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毛毛小雪停了下來,天氣卻越發的清冷,趙閒提着個酒罈和兩個油紙包,獨自的走在巷子裡,一絲烤雞的香氣從紙包裡面傳了出來。趙閒臉上帶着幾分醉意,凌月小胖子不要命似的向他敬酒,饒是趙閒的海量,也被灌的七葷八素,胡一刀都喝趴下了,被他扛着回來,不過到現在趙閒也沒沒想清楚,凌月爲什麼請他吃花酒。
回家後,他外院內院看了一邊,花語依舊沒有回來,趙閒總覺得今天事事都不對勁,花語從來不晚歸,就算出去辦事,也會給他留張紙條之內的讓他不要擔心,今天卻一點聲息都沒有,這很不正常。不過睡意來襲的緣故,趙閒也沒想太多,把一隻香噴噴的烤雞放在廚房後,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趙閒在院中先觀察了幾番,積雪上沒有腳印,門上的銅鎖也是原樣沒人動過,確定另外兩個刺客沒有找到這裡後,他纔開門走了進去。
“呀!”趙閒進來就嚇了一跳,醉意也醒了幾分,屋中被翻的亂七八糟,就跟鬧賊了似的,瓶瓶罐罐衣衫被褥到處都是,他精心配製的‘減肥藥’撒了一地。而那個女刺客,正縮在大紅的被褥裡,靠在牀頭的墻上,臉上氣色已經好了很多,只是嘴脣乾的發白,披頭散髮,就跟被人蹂躪過似的,小臉幽怨十分可憐。
“呀個什麼?”女刺客用手指撥了撥額前披散下來的長髮,擡眼掃了掃趙閒,勉強透出一絲笑意,耷拉着眼皮,有氣無力的道:“這麼大個男人,屋裡也不放些吃食,連口水都沒有,渴死姐姐了。”似是聞到烤雞的香味,她伸出小舌頭舔舔嘴脣,卻強忍着沒有去看趙閒的手。
這女人,真是自來熟,把這裡當自己家了?趙閒暗罵一句,踢開腳下的破罐子,冷聲道:“大膽奸賊,光天化日刺殺朝廷命官,真當我大梁無人不成?既然可以動了,就跟我去衙門謝罪。”
女刺客長長的睫毛,彎成小月亮似的,輕掩香脣打了個哈欠,嬌弱弱的道:“要送早送不是更好,何必等到現在?”
趙閒見騙不了這女刺客,便也收起了兇巴巴的表情,他之所以就這女人,是因爲那兩句‘詩’的緣故,因爲‘睡草屋閉戶眼字’實在有傷風化,這女人明知會吃虧,還要出言提醒,這麼純潔的人,實在不像個惡人,趙閒爲此救她一命,算是仁至義盡。
見女刺客不拿自己當外人,趙閒輕哼一聲,道:“救你,是因爲和你有過一面之緣,不願你暴屍荒野,我只是個平民,擔不起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能動了趕緊離開,莫要拖累了我。”
女刺客乖乖點頭,俏皮笑道:“就知道你沒那麼絕情,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其他的事情就原諒你了。”邊說,還用被褥裹着自己,伸出一隻白嫩嫩的胳膊,想接過烤雞。
“其他的事情?”趙閒又好氣又好笑,手微微一擡,把烤雞拆開,扯下一根油光光的雞腿啃了起來,道:“好心好意救你,不報答我也就罷了?還其他的事情,我趙閒可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
女刺客手上一空,臉上笑容漸漸散去,小舌頭舔了舔嘴脣,帶着一絲羞惱,埋怨道:“你好心救我,姐姐自然記在心上,可我身上的衣服,是誰給脫的?”見趙閒啃着香噴噴的雞腿,女刺客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肚子裡叫了幾聲,她臉上微紅,看向一邊繼續擺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趙閒心中一樂,回頭看着那女刺客,笑道:“病不忌醫,情急之下,那裡顧得了太多,若你真要因此賴上我,我也沒辦法。”說的此處,趙閒又搖頭一嘆,這時代女子還是太保守了點,看病都扭扭捏捏的,城中就花語一個女大夫,那些女子寧可等到病情加重,也要請花語去,不願請男大夫,實在難以理解。
“說的輕巧,肩膀受傷,有必要把全身的衣服都脫掉?”女刺客臉上雖然羞怒,但想到趙閒認真治了她的傷,又沒碰她的身子,態度倒還平靜,沒過質問的意思,反倒像埋怨。
