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安要關海法追上去,自己則找一根樹枝當柺杖,勉強站了起來。黑暗精靈全身都是瘀青和灰塵,之前和犬魔惡鬥的傷勢還沒復原,現在又加上了一堆新的。子安也想跟着關海法往山脊走,但身後卻似乎有什麼動靜。黑暗精靈慢慢轉過身,發現凱林迪爾拿着弓箭,正瞄準自己。
四周已經沒什麼地方可以躲了。子安可以用魔法制造出一個黑暗光球,擋住精靈的視線。不過,子安知道,凱林迪爾已經瞄準好了,這位老練的弓箭手是不會因此而失手的。黑暗精靈挺起胸膛,驕傲而嚴肅地面對精靈。
凱林迪爾放鬆了弓弦,收起箭。在危急之時,精靈弓箭手也看到了土石流上那個黑色的身影。
"達爾達沒事,"多芙靜靜地來到凱林迪爾身後。"羅狄去追……"
精靈沒有開口,甚至連頭也沒回。他只是輕輕地點頭,示意遊俠注視那個緩緩移動的黑色身影。子安又開始往山脊上走了。
"讓他去吧,"多芙說。"他不是我們的敵人。"
"讓一個黑暗精靈到處走動,我覺得很可怕,"凱林迪爾回答。
"我也是,"多芙說。"不過,我更怕看見羅狄找到黑暗精靈時的樣子。"
"我們回去馬多巴,擺脫羅狄吧,"凱林迪爾建議。"然後,你們可以回桑達巴城去。我得去找一些住在附近的精靈,監視這位黑暗友人的行動才行。"
"這樣很好,"多芙回答,隨即轉身離開。凱林迪爾也跟上來,心甘情願地放走了黑暗精靈。
精靈又回頭看了最後一眼。他伸手到揹包中拿出一瓶液體,放在空曠的地面。然後,他低頭想了一會,又在腰帶上抽出一樣物品,丟在小瓶子旁邊。最後才滿意地離開。
當羅狄從無用的追逐中歸來時,多芙一行人已經打點好一切,準備離開了。
"快去追黑暗精靈,"羅狄說。"他拖延了我們一點時間,不過,我們很快就可以再追上。"
"黑暗精靈不見了,"多芙回答。"我們要回馬多巴。"
羅狄皺起眉頭,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獵人的壞脾氣似乎馬上就要發作了。
"達爾達受了重傷,需要休息!"多芙失去耐心,對羅狄大吼。
"還有,凱林迪爾的箭快要用完,我們的存糧也見底了。"
"我可不會這麼輕易就忘記李斯特登家的慘案!"羅狄反脣相譏。
"那件事已經解決了,"多芙說。"你知道得很清楚,麥葛斯特。
黑暗精靈沒有殺死農夫,反而替他們報了仇!"
羅狄咕噥着轉過身。他是一名優秀的賞金獵人,調查過許多案件。雖然羅狄早就發現事情的真相,但他卻不願輕易放過報仇的機會,何況還有那筆豐厚的賞金。
多芙知道獵人的沉默代表着什麼意義。"如果馬多巴的村民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也不會樂意見到黑暗精靈的屍體,"她說。"而且,更不會付賞全。"
羅狄瞪了多芙一眼,他顯然辯不過遊俠。多芙和她的同伴們啓程返回馬多巴,而羅狄。麥葛斯特只得跟着。
當天下午,子安又回到石坡附近,希望找出追蹤者的去向。他猶豫地望着凱林迪爾留下的瓶子,不知到底該不該拿。隨後,黑暗精靈又發現瓶子旁有一把匕首,就是他從小妖精那裡奪走,用來射斷凱林迪爾弓弦的那把。子安知道,精靈不是要陷害自己。
