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唱罷我登場!
命運的輪-盤,總是在該出現的時候,忽然偏向了不想要看到的地方,無論結果如何,這就是人生百轉千回,逃不出命運之手的糾纏。
當李布衣滿眼殺機走向只剩下半條命的崔帆時候,老漢拿出一根牙籤,坐在老牛的背上,剔着牙齒,隨意道:“他要死了。”
終南淡淡道:“你的牛不錯。聽說吃人肉,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漢呵呵一笑,說道:“你不錯,在聖地之中,排的上號了,雖然那些妖孽沒有出來,但是你可以和他們叫板。光是這份定力和勇氣,便是人中之龍。”
終南跟着笑道:“能夠得到老漢的誇獎,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哀。”
老漢揮揮手,說道:“其實我很奇怪,爲何你與他們不熟悉,肯放下身段,爲一個不認識的人站出來,真是令人驚訝。”
終南道:“很多東西,很多人理解不了,我也是最近才理解的。其實人生的命運就像是山上的桃花,不論你多麼強大,它總是有凋零的時候,你看漫天的桃花盛開,遮蔽了天空,但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自己的一片天,桃花能夠這個自身的天空,但是遮蔽不了他人的靈魂。”
沉吟一會兒,終南道:“我需要一個朋友。”
老漢目光一閃,嘆息道:“聽完這句話,我便知道,你離斬道不遠了,能夠在三十而立之年,斬掉自己的道,古往今來,太過稀少。縹緲峰有你,便可以傳承下去,你和你師兄一樣,很強大,強大到令人惋惜。”
身下的老牛百無聊賴的張開嘴巴,吐出巨大而猩紅的舌頭,捲起了旁邊的牛排,津津有味的吃着,似乎自己的主人和人家的對話,不感興趣。
老牛雖然老了,但是有着一顆年輕的心,在很多時候,它喜歡追逐虎豹,一頭老牛在漫天遍野住追自己的食物,這是很少見的,但是這頭老牛做到了。
“一路走來,我很辛苦。”老漢笑道,扔掉牙籤,好奇道,“其實那個女的……和你想要結交的朋友關係並不是很大,爲何你要站出來,這可是出力不討好的事情,萬一人家不在乎,你又死了,這樣的話,是不是天下間最委屈的事情?”
終南搖頭道:“我知道你能夠理解,你不是一個好色的人,你看着她的眼神,雖然很膚淺,但是你的心沒有太多的躁動,所以我確定你是在演戲。”
老漢露出詫異的神色,說道:“小子,你的眼光真的不錯嘛。殺了你,實在是太可惜了。哎呀,我在動手的時候,考慮最多的反而是你師傅要是殺上神靈谷,我大哥會不會救我?”
終南搖頭道:“如果我死了,我師父不會找你的麻煩,因爲是我自願的。”
老漢點頭,忽然沉聲道:“有你這句話,我讓你三招,如果三招之內,你不能擊敗我,就不能怪我以大欺小了。”
終南皺眉,問道:“其實你的地位,完全沒有必要摻和進來,我可是不相信,你會爲了藥王谷的利益出賣自己的自由。”
沉默了一會兒,老漢擡頭,笑道:“我欠了一個人的人情,今天只是報答的時候,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你懂的。”
終南沉默下來,望着老漢的眼神有些複雜,因爲面前的人,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充滿了很多傳說,正是因爲傳說,才顯得很高大和神秘,終南絕對沒有輕視的意思,因爲在這種級別的鬥爭中,稍微不留意就會死亡。
所以看到李布衣走向崔帆的時候,他不能出手,老漢看似隨意的坐在牛背上,可是所有的通道都被封死了。
終南嘆口氣,說道:“神靈谷終南,請前輩賜教。”
老漢目光閃動,嘴角彎起,露出一排黃牙,拍拍手,叫道:“把你所有的本事都拿出來,如果連我的這關都過不了,還有很多老不死的都會來到西京市。”
終南心中微動,最後閉上了眼睛,一朵桃花浮現在了眼前,緩緩的飄動着,顫抖着,像是春風吹過,桃花盛開的季節中,滿山遍野的紅色。
看到那盛開的桃花,老漢嘆息道:“終南山上一剪梅,你化成了桃花,走的是女人的路子,你師傅是個女人,終究是陰柔了點。”
終南笑笑,睜開眼睛,輕聲道:“桃夭!”
終南的名字取自《詩經》,武功也是取自《詩經》,桃夭,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其家。
當聲音落花,酒吧外面的天地變了,一道絕對領域展開來,籠罩了黃牛和老漢,黃牛睜大眸子,詫異的看了一眼終南,隨即又扭頭,盯着不遠處的牛排,感覺到此曾相識的味道,爲何有股同類的感覺,可是吃起來還是可口。
相煎何太急!
