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胡亂照例給王婧媛打下手,幫她整理刺繡用的線,一邊閒聊剛纔去買沐浴乳時遇到的事情。王婧媛聽見胡亂瞎蒙了一個“李老大”就震住了三個混混,頓時笑的花枝亂顫,直說那三個混混太蠢。
胡亂也覺得有些好笑,其實那一招是他以前在網上看到的笑話,說如果你被混混圍住,就說自己是某某老大的人,反正就是隨便蒙一個最多的姓氏,說不定能蒙中。當時胡亂只是一笑而過,卻沒想到今天居然用上了。
晚上王婧媛沒有爬胡亂的牀,但是胡亂爬她的牀了,什麼都沒做,只是抱着王婧媛靜靜的睡了一晚上。王婧媛並沒有說什麼,感覺到胡亂上牀,便回過身來反手抱住胡亂,頭貼在胡亂的胸前沉沉的睡了過去。
胡亂不知道這代表着什麼,王婧媛也不知道。胡亂只是覺得,自己忽然之間有那種衝動,想和王婧媛一起睡,單純的只是一起睡而已。
第二天,胡亂精神飽滿的起牀上班,今天排到他早班,九點之前就得去,胡亂來到澳門之後丟掉了晨練的習慣,起的比較晚,他打開房門出去的時候王婧媛已經在廚房給他做飯了。
胡亂向她笑了笑,沒說話,刷牙洗臉,正常吃飯。王婧媛也對昨晚的事情隻字不提,只是和胡亂商量晚上吃什麼。
餐廳的早班一般人更少,因爲上午客人不多,所以早班一般只有兩三個服務員。通常胡亂都是第二個到的,第一個是謝柳青,她是店長,要提前過來開門。
不過今天胡亂卻成了第三個,到店裡的時候,謝柳青旁邊還坐着一人,竟然是楊巧巧。
“咦?你特地給我送衣服過來的嗎?”胡亂一愣,看到楊巧巧手裡還拿着一個袋子,便連忙客氣的說道,“麻煩你了。”
“不不不,一點都不麻煩,我今天開始正好也在這裡上班,應該是我要謝謝你纔對。”楊巧巧像是觸電一樣站起來,連連擺手道。
“你也在這裡上班?”胡亂聞言一愣,疑惑看了看謝柳青。
“這是我的表妹,她去年剛畢業,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所以來我這裡做一段時間。”謝柳青介紹了一句,“昨天晚上真是謝謝你了,李老大的人。”
胡亂詫異的看了一眼楊巧巧,看她才那樣小小的一隻,沒想到竟然大學畢業了。
“哈哈,店長你就別笑我了吧?我來都一個月了,難道你會不知道嗎?”胡亂笑着說道。
“青青姐!”謝柳青眉頭一皺,重重的說道。
“哦對,青青姐,你要是真想謝我的話,午飯就給我加個荷包蛋吧。”胡亂嘿嘿笑了兩聲,把夾克放在一旁,隨口說道。
“我還真沒想到楊小姐是青青姐的表妹,昨天真是太危險了,以後晚上一個人最好不要去那邊,那邊是紅燈區,天一黑就有很多混混流氓。”胡亂又告誡道。
“我以前沒來過澳門,所以也不知道,本來是想去那邊租房子的,結果……”楊巧巧還有些後怕,“不過辛虧遇到了你,真的是謝謝你了。”
在澳門來說,那邊的房租算是非常便宜的,因爲那裡太亂了,很少有人會願意去那邊租房子,所以就成了胡亂這樣初來澳門身上沒多少錢的人的好去處。
“不用不用,我也沒做什麼,就是說了幾句話而已。”胡亂擺擺手,“那青青姐,楊小姐,你們先聊,我去換一下工作服。”
說着,胡亂便去了換了衣服,嚮往常一樣開始做早班該做的工作。早班其實並不是很累,從早上九點,上到晚上七點,需要做的只是拖一下地,擺一下桌子而已,差不多到十一點快吃中午飯的時候,纔會陸陸續續有客人來,但那時候上晚班的人也來了。
而對於胡亂來說,早班就更加輕鬆了,他幹活很快,別人一個多小時才能做好的事情,胡亂半個來小時就能做好,拖完地,擺完桌子,和其他早班的服務員一起撤掉了昨天晚上下班來不及收的桌子,也不過才十點多而已。
今天跟他一起上早班的都是幾個男孩子,基本上是十八九歲,正當時喜歡找美女搭訕的年紀,新來了楊巧巧這樣一個大美人,他們當然不會放過,一忙完就紛紛湊了過去。胡亂心裡暗笑,楊巧巧看上去也是十八九歲,但是已經大學畢業了,怎麼可能會被這幫小屁孩泡?