子安拿起瓶子,湊近鼻子一聞。瓶裡的液體很香,而黑暗精靈的喉嚨正好極爲乾渴,便一飲而盡。剎時間,一陣冰涼的感覺傳透全身,讓他再度充滿活力。雖然子安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但流失的力量再度回到體內,腿部的疼痛也減輕了許多。
接着,一陣昏眩感襲向子安。黑暗精靈搖搖晃晃地走到附近的蔭涼處,坐下來休息。
等他醒來,已經是夜半時分。望着滿天星斗,子安覺得十分舒暢。就連被岩石擊中的膝蓋,也回覆了*成,可以支撐身體的重量。黑暗精靈大約知道是誰留給他這些物品的,也第一次體會到醫療藥水的功效。儘管如此,子安的心裡卻產生了更多疑惑。
子安在深山裡走了好幾天,希望遠離馬多巴,同時,也遠離那段悲慘的記憶。儘管如此,這並不是個正確的抉擇。如果黑暗精靈的心情沒那麼低落,他應該可以發現凱林迪爾禮物中的善意,說不定醫療藥水和匕首能就此開啓二人的友誼之門。
然而內心的罪惡感仍然不時折磨着黑暗精靈,揮之不去。在黑暗精靈尋找新家的旅程中,馬多巴只是箇中途站,而不是終點。子安慢慢相信,這趟旅程恐怕不會有盡頭了。他甚至懷疑自己該不該再進入其他的人類村落,同樣的悲劇是否又將重複上演?黑暗精靈沒有考慮大魔出現的因素。如果不是犬魔,事情也許不會是這個樣子。
子安正處在人生的低潮。"崔斯怪",那個刺痛內心的呼喊不斷地在腦海中迴響着。
終於,子安穿過大片山脈,來到一個巨大的峽谷邊緣。谷底瀰漫着霧氣,隱約可以看到奔騰的河水。黑暗精靈不知道冬天即將來臨,只感到天氣一天天地變冷。不過,他倒是蠻喜歡潮溼的環境。基於這個原因,子安往谷底緩緩走去,來到了河岸。
幽暗地域中也有河流,但都無法和眼前的瑞江河相比。滔滔河水衝擊着岩石,激起壯觀的水花,並在岩石的邊緣圍出白色的美麗水沫。
接着,河水發出轟轟巨響奔落三十尺高的瀑布,使周圍瀰漫濃重的水氣。子安不禁看得着了迷。隨後他又驚喜地發現,岸邊有一些和河流相通的小池子,裡頭有許許多多的魚。現在,連食物的問題也獲得解決,這裡似乎是個不錯的住所。
子安做了一次深呼吸,吐出多日來胸口的鬱悶之氣。接着,他在池子旁跪下,伸手捉魚。經過多次嘗試,黑暗精靈終於瞭解空氣和水中光線折射的不同。憑着優異的反射神經和學習力,子安很快知道了捉魚的竅門。他的雙手迅速伸出,牢牢抓住一條一尺長的鰭魚。
子安把啪啪亂跳的鱒魚放在一旁,開始捉下一條。自從離開馬多巴,黑暗精靈就沒吃過像樣的食物。但今天晚上,肥美的魚將可任他享用,乾淨的水源也垂手可得。
大部分的人稱此地爲"半獸人亡命隘口"。名字和景觀不怎麼符合。不過,和人類的多次戰爭中,真的是有幾百個半獸人在這裡被殺。
除此之外,還有更多半獸人躲藏在深山的洞穴中,等着和入侵者決一死戰。也因此,稍微有點理智的人是不會到半獸人亡命隘口來的。
子安當然不知道這些。對他來說,凜冽的寒風鮮少吹至谷底,食物和水源不虞匱乏,又是他喜歡的潮溼環境,這裡簡直就像天堂一樣。
