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風收斂起自己的全部心事,面對着林芊影的笑臉相迎,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林芊影一直覺得,冷如風的笑容溫暖而和煦,只是笑容出現在他臉上的概率太小,大概是他的生存環境早就了他如此淡漠的性格。
“今天中午咱們吃什麼呀?”這些日子安全而又平靜的生活,讓林芊影的心慢慢沉澱下來。她嘗試着去忘記憂傷,忘記過去那段慘雜着陰謀的婚姻。
現在,她的身邊只剩下冷如風一個朋友,至少,她不應該讓她唯一的朋友感到擔心。
每一天清晨醒來,林芊影都會對着鏡子練習微笑,直到眼中看不到惆悵和悲傷。
“昨天晚上你不是說想吃魚嗎,我在市場上買了新鮮的活魚,我一會兒做給你吃。”冷如風說着,便提着東西往廚房走。
他有些不敢正視林芊影的眼眸,彷彿在那一汪清泉之中,他的存在就是一個漩渦。
冷如風徑自走近廚房忙碌起來,林芊影站在門口看着他的身影,許久,她走到他的身邊,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風哥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沒有。”冷如風怔了怔,他一直都是一個喜怒不行於色的人,爲什麼今天就連單純的林芊影都能看出來他有心事?
“哦!”林芊影偷偷的瞄了冷如風一眼,拿過籃子裡的蔬菜,打了一盆清水慢慢的洗着,漫不經心的說道,“風哥哥,你有沒有考慮過將來開一家酒樓啊?你的廚藝這麼好,一定客似雲來。”
冷如風知道林芊影在善解人意的轉移話題,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在過去漫長的歲月裡,能夠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日出,就是他生活中全部的奢望。哪裡還會有心情去想將來呢?
“影兒,你想家嗎?”冷如風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雖然他沒有去看林芊影的臉,但是他依舊能夠感受到她在這一個瞬間的哀傷。
“家?”林芊影不知道冷如風問的是蘇州孃家,還是京城的夫家。然而這兩個家,她似乎都回不去了。“不想,現在這個樣子挺好的,自由自在,沒有爹孃管我,也沒有人會時刻想着要害我。”
冷如風知道林芊影口是心非,可即使知道這是一個謊言,他的心中依然被觸動。只是因爲林芊影說,在他的身邊,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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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冷如風習慣了在確認林芊影入睡之後纔回自己的房間。他總是在臨睡之前站在院子中央仰望夜空,替林芊影吹奏着她喜愛的江南小調。
如果,生活能夠一直這樣持續下去,那該有多好。
即使他永遠得不到林芊影的人和心,至少兩顆同樣孤單寂寞的心,還能夠相伴到老。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因爲,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
冷如風閉了閉眼睛,淡漠的神情之中籠罩上了一層嚴肅的陰影,冷冷說道:“出來吧。”
一條黑影從院子外面跳了進來,一雙
漆黑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冷如風,就彷彿眼前站着一個陌生人。許久,黑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笑,說道:“想不到冷如風也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面對嘲諷,冷如風心平如水,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寧願做一個普通男人,也好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兄弟們一直以爲你是個太監呢,不近女色,想不到會在這裡金屋藏嬌。”
來人並不知道林芊影的身份,只當是冷如風在外面包養起來的一個美女。
冷如風也不想解釋,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眼,說道:“你今天來,難道就是爲了看看我的女人?”
“當然不是。”黑影已經在冷如風的眼神之中看到了閃爍的殺氣。他了解冷如風的行事作風,把他惹火了絕對沒有好處,吞了吞口水說道,“之前主上發出那麼多的聯絡信鴿,但是你卻沒有絲毫迴應。主上派我出來找你,讓你執行一項重要任務。”
冷如風意識到這件事跟梅湖山莊有關,心不由得就往下沉,問道:“什麼事?”
“主上在江湖上招攬了一些殺手死士,需要這些人執行特殊任務。但是這些亡命之徒煞氣太重,不是誰都能夠駕馭的。因此,主上讓你帶領這幫人。”
“是什麼任務?”
“這個嘛,就不是我所能回答你的了,你只需要趕往蘇州,到了地方之後主上自然會派人跟你聯絡。”
“是不是和梅湖山莊有關?”
