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喵喵聽到江心蘭的話後嘴巴撇了撇,卻又覺得有些好笑,喬慕雪也許看起來像個沒心機的樣子,但是喬慕雪從來都和沒心機這句話沒有半點干係。
就說今日吧,喬慕雪和江心蘭說的那些話就已經打着沒有心機的恍子繞了十七八個大圈,前面先是直接拒絕了江心蘭,然後又將平陽侯拖出來說了一通,再從這裡似乎是驗證了一番,然後再拉起江心蘭的說那些親近的話,這中間只怕在喬慕雪的心裡也是轉了好幾個彎的,此時喬慕雪拉着江心蘭的手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試探罷了,若是江心蘭真的做出什麼事情來,沐喵喵便覺得那是她自己往刀口上撞,倒也怨不得任何人。
沐喵喵想到這裡,又想起之前她和喬慕雪相處的時候,只覺得她怕是也被喬慕雪牽着鼻子走了好多回,只是以前不知曉罷了。
喬慕雪倒是一副極爲懶散的樣子,拉着江心蘭說東說西,那樣子赫然是全然沒有心機的,只是拉着江心蘭遊園罷了。
沐喵喵不緊不慢地站在兩人的身邊,面上倒是極爲淡然的,她覺得今日裡也許還有一出好戲可以看。
沐王府的園子修得極美,那九曲迴廊彎彎曲曲的繞過了院子,彎彎曲曲地直向前方。
喬慕雪前世的時候覺得那曲曲折折路走起來極爲費勁,她也一度想明白爲何好好的一條路非要修成那副樣子,到如今她倒是明白了幾分,這路修得彎一點,走起來也就長一點,做爲遊園之事來說,也就能走得久一點。
湖面上修了一座橋,那橋修得極爲精緻,精緻中還透着幾分淡淡的韻味,和那微微泛着白氣的湖面,以及從湖上飛過的水鳥,赫然形成了一副極爲精緻的畫面。
喬慕雪一直都覺得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粗人,欣賞不了那些帶有幾分禪意的畫面,只是今日裡看到這樣的景緻,她的心裡倒有些明白前世她爺爺嘴裡所說的禪意,以及那些禪意之外所含的《易經》裡的諸種意味,她覺得那些東西追根到底,也不過是在故弄玄虛罷了。
江心蘭跟着喬慕雪站在那個橋上,她的眸光也深了些,她倚欄而立,前面無人,只有渺渺湖光山色,她的心中寂寂,卻又生出了其它幾分心思,眼裡不由得有了一分惡毒。
她見得不遠處有幾個夫人小姐笑着走了過來,她的眸光微微一動,輕輕拉了一下手串。
那手串是一串極爲精緻的琉璃珠,珠子不算很大,卻很是精緻。
喬慕雪並沒有看江心蘭,卻說了一句稍微有些俗的話道:“這天氣倒是有些冷了,湖面上還冒了些許白氣,這白氣一繞,倒有些像是燒得有些熱的水,只是伸手去摸這水時,卻偏生又覺不出一分熱氣,這水終究還是冷的。”
江心蘭淡淡一笑道:“我倒覺得這水氣一盈倒有幾分仙境的感覺,更覺得沐王府果然是個鍾靈毓秀的地方,所以纔會有這樣一汪湖。”
喬慕雪輕輕掀了一下眉毛,然後伸手指着要橋外
的梅花道:“好秀麗的梅花,我們下去看看吧!”
她的話一落,腳一擡,使聽得幾聲極爲清脆的聲音,那聲音不算大,卻透着幾分別樣的魔力,幾粒珠子滾到了橋面上。
喬慕雪的眼裡透出一抹淡淡的寒意,卻擡腳直接走到了橋面之上,那橋面的下方其實是打了臘的,這幾顆珠子一滾上去自然就顯得更加的滑了。
喬慕雪的身體頓時就沿着那些珠子從橋面上滾了下去,與此同時,江心蘭驚叫道:“我的手串!”
那邊沐喵喵已經大聲道:“慕雪!”
她說罷便飛一般朝喬慕雪躍了過去。
只是她去得終究是晚了些,喬慕雪的身體此時已經滾下了橋,那橋原本不算高,尋常人這樣滾下去其實也無妨,只是喬慕雪是懷有“身孕”的,這樣一滾下去,自然就得另當別論。
與此同時,那些前來遊園的夫人和小姐也看到了這邊的變故,當即匆匆趕了過來。
喬慕雪其實早有所備,那般滾了下去其實也不打緊,她是習武之人,身手原本就比尋常人要靈活許多,也知道自己怎麼摔下去纔不會被摔傷。
所以她此時除了滾的樣子狼狽了那麼一點點之外,身上倒沒有傷到半分。
在她滾落的那一刻,沐喵喵也已經躍到了她的身邊,她一躍過去的時候,便將江心蘭的字視線全部擋住,而在此之前,喬慕雪就已經將隨身裝的一個瓶子打開,頓進鮮紅的血流了喬慕雪一身。
就算是之前沐喵喵做了一些準備,她此時看到那些血還是嚇了一大跳,喬慕雪看了她一眼,對她輕輕眨了眨眼睛道:“我覺得姐姐此時應該放聲尖叫纔是。”
她這一句話說得極爲小聲,只有沐喵喵一人能聽得到。
沐喵喵看了她一眼,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禍是她闖的,如今也只能由她自己來一了結,於是乎,在下一刻,喬慕雪就聽得到沐喵喵扯着嗓子大聲喊道:“慕雪,你怎麼呢?”