就這樣,子安白天倘佯在岩石間的蔭涼處和大小洞穴裡,晚上則到河岸邊捕魚,填飽肚子。他並不認爲回覆到最早晝伏夜出的日子是一種生活上的倒退。雖然在離開幽暗地域時,黑暗精靈曾經下定決心,要讓自己以一般地面世界生物的作息方式生活,也花了許多時間適應陽光,但他不再堅持這種想法。夜晚的光線對子安敏感的眼睛比較不會造成傷害,而且,也可以維持彎刀上的魔法。
子安很快就瞭解爲什麼地面世界的生物喜歡在白天活動。如果天氣很冷,溫暖的陽光可以讓他們覺得舒服些。對於選擇夜晚的黑暗精靈而言,他得經常緊靠着岩石移動,以抵擋山頂吹下的刺骨寒風。冬天的氣息從北方降臨,而生長於幽暗地域的黑暗精靈卻一無所知。
終於,在某天晚上,呼號的北風大舉南下,肆無忌憚地襲擊整個隘口。雖然子安躲在一個小山洞中,緊緊地抱住關海法,但體溫還是不斷流失,麻痹感由四肢末端逐漸蔓延至全身。離天亮還有好幾個小時,黑暗精靈知道,自己恐怕撐不到明天太陽升起了。
"關海法,我好冷,"子安牙齒打顫,低聲呢喃。"好冷。"
黑暗精靈活動凍僵的肌肉,試着恢復血液循環。同時,他也強迫自己回想一些溫暖的地方,希望藉此趕走絕望,忘記寒冷。剎時間,一個鮮明的記憶回到腦海,那是在魔索布萊城學院的廚房裡。在溫暖的幽暗地域,子安從來沒有想過要用火來取暖。在他的印象中,火是一種烹調的方法,照明的工具,以及有效的武器。現在,對黑暗精靈而言,火又多了一項重要的功能。風勢越來越強,氣溫也越來越低。子安明瞭,自己必須儘快採取行動才行。
他開始環顧四周,尋找可能的火種。在幽暗地域時,子安經常拿蕈類的梗來燒。可是,地面世界的蕈類太小了。儘管如此,其他的植物似乎可以利用。
"給我……一根……"子安結結巴巴地吐出幾個字。他甚至不知道木頭或樹的正式名稱。關海法歪着頭,不解地望着黑暗精靈。
"火,"子安懇求。他試着站起來,可是雙腿都凍僵了,不聽使喚。
黑豹聽懂了。它低吼一聲,衝向洞口外。然而,不知是誰在洞口擺了一堆樹枝,關海法差點被絆倒。陷入恍惚的子安也沒時間細想爲何黑豹這麼快就回來了,先保住性命再說。
黑暗精靈用匕首使勁擊打岩石,但火卻一直點不着。後來,子安發現是強風吹熄了火星,便把樹枝移到風較小的地方。他的腿非常疼痛,口水也都結冰了。
終於,一絲火星落到了幹樹枝上。子安一面用手護住火苗,一面小心翼翼地煽着風。沒多久,火就起了。
"火生起來了,"一名精靈對同伴說着。
凱林迪爾嚴肅地點點頭,他並不確定幫助黑暗精靈是不是個正確的決定。精靈弓箭手剛從馬多巴起來,遊俠和其他隊友則啓程回桑達巴城去了。凱林迪爾先去拜訪住在半獸人亡命隘口的親戚,藉由這些人的協助,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黑暗精靈。而過去幾天以來,這羣精靈好奇地監視着子安的一舉一動。
子安的生活似乎沒什麼可以指責的地方。但這仍然無法消除凱林迪爾心中的懷疑,畢竟,子安是個黑暗精靈,那是一個惡名昭彰的種族。
儘管如此,當凱林迪爾望着遠方那微弱的火光時,心裡卻感到一陣安心。黑暗精靈不至於會凍死了。精靈弓箭手相信,子安不該有這樣的下場。
隔天,吃過晚餐之後,子安靠在關海法光滑柔順的毛皮上,彼此分享着體溫。"還記得魔索布萊城嗎?"黑暗精靈仰望夜空的點點寒星,問道:"我們初次見面的情形?"