趙閒一陣無語,不還留着褻衣褻褲,又沒把你扒光,早知道你會這麼說,就先把你脫乾淨摸個夠。不過想想也是,這時代,脫成那樣,和扒光基本沒區別了。趙閒沒有反駁她的話,只是解釋道:“你衣服上全是血,粘在身上還不得凍出病來,替你脫了是爲你好。”
女刺客眼珠轉了轉,還真找不出理由反駁,再斤斤計較,就有忘恩負義的嫌疑,她便開顏一笑,臉上的冷冰冰也消失不見,道:“小弟弟你還真是熱心腸,都感動死姐姐了,我叫怡君,你可以叫我怡君姐姐,既然幫人,就要幫到底,昨天在街上蹲了一宿,還沒吃過東西,雞腿給我留一個,再給我弄些水來。”
怡君的自覺,讓趙閒一陣佩服,他自認臉皮極厚,也做不到向人要吃要喝,還理直氣壯。
趙閒再次他把雞腿一擡,躲過那隻來搶奪的手,看着怡君白嫩的胳膊和光滑的香肩,心中微微蕩了一下,剛纔在迎雪樓,席間討論的都是男人之間的話題,加上幾個頭牌在旁邊添油加醋挑弄,趙閒早就是一肚子邪火。怡君的姿色,比那些風塵女人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且受了傷不能反抗,若趙閒有那個意思,今晚是過的絕對很舒泰。醉意又慢慢浮了上來,趙閒舔舔乾咳嘴脣,晃晃手中的雞腿,誘惑道:“想吃是嗎?”
趙閒醉醺醺的模樣,目中淫光沒有絲毫掩飾,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怡君來說,着實有幾分嚇人。怡君沒想到趙閒竟然打着那等主意,心中又氣又腦,但寄人籬下又發作不得,只是把光滑的手臂縮回了被褥裡,抱怨道:“趁人之危,可不是男人該乾的事情,一根雞腿就想換姐姐的身子,太天真了點。”
這女人,腦子裡都想的是什麼,一點都不矜持,就這性格,當個花魁肯定比殺手能賺錢。趙閒暗歎了一聲,對怡君潑辣的言辭很意外。他也沒打算真讓怡君‘報答’他,擡手把烤雞丟給了怡君,酒罈也放在牀邊,然後仰面躺在牀腳的位置,放鬆的喘了幾口氣,今天發生那麼多事情,他腦子裡面很亂,迷迷糊糊的很想睡一覺。
“真是的,又戲弄姐姐。”見趙閒只是開玩笑,故意引她想歪,怡君臉上一紅,嗔怪的抱怨的一句,感覺到趙閒胳膊壓住了她的小腿,她忙把腳往後縮了一些。怡君拿起烤雞,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可耐不住腹中飢餓,忙拆開油紙包,慢條斯理的小口啃了起來,因爲嘴中太乾,腹中又飢餓難耐,她吃的有些急,不小心噎住,俏臉憋的通紅,淚水都快嗆了出來。
怡君掩住胸口,求助的看向趙閒,難受道:“你…嗝…先給我弄下水來…”
“真是麻煩!”趙閒剛閉上眼睛,又被驚醒,見怡君痛不欲生的模樣,他不耐煩的搖搖頭,翻身把酒壺打開遞給她,怡君立刻接過狠狠灌了一口,可惜灌的太猛,差點被嗆暈過去,猛的咳嗽幾聲,雙眼淚汪汪的,特別是咳嗽時,被褥下白花花的一片,一顫一顫的,誘人的風光時隱時現。
這女人,竟然脫光了,趙閒輕咳一聲,酒意都醒了幾分,有些管不住眼睛的亂瞄。早上怡君一身黑色勁衣,臉色又蒼白如紙,沒能留下印象,現在卻一頭黑髮披散下來,臉上又恢復了血色,細看當真是玉貌花顏,美豔不可方物,眉宇間那些嫵媚,更是動人了幾分,女人長成這樣,實在是禍國殃民。
“這酒好烈!”怡君吐着香滑的小舌頭哈了幾口氣,緩了好久才恢復過來,臉上帶着酡紅,看起來很有幾分媚人的意味。她把酒壺小心翼翼放在牀上,輕舉起手來掠了掠鬢邊秀髮,纖指拂動下,露出了一截雪嫩的手臂,突然,她吃疼的皺了皺眉頭,扭頭一看,雪白香肩上,因爲咳嗽動作太大,包紮的棉布上又滲出了血絲,顯然傷口崩開了。
趙閒對着瘋瘋癲癲的女人實在無語,起身撕了些乾淨棉布,倒出一些自己釀的白酒,泡在了酒裡面。
怡君看到趙閒的動作,不禁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給你上藥。”趙閒打開小藥箱,把裡面上好的金瘡藥拿出來,道:“傷口不及時治療,是會留下疤痕的。”
對於皮膚這種事情,怡君自然很在意,可她仍然不懂,問道:“上藥就上藥,把棉布放酒裡面幹什麼?”
