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藏門口的女服務員和保安眼疾終於治好了,當林小天騎着舊舊的自行車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女服務員給了一個甜甜的笑容,保安要來幫林小天推車,態度轉變之大,讓林小天瞠目結舌,不過貓有貓道,狗有狗道,他還懶得去給別人重塑價值觀。 林小天以爲自己來得夠早,哪知蘇傲雪早就在角落裡安靜的坐着了,面前堆着厚厚的一沓文件,手中的筆在纖細的指尖上來來回回,黛眉如一彎新月,專注的雙眼如純淨的貓眼石,輕咬的脣表明她遇見了一點小麻煩。 林小天默默走到她身邊,坐在她對面,目光在她精緻的臉龐掃了幾眼,最後落在桌子上的賬目表上,雖然不懂財務,但入不敷出這種最簡單的流水林小天還是懂的,但那虧欠着的十位數,還是讓林小天不由地阿了一聲。 然後蘇傲雪手上的鉛筆就落在了桌子上,一雙眼睛瞪着林小天,似要噴出火來,“你怎麼來了?” 蘇傲雪說完,彷彿又記起了什麼,“剛纔在想事,以後上班來早點。” “這就是傳說中的老闆對員工的下馬威?”林小天笑了笑,“大清早的,也沒什麼生意,反倒是你,很忙啊,虧了這麼多?” 蘇傲雪撿起筆,盯着林小天,猶豫了一下,說道:“蘇藏這幾年都在虧損,要不是因爲這是我祖父留下來的遺產,我爸早就放棄了,尤其是去年虧了十六億之後,他就想把店盤出去了,所以我想來搶救一下……”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對鑑寶,我能幫你鑑別出真僞,至於古董的價格,我卻是一個門外漢,對了,蘇藏爲什麼會虧這麼多?”林小天見蘇傲雪眉間有疲憊之色,想幫她一下。 “還不是陳石彪那隻老狗,他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將蘇藏的真品用偷樑換柱的法子弄走了,現在庫存裡全是高仿的贗品,加上幾個高額的合同,讓蘇藏違約賠了不少。”蘇傲雪不由地將鉛筆捏斷,“本來我報了警,可惜,他卻被人給殺死了。” 林小天有些心疼地看着蘇傲雪,遞過去一張紙巾,“手出血了。” “哦。”蘇傲雪下意識地將手伸過來,林小天愣了一下,伸手握住她冰冷的手,幫她擦血。 “啊?”蘇傲雪冷不丁一下抽回手,有些羞怒地看着林小天。 “不是你讓我這麼做的嗎?”林小天心裡正美,這手,真軟。 就在林小天感慨女人善變的時候,一道倩影從側方走出來,冷冷盯着林小天,目光有兇光露出,“哼,我早就說過,他是個不靠譜的流氓,傲雪,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朱綺麗連忙拿出一個紗布,仔細的幫蘇傲雪包紮傷口。 “綺麗姐,我沒事,剛纔……我以爲對面是你,形成習慣了。”蘇傲雪淡淡看了一眼林小天,又看了看手,見朱綺麗對林小天意見很大,只得說道,“你的辦公室我已經讓人給你騰出來了,既然你看
見了蘇藏的窘況,就要好好的工作。” 林小天默默站了起來,見朱綺麗依舊冷着臉,有些想不通自己何時得罪了她。 “傲雪,你看見了嗎?他就是一直蛤蟆!”朱綺麗怒視着林小天,她就想來看看,林小天到底有什麼過人之處,爲什麼爺爺會把黑卡給了這個傢伙,如今看來,大失所望,一定要把黑卡拿回來! 林小天不知道朱綺麗已經把他判了死刑,反倒是呵呵一笑,“我是蛤蟆,你也好不到哪裡去,你就是溫水你的青蛙,呱呱呱,快要熱死了!” “你敢罵我,你纔是青蛙,傲雪,你看看,這就是你請的鑑寶師?辭退他,我給你找五個比他更強的。”朱綺麗因爲惱怒,額頭竟然露出了熱汗珠。 蘇傲雪露出一雙白癡的眼神,有些想不明白,一向冷傲的綺麗姐,居然會這麼輕易在外人面前失態,連忙勸道:“好了好了,綺麗姐,我答應你,他要是沒真本事,我一定會辭退他的,林小天,你聽清楚了嗎?” “知道,拿人錢財,總得做點事吧,要不然,還真被有些人當作吃軟飯的小白臉了。”林小天離朱綺麗有一米多的距離,可還是感覺到一股特別的熱浪傳遞過來,夾雜着奇怪的體香,讓林小天一陣眩目,林小天越加確信朱綺麗這個人身體有問題,看着她一臉痛苦的樣子,不由說道,“喂,你身體這麼熱,怎麼不去看醫生。” “滾!”