關海法似乎聽不懂子安的話。它打了個哈欠,翻過身,把頭埋過毛茸茸的前爪中。
子安微笑,輕輕撫摸關海法的耳朵。他們是在術士學校相遇的,那時,黑豹還屬於瑪索吉。赫奈特,子安唯一殺死的黑暗精靈。現在,熊熊火光照映着子安,全身暖洋洋地非常舒服,實在不該在這種時候想起那段不愉快的回憶。雖然在魔索布萊城裡,子安必須面對許多悲慘的事,但相對地,他也學到許多有用的技能。就連瑪索吉所教的東西,也比想像中要有用得多了。凝視着譁啪作響的火焰,子安想起,若不是在修習期間負責點蠟燭的工作,他也不會學會如何生火。不可否認他,這救了他一命。
但最後,當修習結束之時,子安卻不得不殺死瑪索吉。一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不由得黑淡起來。
子安嘆一口氣,枕着雙手躺了下來。現在也許是他一生中最單純的時光,沒有危險,也不必考慮什麼奇奇怪怪的人際關係。可是,黑暗精靈的心卻靜不下來。自己的存在是多麼地複雜而矛盾呀。
一隻巨大的貓頭鷹突然飛過頭頂,把子安的思緒拉回現實之中。
受到驚嚇的黑暗精靈一躍而起,瞬間拔出彎刀和匕首。他凝視貓頭鷹一會,發覺對方並沒有什麼惡意,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竟然無法完全放鬆下來。關海法被子安的大動作擠到營火達,無精打采地伸着懶腰,打了一個大呵欠。
那隻長着號角狀鬢角的貓頭鷹靜靜地滑行於夜空之中。它飛過河流,往另一側的山坡爬升,最後停在一株茂盛的大樹上。這棵樹和旁邊二棵樹之間有着木頭和繩索架起來的吊橋。貓頭鷹用嘴整理了一下羽毛之後,便開始搖動掛在吊橋上的一個小銀鈴。
過幾秒,它又搖了一次。
"來啦,"一個聲音從下方傳來。"別急,霍特。我是個瞎眼的人哪,讓我慢慢走!"貓頭鷹彷彿聽得懂對方的話,但卻故意又搖了一次鈴。
一位滿臉灰色鬍鬚的老人出現在吊橋上。他跳過一片片橋面上的木板,走向那隻大鳥。蒙特裡曾經是一位聲名卓着的遊俠,在退休之後,他選擇了這個人跡罕至的深山作爲經老之處。在這裡,蒙特裡可以和他最喜歡的動物們朝夕相處,當然,那不包括人類、精靈、矮人、以及其他智慧生物。雖然上了年紀,但蒙特裡的身於依然健朗,歲月並未在這位隱士身上留下太多痕跡。老遊俠像鳥爪般蜷起一隻手,緩緩地前進。
"別急,霍特。"蒙特裡一面哺哺抱怨,一面靈巧地穿越老舊的吊橋。
任何看到這幕景象的人,都不會發覺老遊俠居然雙目失明。然而,認識蒙特裡的人都知道,他的眼睛雖然看不見,但他早已練就一身不須仰賴視力的本事。藉由經驗、知識和動物朋友們的幫助,蒙特裡可以"看"到比一般人更多的東西。
蒙特裡伸出手臂。貓頭鷹跳起來,停在老遊俠的皮袖上。
"你看到黑暗精靈了?"蒙特裡問。
貓頭鷹發出一連串長短不一的咕咕聲,作爲回答,蒙特裡則凝神傾聽。經由動物朋友們口中,特別是這隻喜愛人卦的貓頭鷹,老遊俠對黑暗精靈幾天來的行動是瞭若指掌。他很好奇,爲什麼一個黑暗精靈會獨自來到這裡。蒙特裡本來以爲子安和這個區域的半獸人大王——格勒,有所勾結,但他的想法漸漸地改變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蒙特裡自言自語。貓頭鷹告訴老遊俠,黑暗精靈並沒有和任何半獸人接觸。如果強大的格勒和黑暗精靈結盟,那事情就不妙了。
儘管如此,蒙特裡還是不明瞭爲何半獸人不試着和黑暗精靈交涉。
也許,他們還未發現黑暗精靈。子安似乎不想引人注意,比如幾天前的一個晚上,他沒有生火,同時只在日落後纔出來活動。老遊俠又仔細想了想,覺得半獸人已經發現黑暗精靈,但不敢上前接觸的可能性比較大。