“消毒!”趙閒和這女人說起話來,總覺得很累,他坐在牀頭,手上那着棉布藥物,示意怡君把被子掀開。
怡君遲疑了一下,久久不願動彈,暈倒的時候,眼不見爲淨,就當沒發生過,可現在讓她當着趙閒的面,赤裸的躺在那裡,實在有些爲難,她怎麼說也是個女人,可沒豪放到那種地步。怡君想了想,只把被褥褪到了酥胸以上的部位,露出兩個飽滿半圓的一絲弧度和光滑肩膀,才試探性的問道:“就這樣,行不行?”她又擺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弱弱的看着趙閒,生怕他會不答應似的,這麼可愛的模樣,哪像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刺客。
我又沒讓你全掀開。趙閒硬被這女人商量的口氣逗樂了,於是點點頭,也不說話,拆開早上包紮好的棉布,見那受創處,只剩下一個指甲大小的傷口,可因爲入肉很深,不能很快癒合,血跡慢慢從裡面滲了出來。
趙閒他用酒精棉,輕輕擦拭了幾番,把殘留的藥末全部擦掉,將那傷口徹底洗淨。
粗糙的大手把着怡君的香肩,加上酒精的刺激,她身體莫名顫了一下,被一個陌生男子,如此親密的觸碰肌膚,雖說病不忌醫,但這場面,還是讓怡君臉頰微微發紅,閉上眼睛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可明顯能感到火熱的鼻息噴到肌膚上,心中滿是不自在。
怡君酥胸隆起,稍微露出的一抹嫩白,因爲擦拭傷口的緣故,趙閒手臂還不停的磨蹭在上面,軟綿綿的感覺,讓趙閒不禁暗中吞了口口水,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沒反應纔有問題,這等酥胸半露的場面,趙閒也沒有刻意避諱,就當是救人的補償了,反正看幾眼又不會死人。
將傷口洗淨,又抹上金創藥包紮完畢,趙閒才舒了口氣,道:“好了,不要再有大動作,不然留下疤痕,沒男人要,可別怨我。”
怡君睜開眼睛,看了看肩膀,傷口被包紮的整整齊齊,連疼痛也消了很多,怡君把被褥往上拉了一截,重新縮到被子裡面,她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意外的飄了趙閒幾眼,誇讚道:“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懂得醫術,當個小鐵匠,真是屈才了。”
今天早上怡君埋伏沈凌山,趴在房頂上可看的清清楚楚,趙閒的筆跡她前天見過,字確實寫的很好,談吐間雖然粗俗直白,但都有幾分道理,若說趙閒沒讀過幾年書,怡君可不相信,因此她和沈凌山一樣,好奇趙閒爲什麼只當個小鐵匠。
趙先對這個評價很滿意,他甩了甩飄逸的長髮,一臉的悶騷的道:“當鐵匠只是我的愛好,琴棋書畫、天文地理什麼的我都懂,只不過我比較低調,想當一名隱士,不願展露出來罷了。”棋是五子棋,趙閒縱橫城南十餘年,從沒有人能勝過他,連花語都讚口不絕。
怡君一臉不相信,左右看了看小屋,屋裡的牆壁上,除了來幾副奇怪的人像,還有些奇怪的瓶瓶罐罐,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怡君不禁搖頭笑道:“書畫我倒是相信,可‘琴’我卻看不出來,你這屋裡連一根笛子都沒有,那像是懂音律的人,你可別想糊弄姐姐我。”
“誰說一定需要樂器,才能演奏曲子?”趙閒白了怡君一眼,用舌頭輕頂住上顎,嘴脣熟練吹出了原來世界很流行的曲子,可惜屋裡找不到樹葉,不然效果更好。
怡君眼前微微一亮,這奇怪的調子和奇特的演奏方式,讓她大開眼界,臉上透着意外,也嘟起紅脣,模仿了一下,雖然有聲音,卻吹不出音調,她不由讚歎道:“小弟弟果然全才,姐姐就算用簫,也吹不出這麼好聽的曲子。”
吹簫?趙閒聲音微微一頓,舔了舔嘴脣,轉頭看了看怡君,那櫻紅水嫩的誘人香脣,似是帶着無窮的吸引力,挑逗着趙閒身體某處地方。他心中一蕩,眼中帶着一絲異色,壞壞的問道:“你說,你會吹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