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一陣好奇,左顧右盼想看看,莫不是京都某位才子,剛來這裡不成?
“哦?”爲首那名葉兄,好奇的左右看了看,突然瞄上了他身後那個黑絲金邊長袍的男子,笑道:“你莫不是要推薦雁翎吧?他爲人可傲的很,輕易可不會開口的。”
“小生推薦的另有其人。”柳飛月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擡手往後一指:“他便是排在江南四大才子之上,號稱‘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的江南第一才子趙……”
“趙大錘!”
凌仙‘唰’的一下跳出來,不可思議的看着趙閒,激動道:“哎呀呀!趙大錘,你不是坐牢被髮配充軍的嗎?莫不是已經出來了?你不老老實實呆在常州當鐵匠,跑來這裡作甚?”
趙閒正和一個大餅臉齜牙咧嘴的互瞪,聞聲表情微微一僵,回過頭去才發現衆人把目光都集中了過來。
我天,誰把我給捅出來了。
趙閒見衆人望過來,只能衝凌仙打了聲招呼道:“凌大胖子,你也在這裡啊!”
衆人見柳飛月所指的人,竟然是一個頭發隨意紮起沒有豎冠,身穿黑色粗袍、臉上許些唏噓的胡茬、身高九尺腰圍八尺半的大漢,雖然面貌線條凌厲甚是英武,卻和大梁文人喜愛的白淨、纖弱格格不入,怎麼看怎麼彪悍,看那胳膊估計還真是個鐵匠,那裡像是才子,虧待柳飛月還把他吹成江南第一。
“趙大錘?好名字,我喜歡。”爲首的葉兄嬉笑幾聲,上前打量趙閒幾眼,笑嘻嘻的說道:“這位大錘子兄,柳兄說你‘文能提筆安天下,武可馬上定乾坤’,不知是不是真的?……啊切!”說完又聳了聳鼻子。
趙閒的夢想是‘文能提筆安蘿莉,武可馬上定人妻’,目前安了個天天姑娘,定了個柳姐,他心中也有幾分滿足,至於安天下什麼的根本沒興趣。
見這個看起來有些搞笑的小胖子問起,他搖頭道:“趙某是個粗人,文武什麼的不敢去想,衆位繼續‘銀詩作對’,我只是來尋個朋友。”
衆人料想他也沒啥本事,輕笑一聲便不再理會。
可此時凌仙,眼珠卻微微一轉閃出幾抹戲弄的意味,又跳了出來道:“趙大錘!葉兄都開了金口,你不給面子還是怎麼着?別人不知道你的本事,我和柳兄可是清清楚楚,你可比我們二人強的多。”
一旁的柳飛月也含笑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才子才女聞言,不禁一陣側目,凌仙和柳飛月都是一般人,既然承認了那就應該是真的,可這個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個讀書人啊。
趙閒一陣氣悶,這個凌仙果然死姓不改,見到他就跟吃了春藥似得不停找麻煩,不找個機會收拾收拾他簡直消不了心中的火氣。
那微胖的葉兄,聽到凌仙這麼說,也有些不悅道:“大錘兄,凌仙既然這麼說,那就證明你有幾分本事,現在藏着掖着,可是看不起本公子?”
趙閒哭笑不得的看着這胖子,暗道:“你以爲你是誰?爺爲什麼要看得起你?”
趙閒正想頂他幾句,突然發現柳飛月在給他使眼色,好像對這小胖子很忌憚。
趙閒見狀,剛準備出口的髒話又止住,暗道:“估計這胖子是某個公侯家的人,天子腳下還是不要隨便惹事。”
趙閒思念至此,便笑了笑道:“既然這位公子如此看到起趙某,那我也就獻醜了,衆位莫要笑話我纔是。”
話音一落,衆人便開始竊竊私語,都很懷疑趙閒能不能對出下聯,只有偷偷站在隔間內的葉牧,眼中充滿了信心。
她在金陵的荻花坊,可是輕易見到趙閒大戰宋書懷,那驚心動魄的場面讓她現在都在回味,這個對聯雖然難,可應該也難不倒他。
既然要出來獻醜,趙閒臉上也多了幾絲認真。
‘天上鷹,天上映,天上常映天上鷹。’趙閒眼珠微微轉了轉,目光漸漸鎖定在一個身着碧衫、髮髻高盤臉色平靜的女子身上。
此女靜靜坐着一旁,約雙十年華,眉如遠山,目似秋水,脣似點絳,鵝蛋臉,杏眼瓊鼻,生的甚是美貌。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碗清水,應該是洗筆用的,她俏生生立在旁邊,自然而然在水中浮現了倒影。
趙閒靈機一動,輕笑道:“水中仙,水中現,水中初顯水中仙。”
話音一落,衆人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那碗倒映着美人的水略一品味,就拍手叫起好來,這個身材狂野的男人還真有幾分學問,對的是相當工整,也非常應景,還順帶討好了人家女孩子,絕對夠機智啊。
那女子沒想到趙閒無緣無故以她來作下聯,還誇她是仙女,一臉驚異的表情,臉色微微紅了一下,忙欠身向趙閒微微點頭,表以謝意道:“公子大才,小女子這廂有禮了。”
“那裡那裡。”趙閒忙擡手抱了抱拳謙虛的說道。
凌仙見趙閒真對了上來,臉上微微不悅,扭扭頭看向了一邊,倒是柳飛月接連鼓掌,連連讚歎。
“詩不和韻失韻律。”
就在衆人用意外加好奇的目光,看着這個陌生的大個子時,一句輕哼聲突然冒了出來,轉頭一看竟然是那黑絲金邊長袍的雁翎。
聽雁翎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出來考驗這個陌生的大個子了,衆人不禁來了興趣,忙側耳傾聽起來。
“啪啪啪!”