不管怎樣,目前爲止的事態發展還算令人滿意。蒙特裡開始他平日的工作,打點屋子準備迎接寒冬到來。他並不怎麼擔心黑暗精靈。
如果半魯人和黑暗精靈不是同盟,大概會有一場好戲可看。
"我要走了,"蒙特裡對喋喋不休的貓頭鷹說。"去捉些老鼠吧!"大鳥展翅飛向在空,盤旋一會兒後,便沒入黑暗之中。
"別吃了我派去監視黑暗精靈的老鼠!"蒙特裡大喊。然後他搖搖滿頭灰髮,咯咯地笑着,轉身朝吊橋盡頭的梯子走去。老遊俠決定,他得重新擡起長劍,去看看這個奇怪的黑暗精靈葫蘆裡賣什麼藥才行。
不過,老遊俠的決定似乎不太可靠。
秋末的疾風很快地轉爲初冬的狂暴。滿天都是灰色的雲層,落下的不再是雨,而是一片片白色的雪。子安大吃一驚。雖然他曾經看過某些山頂覆蓋了一層白色的物體,但黑暗精靈卻從未走近仔細觀察。
子安覺得,那應該只是岩石的顏色。現在,他親眼看到白色的雪一片片飄落,若掉到河裡,雪片就消失了,如果掉在岩石上,雪片卻會逐漸累積。
雲層越來越低,雪也越下越大。放眼望去,整個隘口都是一片銀白。子安察覺到事情的嚴重性,急忙召喚關海法。
"我們得搬家才行,"子安向疲倦的黑豹解釋。關海法昨天才剛回星界,還沒休息夠。"而且,要收集足夠的木柴生火取暖。"
河岸邊有許多洞穴。子安選了一個夠大,洞口又有岩石遮擋風雪的,準備進去一探究竟。雪地反射陽光,讓黑暗精靈的眼睛很不舒服,因此他決定先在洞口附近停留一會,等待視力恢復。
洞穴內的地面凹凸不平,頂部很低,大小岩石凌亂地散佈着。子安注意到裡面一塊大石頭旁似乎有個通道。他放下手中的木柴,小心翼翼地接近。突然,黑暗精靈和黑豹都停下了腳步——裡頭還有別人。
子安拔出彎刀,悄悄繞到岩石旁,朝通道內張望。夜視能力再度發揮了作用,黑暗精靈看到,一個龐大的球狀熱源就隱伏在通道再過去的小石室中。雖然子安叫不出這種動物的名字,但幾個月以來,他已經遇過好幾只。儘管體積龐大,它們卻有着驚人的速度,黑暗精靈常常看見它們在河邊抓魚。
不論如何,子安都不願意和它發生衝突。黑暗精靈打算另外再找適當的洞穴居住。
不過,這隻大棕熊可不這麼想。它轉過身立起來,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和尖銳的爪子,發出的吼聲幾乎要震垮整個洞穴。
關海法知道,熊可不是好惹的。聰明的黑豹都懂得要儘量避開這些毛茸茸的大傢伙。儘管如此,關海法還是鼓起勇氣跳上前,擋在子安面前,希望幫他爭取時間逃走。
"關海法,不要!"子安一面命令,一面抱住黑豹,把它推回自己身後。
其實,棕熊也是蒙特裡的朋友。它沒有趨前攻擊,只是堅定不移地站在原來的位置上。棕熊似乎對有人打擾自己的漫長冬眠感到不太高興。
雖然子安和棕熊沒有交情,可是,在那一瞬間,他卻可以知道對方在想什麼。這是一種莫名的感覺,子安和棕熊有着某種程度的共鳴,能夠從棕熊的角度來思考這件事。黑暗精靈抱歉地收起彎刀,想對棕熊解釋一番。
子安謹慎地走上前,和棕熊四目相對。棕熊好像有點吃驚,但它慢慢垂下爪子,臉上的神情也由憤怒變成了好奇。
子安從包包裡掏出一條原本要拿來當晚餐的魚,放到棕熊面前。
棕熊聞了聞,便一口吞下。
雙方又開始僵持,然而,氣氛顯然和緩了許多。忽然,棕熊打個嗝,又躺下睡覺了。沒多久,它便發出了規律的鼾聲。
子安望着關海法,聳了聳肩。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和棕熊溝通的。然而,黑豹知道雙方達成了某種協議,便不再那麼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