朱綺麗揮着香汗,轉身進了洗手間。 蘇傲雪微微嘆了一口氣,“林小天,別惹綺麗姐,另外,也別說她去看醫生,她就是這方面的專家,你要是再惹她生氣,我會選擇站在她那一邊,炒你魷魚的。” “怪脾氣,好像誰還稀罕心疼她似的,”林小天重新坐下來,還是忍不住好奇,“她得的什麼病?” “體熱,從小就這樣,要是醫院能查出來,她也不會選擇當醫生了。”蘇傲雪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和林小天深入交流,“一會我讓庫部那邊將一些東西拿出來,你幫我重新鑑定一下。” “嗯,我知道了,”林小天見蘇傲雪又盯着賬目發呆,一副殫精竭慮的樣子,林小天心有不忍,“其實,陳石彪既然用了偷樑換柱的法子,那真品一定被他藏在某處,未必不可以找回來。” 蘇傲雪只是象徵性地笑了笑,似乎是不願意駁了林小天工作的熱情,“警察正在調查這件事。” “靠警察?”林小天也笑了,他發現蘇傲雪也有天真的一面,“警察能幫你找回價值十幾億的東西?蘇大小姐,醒醒吧,你難道就沒想過,陳石彪爲什麼會死?他死了,他的錢財,會落入誰的手上?” 蘇傲雪擡頭看着林小天,想了幾秒,“陳永盛?” “除了他還能有誰,聽說他經營珠寶店,吞下一批古董,應該沒什麼難度,既然陳石彪被他殺死了,那說明,他知道陳石彪將這些東西放在什麼地方
,順藤摸瓜的話,一定會有發現的。”林小天臉上露出莫名的笑容,昨晚狠狠的教訓了幾個混混,激發了他的好勝心,陳永盛既然派人來跟蹤他,有一次,就會有兩次,這樣下去,沒完沒了,不如藉助蘇藏的手,把這一切麻煩從根源剪除。 蘇傲雪似乎有些意動,但她似想起什麼,說道:“阿探說陳永盛是蘇城黑道的老大,警察也未必會一查到底,你指望把東西拿回來?” 林小天笑了笑,坐下來,說道:“非洲獅羣裡面的頭獅幾乎包攬了所有母獅的交配權,但它一旦被新的獅子打敗,它擁有的一切都會消失不見,只會狼狽離開,對那羣母獅來說,公獅是誰,根本不重要……她們只負責產仔……” “噁心!”蘇傲雪惱怒地指着林小天,“你沒有接近獅羣,就會變成了獵物。” “總會有辦法的,要不然,你靠倒賣古董賺十幾億?醒醒吧,大小姐,這一行當,看起來熱鬧,但實際上都市有錢人圖個樂呵裝一下,真正窮的人,會守着寶當財奴?”林小天笑了笑,指着一臉陪笑走進蘇藏的劉德順,“看見了嗎,人一旦倒黴了,他手上的古玩也就隨之貶值了,錢有那麼好賺嗎?” “我一定會賺很多錢的!”蘇傲雪咬着牙。 “聽說你家很有錢啊,你應該不差這一點。” “那不是我賺的。”蘇傲雪站了起來,臉上露出倔強之色,向一臉哀求的劉德順走去,林小天也跟着走了過去,想看看這傢伙又打算忽悠什麼。 劉德順一臉絕望地站在蘇藏門口,身後的三輪車顯得非常突兀,昨天還風光無限的他,晚上就吃上了官司,不但店被強賣了,一屋子的假貨,反倒成了別人威脅他的把柄,無奈之下,他只得將這些年自以爲值錢的真品偷偷搬運出來,打算賣一個好價錢。 可牆倒衆人推,蘇城很大,但寶林街就這麼點地,誰撿了五百塊的漏,誰又忽悠了一個大傻子,都會成爲別人的一手資料,劉德順倒大黴了,衆人跟着推牆,識貨的,賤買了他的東西,無恥的,拿了他的東西還賒賬。 這還不算,劉德順以爲和陳永盛有幾年的交情,昨夜拿着這幾年賺的血錢打算投石問路,結果卻是羊入虎口,所有的錢全進了陳永盛的腰包,而陳永盛僅僅是派了一個混混去打斷了讓劉德順吃官司的人。 至於劉德順想要攀着陳永盛東山再起的念頭,昨晚被澆滅了,他只想離開蘇城,回老家去,聽說蘇藏的陳石彪都死了,劉德順並不是糊塗人,他怕萬一陳永盛也惦記到他的頭上來,所以,他只想弄點回家養老的錢。 昨天能憑着一張請帖趾高氣揚地進蘇藏,今天則因爲推着三輪車受到了冷眼,劉德順忽然想起那個在他店裡曾經兢兢業業工作的年輕人來,他的眼神裡,一瞬間有了悔意,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才幾天的時間啊,世界就變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