趙閒還未開口,那微胖的葉兄此時卻拍了拍手,點點頭道:“雁兄說的對,大錘兄你錯韻了,這下聯可不太好,不算不算。”
衆人聞言微微一息,‘天上鷹,天上映,天上常映天上鷹;水中仙,水中顯,水中初顯水中仙’很工整的嘛,要說問題也是上聯太平淡了些,怎麼可以說人家下聯不好,雁翎這明明是在出上聯好不好。
趙閒也皺了皺眉,懶得理會這的死胖子,看向那黑絲金邊長袍的雁翎道:“句必有方具方圓。”
詩不和韻失韻律,句必有方具方圓,對的嚴絲合縫,衆人又叫了幾聲好,更加意外看向這黑袍粗褲大布鞋的精壯男人,猜測他是何方神聖。
那微胖的葉兄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兩人槓上了。
他對剛纔的誤解沒有絲毫羞愧,直接回頭瞟向雁翎,樂呵呵的笑道:“雁兄,快點出對聯,對死他。”
雁翎露出一絲笑容,微微搖頭道:“對不成對不能對。”
趙閒點了點頭,很是贊同的道:“聯無關聯難以聯。”
“啪啪啪!”一片熱烈的掌聲,衆人興趣皆被提了起來,看向這槓上的二人。
雁翎是去年的新科狀元,有點本事是自然的,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趙大錘又是何方高人?竟然能連接雁翎這麼多招。
柳飛月是趙閒的同鄉,自然興致勃勃的鼓起掌來,他妹妹柳煙兒雖然曾經被趙閒無意戲弄了一番,心中懷有芥蒂,可也不得不服二人的才學,還是擡手拍了幾下。
雁翎此時眼中才閃着一絲異色,抱拳笑了笑道:“在下雁翎,能與兄臺在仙爲客相遇倒也是一場幸事,有道是:酒樓酒客同醉酒!”
趙閒嘿嘿一笑,看着周邊桌案的畫作和幾個女子,笑道:“趙某貿然闖進這文雅之地事先無絲毫準備,雁兄想問我只能求助各位才子佳人,勉強算:討人討畫好吟詩。”
“你又錯啦!”微胖的葉兄忙跑出來,笑呵呵的道:“雁翎他的上聯中有三個‘酒’字,你卻沒對上來,不好不好。”
衆人又是一息,此聯的重點好像不在這上面吧,不過礙於那葉兄的身份,衆人還是點了點頭。
趙閒一肚子火,這個傢伙閒的蛋疼是吧,老來打岔,他心中不滿便開口道:“這位兄臺似乎頗有幾分才學,那趙某便出一上聯請您指教一番如何。”
微胖的葉兄微微一喜,忙挺挺胸道:“說吧,難住本公子,定然賞你幾幅林清遠老夫子的畫。”
那就別怪我了,趙閒呵呵一笑:“雞蛋無鹽真淡蛋。”
“噗!”話語一落,幾個小姐忍不住掩脣笑了出聲,又馬上止住,而場中的人也臉色怪異的很。
這大個子也太壞了些,上聯雖然有些難度,但格調太低,那像是讀書人間說出來的話,根本就是來戲弄人的。
處在後方的葉牧,怕趙閒惹火了那人,忙想上前勸解,可剛剛擡手臉上又閃過一絲羞怒,顯然想起了上次趙閒對她動手動腳的事情,輕哼一聲又不再去管,暗道:“任你胡來,那天吃了虧可別來求我。”
葉兄聽到這句上聯到沒覺得不對,當下愁眉苦想一臉認真,可半天也沒想出來,場面慢慢尷尬起來。
凌仙怕那人對不出,眼珠微微一轉,偷偷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還帶着幾分笑意。
胖子眼前一亮,忙輕咳一聲道:“豬腸未切好長腸,怎麼樣不錯吧?”
雞蛋無鹽真淡蛋、豬腸未切好長腸,當真是妙對。
“啪啪啪!”掌聲接連不斷,誇讚聲不絕於耳,衆人都微微鬆了一口氣。
這廝的臉皮,當真驚人!趙閒無比佩服的拍了拍手,見這麼多人都對此人畢恭畢敬,明顯不是普通人,趙閒也隱隱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上次聽凌仙說,他來京都當太子伴讀,這死胖子莫不就是當朝太子?
趙閒目光微微一閃,這可是大土豪,曰後少不了打交道,還是不要戲弄他的好。於是他笑道:“葉兄好文采,趙某佩服。”
那胖太子哈哈一笑,聳了聳鼻子豪不臉紅的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你還有什麼上聯都說出來。”
趙閒一額頭冷汗,這傢伙還真當自己有幾斤幾兩啊,他不想和這個胖太子糾纏,便笑道:“趙某就這點墨水,那裡還想的出上聯,葉兄實在太爲難我了。”
胖太子臉上微微一沉,他心裡正高興,還想再來幾句,哪想到趙閒竟然打退堂鼓,剛纔和雁翎論對時那麼厲害,卻不願意和他對對子,看不起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