喬慕雪極爲柔弱地說了一聲:“我的孩子,姐姐,快想辦法救我的孩子!”
她這一句話江心蘭卻也聽到了,江心蘭的面色微微一變,眼裡卻有一抹淡淡的嘲弄。
喬慕雪說完那一句話就適時的暈了過去,沐喵喵當即大聲喊道:“快來人,快去傳太醫!”
沐喵喵喊完之後便欲將喬慕雪抱起,卻在此時,凌淵虹不知道從哪裡衝出來,當下一把將喬慕雪接了過去,然後極快地抱着她朝一旁的廂房裡跑去。
江心蘭看到了喬慕雪身上的鮮血,那些趕來的夫人小姐也看到喬慕雪身上的鮮血。
沐喵喵走到江心蘭的面前道:“是你的手串斷呢?”
江心蘭此時面色微微有些蒼白,輕聲道:“手串是我的,但是我卻不知道爲何突然會斷。”
“你不知道?”沐喵喵冷冷地道:“連你都不知道,那倒真是奇事一樁。”
她這句
話裡滿是嘲弄的味道,江心蘭定定地看着沐喵喵道:“我與郡主自小相識,我是什麼樣的人,郡主還不知道嗎?再說了,我和王妃早前只見過一面,根本就沒有恩怨,我又豈會無緣無故的害王妃?”
沐喵喵看着江心蘭的眸光一片幽深,她冷冷地道:“你爲什麼會害謹王妃我不知道,但是今日裡謹王妃是因爲你手中的珠串而摔倒,那麼今日的事情你就脫不了干係!”
江心蘭看到沐喵喵動怒的樣子,此時倒也不敢多說其它的,她有些委屈地道:“郡主……”
沐喵喵冷哼道:“有什麼事情你一會自己去給王妃解釋,跟我說什麼都沒有用。”
她說完這句話扭頭就走,江心蘭只是靜站在那裡沒有動,眼裡有了一抹高深莫測。
渾身是血的喬慕雪被凌淵虹抱回房間的時候,朱太醫便匆匆趕了過來,只是他的手一搭上喬慕雪的手便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扭頭看了凌淵虹一眼,凌淵虹的面色極爲平淡,朱太醫微微沉吟一番後道:“王妃她……”
凌淵虹定定地看着朱太醫,朱太醫斟酌一番後道:“王妃腹中的胎兒怕是保不住了,王爺不用太難過,王爺和王妃都還年青,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凌淵虹派人將朱太醫送了出去,朱太醫出來的時候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然後輕輕鬆了一口氣,今日之事沐王妃之前就已經敲打了朱太醫幾句,只是這件事情還是出乎朱太醫的意料之外。
之前京中傳得沸沸揚揚的謹王妃有孕這事,竟是假的!佈下這上墮胎之局,他隱隱能猜到其中的用意,他是凌淵虹的人,又在宮中侵淫多年,什麼事情能說,什麼事情不能說,他心裡比誰都清楚。
他抹了一下腦門上的汗珠,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穿過走廊的時候,一把刀架在了朱太醫的脖子上,朱太醫嚇了一大跳,來人蒙了臉看不真切,他瞪大了眼睛,來人卻已經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是你敢出聲,我一刀就取了你的狗命。”
朱太醫見來人竟能在守衛極嚴的沐王府自由進出,想來是有些本事的,他當下輕輕點一下頭。
來人問道:“謹王妃是喬府的第二個女兒?”
朱太醫沒有料到來人竟會問這個人盡皆知的女兒,當下答道:“是第二個女兒。”
來人的身形一震,卻又問道:“她今日怎麼呢?”
“方纔她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產了。”朱太醫思索了一番後道,他此時不太明白來人的用意,卻也知道喬慕雪今日裡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他只能依着凌淵虹的意思來,若是將這件事情的真相泄露了出去,那麼他有十條命都不夠死,他知道凌淵虹雖然看起來行事極爲溫和,但是凌淵虹的手段他是知曉的,凌淵虹若是要他的命,那他是無論如何也逃不掉的。
來人的身形再次一震,他輕聲問道:“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摔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