉到偏遠的地方,跟他講起了自家與白家的關係。
原來白剛比關振山大十歲左右,入廠早,是廠裡的電工,見關振山老實本份,就有意收他做徒弟,關振山自然是願意的,不過沒有行什麼拜師禮,仍是以平輩論交。
自兩家交好後,白剛不但給關振山傳授電工知識,還從廠領導那裡要了個電工學徒的名額給關振山,所以關振山一直很敬重感激白剛,把白剛當成親人老大哥來看待。
要知道技術工人可比普通工人的工資高不少,而且活也輕鬆。
至於那個白梅,比關婷大八歲,二十年前廠裡忙,經常要加班,關父與關母忙於工作,有時二人都要上班,沒人照顧還在吃奶的關婷,就會把白梅叫到家裡幫忙看着。
關婷小時候,經常跟在白梅屁股後邊,就像個小跟班一樣。
等有了關軍,白梅也經常去照看着,因此不但兩家的長輩交好,就是小輩之間的關係也是極親近的。
聽關婷說完,鄭直才明白爲什麼聽到白梅出事了,關家四口會着急的不知所措。
“你放心,梅姐不會有事情,醫生不都說了麼,梅姐傷的不重。”鄭直見關婷仍是緊張不已,就握住她的小手輕輕捏了捏,開口勸道。
關婷感覺到鄭直的大手非常有力,心底深處莫名的升起一陣安全感,重重點了點頭。
天河造紙廠有一幢大樓的牆壁倒了,還砸傷了人,這個消息立即風傳了開來,數百名紙廠職工再次聚集在一起,把市政府大樓給堵了個嚴嚴實實,討要說法。
如果說前兩天造紙廠的職工堵門還只是讓新江市委書記林遠峰有點頭疼,那麼今天又出了事之後,林遠峰就有點着急了,雖然他是去年才調到新江市任市委書記的,天河造紙廠是歷史遺留問題,以往有無貪污**現象與他扯不上什麼關係,但如果現在在他在新江市執政的時候那幾幢樓真的倒了,弄出人命來,那他的政治前途也就玩完了。
於是他立即拿起電話,給高和區的區委書記打了過去,把對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天河造紙廠位於新江市高和區,自造紙廠職工來堵市政府大樓的第一天,林遠峰就讓高和區區政府立即展開調查,儘快給造紙廠職工們一個合理的交代,但過去兩天了,高和區區政府也沒個說法。
而高和區區委書記羅明光等林遠峰罵完,掛了電話後,臉色鐵青,陰沉的嚇人。
靜坐了一會,羅明光拿出手機撥打了幾個電話,五六分鐘的時間,陸續走進來幾個區委政府幹部,有區委副書記杜笛,區組織部長何林,常務副區長王平,區常委,區公安分局長劉定。
這幾個人進門後,和羅明光打了個招呼,就靜靜的坐在一旁,臉色都不好看。
“天河造紙廠家屬樓那邊又出了事情,想必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羅明光以前是高和區的區長,才上調區委書記不久,他在高和區這一片的勢力,可謂是根深地固。
找來的這幾個人都是他親手提拔上來的心腹。
“知道了。”其他人應了一聲,低垂着頭,羅明光此刻也猜不透他們在想些什麼,不過這些人早就被他用各種手段拴在了自己這條船上,如果自己出了事,他們一人也跑不掉。
所以羅明光不怕他們中會有人檢舉自己。
“雖然這次的事件,鬧的影響很大,很不好,上面的市委林書記也非常的不滿,但天河造紙廠的事情,和我們沒什麼干係嘛,主要是負責承包新樓蓋建工程的九鑫建築公司拿了錢,卻不辦事!”
此話一出口,原本低着頭的杜笛,何林,王平,還有劉定皆是眼珠飛轉,只是過了兩三秒的時間,就一個個點頭附和。
看來是他們靠山的頂頭上司羅明光,是想要把責任推到九鑫建築公司那邊了,這讓幾人偷偷鬆了口氣。
“劉定,你留下,其餘的人都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羅明光只是提點了幾個下屬一句,就讓杜笛,何林,還有王平離開了,至於劉定這個區常委,區公安公局長,則還有要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