老牛不在意,不代表老漢不在意,老漢見老牛不在意,笑罵道:“你妹的,認真一點行不行,人家使用了絕對領域!”
絕對領域,應該是斬道境界的專屬,但是在元勁境界,能夠激發自己領域的不是沒有,但是偌大的聖地中,不多。
桃花領域!
這是終南的領域,他喜歡桃花,所以用桃花代表了自己的道,滿山的桃花,漫天的大道,在虛空中盛開,在虛空中領悟。
因爲美麗,所以命犯桃花,終南就是一朵桃花,不知道招來了多少妹子的喜愛,但是他心如磐石,不動如山。
桃花綻放的季節,有清風吹來,清風吹動的空氣中,有着桃花的芳香,沒有結果的桃花,有着屬於自己的美麗,妖豔,絕倫!
桃花在飄蕩着,大道在遊走着,終南說話桃夭兩個字,臉色微微一白,接着整片天空的桃花散開,飄向了黃牛上的老漢。
老漢臉上露出詫異,隨即讚歎道:“老漢我雖然喜歡單刀直入,但是不得不承認,你的武功很有詩意,我不反感。”
桃花落下,速度看起來很慢,在恐怖的威壓之下,凝聚成一片片的刀片,朝着周身要害而去。老漢呵呵一笑,說道:“殺機有了,但是缺少一股圓潤!”
“何謂圓潤,這就是圓潤!”老漢一拍黃牛,老牛感覺到疼痛,憤怒的吼出聲,跟着天下變了。
這是一頭能夠吃桃花的老牛,雖然年老,但是有着一顆年輕的人,不知道騷擾了多少母牛,這也是一頭很有情調的牛,喜歡玩曖昧,沒有單刀直上,而是喜歡玩迂迴。
大嘴一張,猩紅的舌頭,捲動了千堆雪,桃花漫天都逃不掉他的嘴巴,大嘴一洗,所有的元氣都被吸了進去。
瞬間,春天過去了,桃花不在,徒留滿山的悲哀,一切都是很自然,老漢做的很自然,所以臉上滿是笑意。
終南見自己的攻擊被輕而易舉的化解,而且還是被一頭老牛化解的,但是臉上沒有半點憤怒,反而很欣賞的看着老牛,說道:“這頭黃牛比人要強。”
老漢笑笑,說道:“是強上那麼一點,不過呢,它很風-騷,一旦騷起來,我都攔不住,而且他有陣子,很喜歡女人,尤其是女人的下半身,因爲那裡有茂盛的水草。”
終南失笑道:“真是美好的東西。我現在感覺挺喜歡它了。”
老漢道:“還有兩招,抓緊時間。”
終南點頭,說道:“我知道,所以一直都在抓緊時間。蒹葭,起來吧!”
第一招,桃夭!
第二招,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這也是《詩經》上面的詩句,終南運用了起來,施展了強大的攻擊,似乎在桃源的另一邊,一片白露的霜天下,有着一個美麗的女孩兒在盼望着。情郎在哪裡?回眸一笑,其實在開滿桃花的樹下。
無所謂相思,無所謂靈魂的交媾,只有一縷清風帶着蒹葭的味道,席捲了春天。他喜歡春天,每一招都帶着春天的氣息,於是桃花開了,蒹葭茂盛,佳人在等待着,而我需要戰鬥。
戰鬥的男人是令人着迷的,爲了心愛的女人,我只能戰鬥,用最強壯的身體,露出最恐怖的招式,不盡是美感,所以,桃花開了,蒹葭來了,霜天降臨!
桃花領域中,滿天都是雪花,滿天都是愛情,充滿了驚喜的世界裡,總是帶着對塵世間最美好的期盼,總是帶着塵世間最美好的夢想,行走在物慾橫流的現實中。
於是夢想遭遇了現實,大地籠罩了一層嚴霜。於是,天地見充滿悲傷,在黑暗的土壤下,埋藏的是怎麼樣一種絕望,抑或是在絕望的泥土中埋藏的是怎麼一種悲傷。
同樣的一個沒有半點哲學味道的問題,在心中響起,終南手指併攏,指向了老漢,霜天降臨埋葬了不爲人知的一切。
一切就包含了目光所看到的一切,老漢和黃牛就在其中,終南嘆口氣,張開了手掌,領域之中,漫天白色的雪花。
老漢望着降臨的霜天,笑了笑,從容道:“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肯定沒有你的境界,你半隻腳踏上了斬道境界,還差一點,就可以在江湖上橫着走了,但是隻差一腳,所以你的道沒有完全,所以你終究是有弱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