當然,胡亂也不會說什麼,只是跟一個比較熟識的同事叮囑了一聲,讓他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去後面叫自己,隨後便從後門出去抽菸了。
這個餐廳後面是一個小區,後門走過一條巷子就是小區的花園,平時餐廳裡的服務員基本都在那個花園裡面休息、而胡亂偏好花園裡的一個滑梯,每次不忙的時候,胡亂就可以來這裡抽菸,他會坐在滑梯上,看着天空發呆。
澳門春天霧大,不過都十點多了,霧氣早就散了,天空就像是被洗過一樣純粹,在陽光的照射下,藍的刺眼。
一個月來,胡亂偶爾還是會想,這個時候,如果自己還在濱海的話,會在做些什麼?坐在辦公室裡玩遊戲?還是幫林初雪處理文件?林初雪她們的一張張俏臉常常在胡亂面前閃過,那虛幻,卻恍若真實的笑容,令胡亂迷醉。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仍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但卻成了兩條永遠無法交匯在一起的平行線。
“胡大哥。”突然,胡亂聽見有人叫他。
低下頭一看,發現是楊巧巧,她的職位是收銀,不用像胡亂一樣穿工作服,所以仍舊是一件可愛的外套,賠一件引着流氓兔的T恤,下身也是很簡單的牛仔褲,給人一種青春洋溢的感覺,和她外貌很是相稱。
“是楊小姐啊,怎麼了,有客人來了嗎?”胡亂把菸頭扔在地上,笑了笑道。
“沒有,我也是來這裡休息的。”楊巧巧嘻嘻一笑,一蹦一跳的爬上滑梯,坐在胡亂旁邊,“你在幹嘛呢?”
“抽菸啊,不然還能裝憂鬱啊。”胡亂一邊說,一遍又拿出了一支菸點上。
“我看你剛纔的確挺憂鬱的。”楊巧巧點了點頭,下巴枕在膝蓋上,眨巴着兩隻大眼睛看胡亂。
“錯覺錯覺,我有什麼好憂鬱的。”胡亂一愣,呵呵一笑道,“又不是某個作家筆下的男主角,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你剛纔不就是在看天空嗎?”楊巧巧嘻嘻一笑道。
“我那個啊,用江西某個地方的方言來說叫做望天等鳥屎。”胡亂毫不吝嗇的自黑了一把。
“撲哧……”楊巧巧被逗樂了,忍不住撲哧一笑,“胡大哥真奇怪,哪有人這樣說自己的。”
“現在有了。”胡亂抽了一口煙,吐出一個菸圈。
“胡大哥是江西人嗎?”楊巧巧好奇的問道。
胡亂聞言一愣,過了半晌,擺擺手道:“不是。”
理論上,他現在哪裡人都不是,在香港的時候,胡亂昏迷之前隱約聽到有一個人對他說,他的身份將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那個人做到了,胡亂現在連身份證都沒有,去補辦的時候,被告知已經死亡,還差點惹出麻煩,幸虧當時是謝柳青陪着去的。
當時謝柳青問他怎麼回事,他根本無法作答,總不能跟謝柳青說自己以前是江南省的霸主,中華首富胡開山的兒子吧?那樣的話,謝柳青肯定會把胡亂當成吹牛逼的。
在中華,沒有身份證,就意味着你是一個不存在的人,生病了去不了醫院,出事了去不了警察局,連機票和火車票都買不到,也辦不到銀行卡甚至電話卡,總之,現在一切要身份證的,胡亂都做不到。
“那你是哪裡人?”楊巧巧好奇的問道。
“我?我是中華人。”胡亂嘿嘿一笑,含糊其辭的說道。
不是他不願意說,而是他也不知道怎麼說。
“不願意說算了!”楊巧巧聞言不滿的噘着嘴說道。
“不是不願意說。”胡亂擺擺手道,“這樣,你隨便說一個城市,我或許會有了解,也能說出一兩句方言,你覺得我是哪裡人我就是哪裡人吧。”
“真的假的?”楊巧巧聞言一愣,詫異的看着胡亂,“嗯……對了,江西省一個縣級市,叫瑞金,你說說吧。”
“那裡牛肉湯挺好喝的,紅色故都嘛,他們的方言也很好玩……”胡亂如數家珍,說了一些那裡好玩的地方,好吃的東西,又說了幾句那裡的方言。
“還說你不是江西人,你看,對那裡那麼瞭解。”楊巧巧挑着好看的眉毛說道。
“我只是在那裡呆過一段時間而已,大概兩個月左右。”胡亂擺擺手道。
“騙人,那我再問你,福建的一個市,新羅市。”楊巧巧歪着頭說道。
“和瑞金所在的那個市交界,木偶戲很好玩,現在還保留着一些客家人娶親的風俗,比如說嫁女兒的時候要在接親的車上潑水什麼的……”胡亂照樣如數家珍,並且也說了幾句新羅話。
楊巧巧驚訝的看着胡亂,還是不服氣,想了想,又考了胡亂幾個地方,甚至還包括貴州那邊一個苗族聚居的小縣城,然而胡亂卻依舊對答如流,只有幾個是說不上來的。
他自己也是恍然發現,原來自己離開家後去了那麼多的地方,見識了那麼多的風景。
“好厲害,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楊巧巧崇拜的看着胡亂。
“也沒什麼,就是去過而已。”胡亂扔掉菸頭子笑道,“不說我,楊小姐呢?楊小姐是哪裡人?”
“叫我巧巧就可以了,楊小姐楊小姐的聽着彆扭。我就是新羅人。”楊巧巧嘻嘻一笑,“其實除了新羅和瑞金,剛纔我說的那些地方只有一兩個是我去過的。胡大哥是旅人嗎?就像書裡寫的那樣,揹着揹包,四處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