來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冷如風一眼,在他的印象之中,冷如風從來都不會提出問題。“我只能說,江湖傳言不能全信,但是此次任務的確和梅湖山莊有關。至於目的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滾!”冷如風狠狠的從嘴巴里吐出一個字,黑影自討沒趣的哼了一聲,訕訕的施展輕功離去。
他的出現徹底打亂了冷如風的心。其實他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脫離這個圈子的。既然上頭的指令已經下達,那麼他就再也不能躲在這裡了。
冷如風回身去看屋子,這一次遠行,他應該帶着林芊影同行嗎?事關梅湖山莊的安危,林芊影留在這裡,或許能夠躲過一場災劫。
但是將來她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還會像現在這樣和他繼續相處下去嗎?
第二天清晨,林芊影起牀的走到客廳的時候,飯桌上不僅擺好了精緻的早點,還擺放着冷如風的長劍和一個簡單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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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愣了愣,忽然覺得心中有一種淡淡的失落和惆悵。
“影兒。”冷如風端着一碗小米粥了走進來,他經過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最終做出了決定。不管將來需要面對多麼殘酷的現實,此時此刻他只想保護林芊影的周全。
“風哥哥,你要走了嗎?”林芊影轉過身去凝望着冷如風的目光。
冷如風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影兒,我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需要去辦,辦完之後我就回來。我不
能把你帶在身邊,你安心在這裡住下吧。”
林芊影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冷如風這段日子的照顧已經盡到了一個做朋友的情誼和義務。其實他們兩個人之間根本也沒有什麼特殊的關係,現在,他要走了,她是沒有理由阻攔的。
“風哥哥,我....”林芊影低下頭抿了抿嘴,輕聲說道,“風哥哥,我不懂什麼江湖恩怨,我也能夠理解你的處境,但是....無論你走到哪裡,你能不能對自己好一些,也不要再殺害無辜的人?”
冷如風心中一痛,無數的酸甜苦辣涌了上來。如果在過去的歲月之中,有一個人能夠付出一點點的真心來對待他,他何至於走上今天這條不歸路?
林芊影的關心讓他覺得既心酸又心痛。
“風哥哥,你別爲我擔心,我懂得照顧自己的。我很喜歡這個地方,我會留在這裡等你回來。”林芊影爲冷如風此刻的表情而感到心疼。
她走到桌子前拿了兩個包子,將其中一個遞給冷如風,說道:“吃吧,吃完早飯之後我送送你。”
“不用了,”冷如風從林芊影的手中拿過包子,兩口就吃了下去,淡淡的微笑道,“我走了。”
“風哥哥,你笑起來很好看。---路上小心。再見”林芊影擺了擺手,冷如風轉身走出了屋子,她看着他施展輕功消失在視線之中。
林芊影呆呆的站在院子裡很久,一陣陣的寒風迎面撲來,猶如一把把剔骨的鋼刀劃過臉頰的肌膚。
許久之後,林芊影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以爲在她收到展無痕休書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做好了孤獨一生的準備。可事實上她依然害怕獨自一人面對孤單。
冷如風離開後的幾天時間裡,林芊影嘗試着去適應一個人的生活。她學着冷如風的樣子在廚房裡爲自己做飯,站在院子中央吹奏江南小調的樂曲。在陽光明媚的時候她會提着籃子上山去採挖野菜。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裡,林芊影學會了獨自生活。
原來,堅強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艱難。
這天傍晚,林芊影在看完了日落之後纔想起來該回家去了。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崎嶇的山路比較難走,她匆忙之中扭到了腳,腳踝之處傳來了劇痛。
她知道,沒有人會上山來尋找她。她看着四周的參天古樹密密麻麻,不由得有些害怕。她找了一塊大石頭,在石頭的背面坐了下來,一邊揉着腳,一邊暗暗焦急。
這時,林芊影聽到了林間小道上傳來腳步聲。
有人上山了嗎?林芊影心中一陣狂喜,她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麼好,在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有人可以讓她求助。
她探出半個腦袋正要高聲呼救,卻發覺事情並沒有她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來的是兩個手持長劍,身穿藍色長衫的中年男子。長相普通,扔到人堆裡基本就找不到了。他們邊走邊看,似乎是在尋找着些。
(本章完)